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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總管巡查了一圈的廚房,便出來準備看看院落里的物品擺設了。

  今天夜裡主子們定是會在庭院裡放煙火。萬一走了火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每個院子裡一早便擺設了盛水的大缸,下面燃著炭盆免得結冰,有特意在每個院落都安排了專門的下人看顧著水缸,就算這兩天燃了爆竹走了火也能及時撲滅。

  此時王府里已經張燈結彩,大紅燈籠掛滿了長廊。請來民間高手雕刻的窗花也貼上了雪白的窗紙,驍王親筆題寫的楹聯也貼在主院的門前。

  魏總管滿意地點了點頭。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了,想來主子們已經紛紛起身了。除夕的清早,吃過早飯後,二殿下與三殿下兩兄弟要帶著各自的女眷祭祖,同時為遠在京城的皇帝皇后祈福,以盡孝道,所以,他還要趕著去看一看那祠堂里的安排。

  正急匆匆地走著,突然聽到從花園的一邊傳了來責罵之聲:“竟是走路不長眼的嗎?倒是將我們側妃新做的羅衫弄髒了!”

  魏總管趕過去一瞧,原來是是隆珍小姐帶著侍女在花園裡散步,隆珍的侍女捧了兩小罈子豬油,也不知怎麼的,正好跟那也來散步的肖氏撞到了一處,結果一個豬油罈子不小心沒捧住,竟是摔在了地上,剛剛溫熱過,還沒有凝固上的豬油就這樣濺灑在了肖氏的衣裙之上。

  也難怪肖氏得寵,人長得的確是很是漂亮,皮膚瑩白,眉宇間儘是風情。據說她乃是舞姬出身,身段苗條,軟若無骨,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最招男人的喜愛。可那性子卻是不大像個茹素的,看著衣衫濺了油,當時便是將臉兒冷了下來。她的侍女乃是削麵刀片兒一樣的口才,當下便是得理不饒人地將隆珍一通的數落。

  隆珍是什麼出身,從京城裡出來的都是門兒清的,那肖氏不清楚,可是這小侍女卻是從京城裡跟過來去嶺南的。

  說到底,她隆珍也不過是個將軍的下堂妾罷了,有什麼可值得避諱的?小侍女那損人的話竟是夾槍帶棒,滴水不漏。

  可是這侍女卻是漏算了一樣,便是那隆珍的脾氣。

  原本隆珍還覺得自己理虧,誠心實意地替著自己的侍女向肖氏道了歉,可是對方的侍女竟是這樣的得理不饒人,說話極其陰損,隆珍的火氣倒是騰得起來了。

  就在那三王府的小侍女杜鵑尖厲著嗓門說“是不是這妾室房裡出來的都是沒規矩”的時候,冷冷的回了一句:“你這下人跟老鴰似的叫嚷了半天,就是這一句半點不假,鄉野樂坊出身房裡出來的,當真更是粗野不堪!”

  “你……”那小侍女也是罵得起了興兒,被隆珍適時的一噎才發現竟是將自己的女主子都兜轉進來了。

  那肖氏在自己的侍女謾罵時,一直冷著臉兒勾著嘴悠閒地聽著,可是見到隆珍反唇相譏,又是這般的毒辣,便是忍不住將那俏臉又冷上幾分道:“杜鵑,莫失了咱們王府的身份,同她這個下堂妾有什麼撈理論的,便是趕著過年再抱上一大罈子渾油,也動不了婚!還是快走,免得沾了晦氣!”

  說完便是連看都不看隆珍一眼,便準備走過去。

  隆珍都懶得跟她費唇舌了。直接從侍女的手上拿過了另一罈子的葷油,擰開蓋子,嘩啦一下,全倒在了路上:“既然是沒有的,倒是不用留了,盡倒了吧!”倒完便轉身快步離去。

  那肖氏根本沒料到隆珍竟然會有這麼一手,腳下打滑一個沒有防備,一個趔趄,便慘叫一聲摔在了地上。

  那侍女杜鵑見了,連忙過去攙扶,結果腳下打滑也摔在了肖氏的身上。

  魏總管壓根都沒靠前,心裡道:“壞大菜了!這個局兒,可不是他小小總管能承接下來,還是要早早地稟報被側妃才好!”

  肖氏摔得不輕,里子面子都受了傷,這下臉兒氣得通紅,便是藉口自己摔傷了臀部,一狀便是告到了三皇子那:“三殿下,那個隆珍是個什麼東西?竟是當著妾身的面兒,就這樣下絆子,這是半點沒有見殿下您瞧在眼裡!”

  三殿下這也是剛剛起來,聞聽此言臉上的橫肉一抖:“個小娘皮,竟是欺負到本王的心肝寶貝的頭上,寶貝別哭了,一會本王就將那隆珍拿下狠狠的抽上一頓,替你解一解氣!”

  這肖氏雖然茹素,可是伺候男人的時候確實葷素不忌,尤其是那唇舌上的功夫更是出眾,每每伺候得三皇子欲仙欲死。那個隆珍又是有什麼仗恃?竟是欺負到了他愛妾的頭上。

  也是在府里閒得無聊,三王爺便是決定把這隆珍捆起來好好地凌辱一番。可是人了還沒走出院子,就被三王妃給攔下來了。三王妃冷冷地瞟了一眼那肖氏,然後低聲說道:“殿下,這大除夕的,又是不在我們自己的府上,倒是要鬧出什麼動靜來?那隆珍縱然無禮,也是那二殿下側妃請來的客人。側妃可是待人不薄,二殿下不吐口的情況下,她將自己的嫁妝俱是借給了我們,可是轉臉兒,您就過去下了側妃的臉面,這樣可好?”

  三皇子向來是一根筋,原是受了肖氏的挑唆,現在聽了正妻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可是一轉臉看到肖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又是覺得自己的男兒臉面過不去。

  左右一猶豫,便說了一句:“除夕不大,那邊留過十五吧!過了年,再找那小娘皮算帳!”

  第85章

  三王妃饒是習慣了霍廣雲的油鹽不進的胡攪蠻纏,這時也是無力地想要一翻白眼兒,不過暫時按下了混世魔王也是好的。

  不一會便是要開始祭祖了。因著身在異鄉,不能祭拜天壇,所以便是請人另外鐫刻的霍家祖上的名姓,同時懸掛著皇帝霍允與皇后的畫像,行那叩拜之禮。

  雖不是皇宮的祭壇,可是該有的禮數還是有,除了皇子正妻嫡子以外,妾室庶出一律不得參拜。

  驍王穿戴好了一身正式的禮服,一身紫色的長袍繡滿了金線的蒼龍圖紋,,腰間扎著金鑲玉的寬紋帶,濃密的黑髮束起以高高掛著串珠的鎏金冠固定著,高大修長的身體顯得愈加地挺直,寬大的袖口也細密地綴著東海的珍珠,整個人透著一股高不可攀的貴氣。

  飛燕服侍著他穿戴好了衣服,便是覺得這身紫色的長袍還真是那皇帝霍允親定的禮服,極盡奢華能事!只是這樣一來,衣服便挑人了,若是氣質不好,難免會有些流於浮華的俗感。

  幸而霍尊霆陽剛之氣十足,加上相貌俊朗,身材健美,竟是將這華麗的衣袍演繹出了幾許的男兒本色。

  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男人竟是這般出眾?飛燕替驍王扣好了衣扣,便是後退了幾步,安靜地上下打量著眼前俊美異常的男子。

  也難怪敬柔總是愛跟那些個小姐們聚在一處閒聊那些個英俊公子的相貌,細細品來,倒是有些意思……這麼想著,突然發現那男人竟是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眼前,笑著說:“怎麼?不喜這身衣服?本王也不大喜歡,且要忍一忍,等一會祭祖完畢,便換了你替本王親做的新袍。”

  飛燕正困窘自己像堂妹一般發痴,被他捉了正著,沒想到他竟是誤會了,正好順手推舟,低聲說道:“妾身做的那一身衣服,平日裡穿一穿還能勉強入眼,這等佳節不是平白叫客人笑話妾身手腳粗苯嗎?一會便是會另挑了新袍等殿下回來換上。”

  驍王親昵地用自己鼻尖蹭了蹭她的,笑著說道:“燕兒親手裁好的衣衫,只要沒有露出臀腚來,定是要穿出來見人的,本王身材這般的健碩,必然將燕兒的衣衫穿得英偉翩翩。”

  說完便是在她的粉頰上親吻了一下,這才朝著祭堂走了過去。

  飛燕在銅鏡面前照了照自己新上身的壓紋百雀裙,一抬頭隔著窗戶見到了三皇子與王妃也沿著迴廊一同前往那祭堂,霍廣雲的身形略胖,偏偏一身武夫氣質卻學著書生在腦後披散了些頭髮,再簪上發冠。穿上那奢華的紫袍後,果真是活似個廟會裡架在花車上的財神一般,看著忍不住想笑,便是趕緊用手帕捂住了嘴。

  恰在這時,驍王回頭一望,恰好看見飛燕扭頭似乎用巾帕捂嘴,不由得心裡一沉。

  今日的祭禮,側妃不能入內,他一早便是有些猶豫,若是二弟霍廣雲不來還好,倒是短缺了比較,可是偏偏這位趕巧兒便是一頭扎來了。又是帶著正妃……飛燕的心裡一定是會覺得不大好受的。

  驍王想到這,眉頭微蹙,又是狠狠地瞪了迎面走來的霍廣雲一眼。

  霍廣雲卻是被瞪得莫名所以,心道又是哪裡得罪了閻王二哥?

  祭禮結束後,驍王率先步出了祭堂,一眼便瞧見了二弟的侍妾肖氏正盛裝打扮領著侍女,候在了祭堂門前。

  這個肖氏的確是很會打扮,那一身的花紋也很特別……若是他沒有記錯,飛燕一早穿得也是這樣布料裁製的衣服……

  看到著他不由得微微蹙眉,飛燕的新衣布料是他一早便交代了魏總管,特意在布坊定製的花紋,那一聲白雀紋裡面更是有金絲燕花紋夾雜在內,怎麼這個女人會有這定製的布料?

  肖氏本來是立在門前等著三皇子,沒想到先出門的二殿下霍尊霆竟然直直地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瞧。

  這不禁讓肖氏伸出些的得意之心。她乃是樂坊里的出身,自然是習慣了男子望過來的眼神兒,她一向自恃美貌出眾,可是卻沒有想到驍王竟是不顧她乃是弟弟姬妾的身份,毫不避諱地用眼撩情,加之驍王的英偉俊朗會有哪一個女子看了不動情?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心神蕩漾。

  就在這時,驍王竟然是走了過來,臉上雖然發冷,可是嘴裡卻說道:“這身布料是哪裡來的?”

  肖氏心內一喜,直覺驍王這是在沒話找話,便是刻意柔和了聲音道:“侍女去府上的庫房討要布料,便是討來了這一匹……”

  肖氏所言不假,的確是她的侍女杜鵑去驍王府的私庫討要的,只是庫房的總管並沒有給她拿這一匹,而是她趁著總管不備,將這一匹摻著金線的布料順手拿出來的。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匹布料而已,對於驍王府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肖氏更是篤定驍王乃是可以尋了引子來與自己說閒話的。

  下一刻,驍王的話語更是冷了幾分:“這不是你該穿的,還是換了罷……”說完,就轉身離去。

  肖氏一時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就在這時三皇子與王妃也出了祭堂,肖氏連忙迎了上去,可是心裡卻是打著如意算盤。

  原本以為嫁給了大齊的三皇子為妾,便是吃穿不愁金銀。沒想到這三皇子乃是個繡花枕頭,竟是因著父王的責罰,過的連個鄉紳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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