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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便是伸手接過了銀子,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飛燕笑著讓她將銀票收好,便拉著她復又出來繼續看戲。

  敬柔倒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待戲散了後,便在飛燕的房裡噘著嘴問:“堂姐,那妙閒道長明明說近日府上要來災星,倒是一準應驗了。那三王妃一直鼻孔沖人,連驍王都不肯幫忙,你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飛燕輕輕掃了她一眼:“滿嘴的胡說,仔細討打!這骨血至親便是什麼時候都改變不掉的,皇家百姓家皆是這樣的道理,就算真是天生相剋的,若是方法得宜,又有什麼化解不了的?以後你有了婆家,也要牢記這一點,任憑他們兄弟打得你死我活,也不可在裡面說嘴挑撥兄弟的壞話!不然你的婆家可真是娶了災星入門!”

  說到這時,她一抬頭,看見驍王正立在門口,也不知聽了多久?

  第84章

  敬柔的臉色一窘,心知自己說得著實不夠穩妥。不過驍王倒是沒有提這個話茬,對敬柔說魏總管有新近了入些許的時新布料,打算過年時作為送給各府女眷的禮物,讓她先去挑上寫自己喜歡的布料。

  既然姐夫給台階下了,敬柔自然是連忙答應,然後低著頭一溜煙兒地出了房間。

  驍王方才拍桌子下了飯桌便回到了書房,魏總管讓人從廚房另備了幾樣菜給驍王送去。他一個人自斟自飲,倒是也很愜意。至於側妃那邊的情形,他也是知道的,包括了飛燕命寶珠取了裝著體己的妝匣子與三王妃入了暖閣的隔間的事情。

  他坐到了飛燕的身邊,攬著她白皙的脖兒問:“愛妃這般的大手筆,以後王府里要是坐吃山空,可如何是好?”

  飛燕聞著驍王身上淡淡的酒氣,心道:明明是你將這副爛攤子拋甩給了我,一個人飲著酒躲著清淨,現在倒是跑來說起了風涼話?

  於是便半垂著眼兒道:“妾身倒是不擔心這個,畢竟殿下還有討飯的手藝傍身,再不濟也能討要上半碗冷飯,倒是不愁溫飽……”

  驍王沒想到這燕兒愈發的牙尖嘴利,竟是拿自己在床底間沒個正經的渾話來反堵自己的嘴巴,便是笑著說:“這麼一說,倒是愈發嚮往,到時候雖然沒了片瓦遮頭,錦被春暖,但是幕天席地與我的燕兒狎玩定是別有一番情致……”

  飛燕覺得這男人真是有本事,說著說著又是沒了正經,便是紅著臉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卻被男人笑著反壓在了床榻上,便是氣他說道:“到那時,自然是離了殿下,換尋個俊帥的丐幫的盟主,名下至少得是有上一間破廟遮身……”

  說到這,身上的男人倒是臉色微微一變,復又笑言道:“換個丈夫便是連想都不要想!遇到了我,燕兒的這輩子都是休想逃脫的。”

  說著便是低頭吻住了她的櫻唇。只是這次親吻力道也是太狠,飛燕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被男人的利齒咬破了,那真揉弄著自己胸口的大掌也是如同鷹爪一般……

  當真是開不得玩笑的,飛燕有些發了疼,便是在驍王愈加放肆的舌頭上重重地一咬,驍王著了疼,這才微微抬起頭來,眉宇間很是不暢快的樣子。

  可是看著飛燕眼裡似乎泛了水汽的模樣,深吸一口氣,語氣和緩地問:“怎麼這副委屈模樣?”

  “殿下可是因為妾身方才的玩笑而動了怒,方才揉搓得疼了……”

  驍王這才是慢慢地緩和了表情,低下頭輕輕地啄吻了她水潤的嬌唇,將她輕攏進了懷裡,像誘哄著苦惱嬰孩一般,左右微微搖晃著她,然後似笑非笑地道:“原來是個玩笑,那燕兒可是要記得疼,以後不管本王是走高還是逢低,燕兒可是要不離不棄,不然……本王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這話里的透著認真的深意,當真是讓聽者微微打了冷戰。

  從認識這男人以後,他一直是大權在握的模樣,任何一步都是老謀深算,對於自己與那樊景的過往,更是從來不曾開口提及過。

  想想看,她同樊景的那段過去,世間會有哪個丈夫會渾然不放在心上,可是驍王卻是從來連問都不曾問過一句。

  看似大度,其實仔細琢磨一下,就連下棋這等小事,他都可以花費大量的時間練習,務求得勝,這樣的人其實是“執念”最深的,他不問,不代表他沒有醋意,今日無意中的玩笑倒是露了端倪——這個男人一旦吃醋,那便是觸怒了沉睡的魔王,可怕得緊……

  若是以前聽了這男人說出這般的言語來,飛燕定然是會生氣的,只覺得他是無中生有,血口噴人。可是方才聽聞了男人無理的言語,心裡竟然是隱約有著微微的甜意,竟是自己也不知為何的雀躍……

  她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勾畫著驍王的眉眼:“殿下順風順水時,自然是短缺不得別人伺候,妾身就不湊趣了,可若是殿下真有暫遇低谷的一天,妾身定然會不離不棄……”

  驍王的心底因著這一句“不離不棄”登時像千萬的煙花瞬間炸開一般,此時的佳人長發散落在杏黃色的錦緞之間,眉若翠羽,鳳眼迷濛似兜含了清泉,氣若幽蘭撩撥著人不能自抑。

  他一向都知到他的燕兒是極美的,就算當初她在長街粗布荊衫,汗水敷面時,也美得叫他移不開眼。可是看久可她對自己的冷言冷語、若即若離,心裡的愛意也是被層層包裹住,竟是有種不見天日的感覺。

  有多少次,他必須強自壓抑住心裡暴戾,拼命地提醒著自己莫要將她迫得太緊,慢慢來,總是等到她徹底放下心防,盡忘了其他男人的一日,便是這樣,他才成為了她眼中的那個看似大度隨意,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溫文謙和的男子。

  而現在,飛燕終於如他在無數了夢境裡勾描的一般,臉色羞怯,柔情似水地說著願與他不離不棄,這許多年的經營,刻意的埋線收網竟是盡有了回報!

  那一刻,他恨不得將這懷裡的女人狠狠地融進自己骨血里才好。

  “燕兒……”

  他再次地將唇舌附在了她的上,這一次纏綿而刻意地溫柔,也許是偽裝得久了,從來未曾有過的憐香惜玉竟是也鐫刻在了他的身上,每次到了她的面前,便是不自覺的將所有的冷厲盡數地卸下。這個女人的好,值得傾其所,若是她愛這樣溫柔的自己,便是偽裝一輩子,又有何難?

  到了除夕這日,王府里很是熱鬧。出了敬柔敬賢外,三皇子一家也留下來過年。

  除了三王妃,霍廣雲還帶了三名妾室,一時間府里大小主子便是平添了許多。

  魏總管天不亮就起了,穿好了新裁的褂子,叫一直貼身服侍他的小廝寶泉用木梳替他沾著頭油梳攏整齊的頭髮後,便拿著一早便擬寫好了的單子,朝著廚房的院落走去。

  廚房裡的廚子和幫廚們一共分成了兩撥,午夜兩點換一次班,到了年初一,王府勢必要賓客成群,廚房的六個灶台都是停歇不得的。

  所以雖然天還未亮,廚房裡的剁菜劈柴聲已經是連成一片了。

  大灶的米飯昨日便已經蒸熟了,用的乃是新米配上一半的上好粟米。

  今天一早便要用這昔年的冷飯來熬粥,取的是“年年有餘糧剩飯”之意,這有黃有白的顏色更是不缺“黃金白銀”好彩頭。

  魏總管覺得王府在年頭的財路不順,便是去年除夕熬粥時,少放了兩把粟米的緣故,所以昨兒蒸飯時,他親自稱了足足的三斤的金黃色的粟米倒入了大鍋里,但盼著王府再多進些金銀。

  這邊開始熬粥了,那邊的配菜也開始了。

  主子們的早餐不在一處吃,出了驍王與側妃外,還要另備出送到三皇子暫居的別院,至於敬賢二兄妹和那位隆珍小姐的吃食,也是由專人另外打理著。

  其實驍王與側妃倒是好伺候的,這二人都不是在吃穿用度上太過講究的主子。最讓人頭痛的三皇子那邊,一個正妃加上三位妾室都是口味各有不同,加上三王府的主子做派也跟驍王大相逕庭,若是吃得口不順,便是要放下碗筷開口喝罵下人的。

  所以,這兩日廚房裡的大小伙夫全都是緊繃著精氣神兒,覺得有些倒不過氣來。

  可是魏總管身為管事,有些看不過眼的,還是要說的,便是叫了廚房裡的管事黃大,繃著臉兒說:“昨兒,敬賢少爺要了一碗當歸川芎的補腦湯,可是左右等了半天,卻是送去了一碗參湯,當時可是側妃也在敬賢少爺的書房裡,你這差事辦的,全糊在了臉面上了!”

  聽魏總管這麼一說,黃大一皺眉頭,拍著腦門說道:“我的大總管啊,昨兒不是小的們故意怠慢著敬賢少爺,實在是那三殿下的小妾肖氏實在是折騰人!”

  黃大所言不假,那個肖氏乃是三皇子新納的妾室,入府不久,很是受寵便是得了側妃的名頭。她是個茹素的,先前因著廚子裡用剛剛煮了肉的鍋給她做了一碗素湯,裡面有些個肉星子的味道,竟是派了兩個貼身丫鬟來了廚房裡跳腳的一通罵,只說這廚子們是故意敗壞了肖側妃的修行,阻撓她為三殿下祈福的大計。

  小丫鬟罵到了最後,竟是有種廚子們俱是要迫害三皇子的罪魁禍首的壓迫之感,從那以後,便是另外給這肖氏備了一口新鍋,她要什麼,也俱是趕緊置辦整齊,免得對方在喝罵嗓門。

  敬賢少爺差人來要當歸川穹的補湯時,肖氏恰好命人要走了王府里最後一包當歸,說是要給三殿下備下藥湯泡澡。臨近過年,附近的藥鋪都是關門停業了。廚子裡的人也是一時憊懶了,便拿了只老參熬湯充數。想不到竟是被側妃撞了正著,這……這可如何是好?

  不同於下人們的戰戰兢兢,魏總管倒是心裡有數。聽到這兒,吊著眉梢對著黃大說道:“這幾天的差事不好辦,我也是心裡有著數的,可是你這廚房裡的掌事可別亂了分寸,說到底咱們王府的女主子乃是側妃,她看重的才是王府的貴客,敬賢少爺與敬賢小姐都是怠慢不得的,就是那位隆珍小姐也是要恭敬著的。三皇子與三王妃,那更是另當別論,畢竟是皇種貴親,要讓著他們賓至如歸,可是一個小小的妾室,倒是全沒了禮數,來我們王府里來撒野來了,這可是從哪邊論起?

  你們這些個廚房裡的卻都要拎清些,免得權讓外人以為王府也是個沒禮數尊卑,可以胡亂撒野的地界!”

  聽了魏總管的這番話,黃大倒是有些豁然開朗,眉眼言笑地說:“可是是靠了您老人家的金玉良言了,靠著您的提點,這差事該是怎麼辦,小的們心裡全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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