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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德感覺到了厲坤的悲憤,亦是一聲大叫,“啊啊啊!”

  他不管不顧的摸出一個手彈,扯開引信往車窗外一丟。同時加速油門,順著下坡狂飆車速。

  車後爆炸聲震天,火光瀰漫。

  而他們的作戰車,沿著既定路線駛離,終於。

  終於安全了。

  李碧山臉色蒼白,厲坤死死按住他的出血點,暴怒:“你他媽就這麼想當英雄?啊?!誰讓你擋槍的!”

  李碧山擰眉頭,虛弱著聲音說:“臭、臭小子……老,老子是你領導,你敢凶……”

  “你別說話了,求你別說了。”厲坤哽著聲音。

  “蠢貨。”李碧山扯著嘴角,唇瓣上是乾裂的深紋,“這也跟我爭,懂,懂不懂事,你,還要回去結婚,有姑娘在等你。”

  就是這一句,厲坤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給逼出了眼眶。

  “別,別煩老子,讓我睡一會。”李碧山兩眼合上,嘴唇輕碰:“休息會……就好了。”

  一指藍天,有雄鷹展翅斜飛而過,空曠山野,無邊無際。

  厲坤低著頭,不語。

  前座的林德,眼淚縱橫滿面。

  ———

  杏城。

  迎晨昨晚突然的昏厥,把一家嚇得不輕,好在她當時很快清醒,也算有驚無險。

  但從晚上到現在,她在電腦前坐了一宿,把能查國外消息的網站全給點進去,一條條地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基本都是重複的,沒有新進展。

  第二天,她跟游混似的去上班,半道兒,迎晨給她發了一條簡訊。

  [姐,沒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看到這條簡訊,迎晨麻木了一整夜的眼淚,差點崩潰。

  也是,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強逼自己鎮定,斂神投入正常生活中去。

  上午十點半,迎晨接到一個電話,對方告訴,“迎女士,您的送審材料我們已經收到,會進行初步核實,如有進度,會及時與您溝通。”

  迎晨稍感安慰,“好,我會全力配合。”

  剛結束通話,辦公司門象徵性地敲了一下,然後被推開。

  法律審計部的負責人,不請自來。

  這姑娘比迎晨還年輕,據說背景深厚,鍍金空降部隊,身上有股年輕人特有的傲氣。她一進門,就雙手按在迎晨的辦公桌面上。

  張楚楚唇紅齒白,眉濃眼深,張揚道:“晨姐,我跟您沒有什麼誤會吧?”

  迎晨淡定自若,雙手交疊,微微一笑,“怎麼了?”

  “怎麼了?”張楚楚呵聲:“都是同事,共事這麼久,你要不要這麼搞我?”

  迎晨嗤笑,輕鬆以對:“我向來對事不對人。”

  “所以你就去舉報?”張楚楚用力摳著桌角,心浮氣躁道:“你也是一名中層幹部,這個處理結果,是經由董事會同意的。”

  “我不同意。”迎晨笑容收斂,淡聲。

  “你憑什麼不同意!”

  “憑什麼?”迎晨眼尾一揚,目光陡然凌厲,“就憑我親身經歷礦難,差點活埋在下面,就憑我骨折了一條腿,在醫院躺了兩個月!”

  張楚楚杏目怒瞪,偏偏不得發作。

  迎晨起身,雙手交疊在胸口,直視她:“死了的那位同事,孩子才一歲,剛學會叫爸爸。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停頓片刻,蓋棺定論:“你不知道。因為經歷死亡的,不是你。”

  “那,那公司錢也賠了,撫慰金也給了,金礦負責人也被抓捕。你還要怎麼樣?”張楚楚是真急了,語氣揚高,字字逼人。

  迎晨倒沒回答,平平靜靜地望著她。她目光深,直白,似要把你的內心探究得一覽無遺。

  張楚楚沒扛住,躲開了。

  迎晨冷笑一聲,極其不屑。

  張楚楚氣急敗壞,“我承認,是我這邊在審批資質時出了紕漏,但你也不想想,最後同意的,有決定權的是誰?你何必呢。”

  迎晨挑著下巴,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好了,不管是誰,錯了,就是錯了,這就是借刀殺人。你們骯髒,但沒權妨礙別人選擇陽光——至少,在我這裡,不可以。”

  她微微側頭,昨天一宿沒睡,所以今天的妝容化得艷麗,眉眼一動,冷冽刺人。

  “沒事了吧?我還要工作。”

  張楚楚徹底落敗,憤恨地扭頭離開。

  門重聲關緊,終於安靜。

  迎晨往皮椅上一陷,閉上眼睛,掐著自己的眉心。她把臉埋入手掌間,穩了穩情緒後,再抬頭時,眼裡血絲泛紅。

  她打開電腦,搜索中國人質的最新消息。

  仍舊是老舊的,沒有最新進展。

  再搜非洲,查德,中國特戰隊,被俘等關鍵詞,百度上全給屏蔽了。

  迎晨太陽穴突突漲疼,不敢亂想,但又忍不住不想。

  這一天都在兵荒馬亂的情緒中度過。

  直到下午四點左右,迎晨正在檢查上月的業務合同,秘書進來:

  “晨姐。”

  “嗯?”迎晨片刻才抬頭,“什麼事?”

  一看,皺眉,“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秘書面露難色,緊張道:“許董讓您去一趟他辦公室。”

  迎晨不以為然,蓋上筆帽,“好,就來。”

  秘書杵在門口沒走,擦肩而過時,她忍不住叮囑:“晨姐。”

  “嗯?”迎晨側頭。

  秘書欲言又止,似是糾結和猶豫,最終燦然一笑,“沒,沒事,祝你一切順利。”

  許偉城辦公室噓掩著門。

  迎晨深吸氣,理了理衣領,先是敲了兩聲,然後擰動門把。

  “許董,您叫……”我字還未說完。

  迎晨愣了愣,沙發上的兩名同志,隨即起身。

  許偉城笑眯眯的,看著她,概述道:“迎部長,這兩位是市局的戴警官和孫警官。他們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求證。”

  迎晨腦子還未夠明白,就聽左邊的那位民警說:“迎女士您好,請問,您是否去過福雨溝金礦?”

  迎晨坦然,“去過,是我帶的隊。”

  提問的民警頭一點,吩咐旁邊的同事,“好,請記錄。”

  ———

  直至晚上七點,迎晨身軀疲憊地開車回家。

  她腦子是真乏了,死氣沉沉的,下午,和警察的談話場景歷歷在目,聽起來都是一些正常取證,偏偏很多事情又想不明白。

  等紅燈時,迎晨趴在方向盤上,揉了揉發脹的腦袋。

  正悶著,左邊車道突然兩聲鳴笛,短促有力。

  迎晨下意識地望過去,平行的位置,是一輛黑色奔馳。開車的是個年輕男性,三十出頭,劍眉濃眼,鼻樑高挺,臉型小,襯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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