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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快被你養成豬了!”我高高地撅起唇,撒嬌耍賴,就是不要再喝湯。從前我是個廚娘,下廚是份內之事,自從脫離皇權,他倒是全權扮演了這一角色,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在我的英明教育之下,他現在也算得上一個廚中高手。古話說君子遠皰廚,何況他這九五之尊?我心裡清楚,他是怕我勞累,顧及著我和肚裡的小生命,領了這惱人的差事,未有半分抱怨。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無價之湯呢!”他低聲湊在我耳邊輕語,雙手輕搭在我肩上按摩起來,溫俊的眉眼放在在我眼前。“胖些好,怎麼我都喜歡!”

  “怕了你!”不忍逆了他的意,我乖乖地從小几上端起湯碗,一小口一小口啜飲起來。他眼裡浮現出淡淡的光暈,淺淺地幸福著。

  喝完湯,我接過他遞來的絲巾,微拭唇角,說:“桃兒應該已經臨盆了吧,不知道她生的是女兒還是兒子?”

  “別念著他們,還是想想應該為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吧!”落身於我身旁的藤椅內,如此近距離他習慣性地握住了我的手。至從發生了乾坤殿那件事後,任何時候只要他在我身邊,他總是牽著我的手,說是這樣他心裡才踏實,總怕他一個轉身我就又不見了。

  他放棄了江山,放棄了皇權,放棄了後宮美人,為我浪跡民間,如此深愛如何不令我柔腸千轉?

  “傻雲兒,怎麼又這樣盯著我不動了?”憐愛地淺笑,他戲謔地點吻在我鼻尖之上。

  “我……我只是太幸福了!”柔語,我紅了臉,定睛再看,他已哈哈大笑,越笑越離譜!

  “皇甫文昕,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這麼誇張!”

  “是,夫君謹遵老婆大人的旨意,不笑了!”

  多少年後,菲圖皇朝流傳著一個美麗的傳說:一個年輕的皇朝天子開創了皇朝後宮獨寵一人的先例,他英姿勃發,談笑間不愛江山愛紅顏。在這個傳說中主角是他,紅顏是我。我們帶著我們的孩子,攜手踏遍皇朝的山山水水,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與風同歌,共訴一世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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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之彥篇——十年

  番外〓十年

  佇有趣的小腳丫。粉嘟嘟的臉能掐出一把水來,圓溜溜的眼睛像會說話,緊緊盯著授課的先生身上,偶爾,朝堂內的少年們張望一陣。

  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裡的俊俏少年,正為窗外的兩隻小腳丫走神,嘴裡搖頭晃腦地喃喃背誦著先生所教的文章,雙眼卻看住了窗外的那對小腳丫和那雙烏黑童稚的眼睛。

  “石之彥!”授課的老先生捋著花白的鬍子,將桌案之上的驚堂木一拍,衝著兀自出神的學生叫道。

  先生發火了!窗外的小腳丫嚇得連忙低了下去,沒了蹤影,他也趕忙收回瞟向窗外的目光,重新專注於手中的書本,認真朗誦、聽學。

  直到散學,他揣好了書本,立的身影在秋風裡顯得很孤寂,眼眸之處是一片開闊的水域,他沉溺在過去。

  十年的時間,足以讓滄海變作桑田,唯一不變的是他心中的空落。他記得也是在這樣的秋日,也是這樣明媚的陽光里,就在這清澈見底的池峰湖畔,那個精靈似的人兒悠然闖入他的心懷。時光荏苒,一切均已物是人非。

  秋高氣慡,一切事物都沉浸在美好之中。池峰湖畔的西郊私塾里傳出朗朗的讀書聲。

  堂舍外,一個小小的身影伸手輕輕地趴在木製的窗格處,露出她那兩隻可愛的羊角小辮,像一對活潑與其他少年一起向先生行禮,走出學堂,張眼四望,黃昏的陽光下,那個梳著羊角小辮像一對小腳丫的小姑娘正遠遠地站在柳樹之下,怯怯地望著他。

  如果他記得沒錯,她經常在學堂偷聽先生講課。好奇心驅使他擺出一個自認為親切至極的笑容,撇開其他同窗,向她走去。

  看他高高的身影朝自己走來,她膽怯地後退了幾步,直到小小的身體靠在了柳樹樹幹上才停住,眼睛眨巴著看著眼前不斷靠近自己的少年。他有星星似的眼睛,高高的鼻子,還有彎彎的唇。

  “你叫什麼名字?”怕自己的到來嚇著她,他蹲下身子,柔聲問。

  撅著的小嘴的小人兒看著他善意的笑,眼中的警惕放鬆了幾分,蹦出幾個字來:“木美美!”

  “你經常來偷聽先生講課哦!”他暗嘆她的鐘靈毓秀,幽雅地說。

  “你叫什麼名字?”她反問道,眼眸緊鎖在他好看的臉上。

  “石之彥!”他柔語,生怕驚擾了這個俏皮的丫頭,轉念一想,又道:“你可以叫我彥哥哥吧!我比你大!”

  “彥—哥—哥—”她張口一字一頓地叫道。正巧給他看到她缺了兩顆牙,不覺淡笑出聲。

  “你笑什麼?”感受到他的親切,她便大膽起來。

  “沒笑什麼!美美,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偷聽先生講學?”

  她低下頭,有點沮喪地用小手絞著粗布衣角,小聲說:“我家窮,讀不起書,所以……”

  聽了她的話,他有些心疼,又問:“美美,你幾歲了?”

  “九歲!”兩隻小腳丫在她說話的同時,一晃一晃,可愛極了。“彥哥哥,你幾歲了?”

  聽得她毫無心計的問話,他開心地道:“十五歲!”

  “美美——”遠處傳來了急切的呼喊聲。

  “彥哥哥!爹爹叫我了!我走了!”小臉一揚,她轉身就跑,兩隻小腳丫在流光溢彩的夕陽下閃來閃去,將天真純樸泄漏無遺。

  “美美,明天你還來嗎?”他星目微張,衝著她的身影大聲問道,期待明天的這個時候,還能見到這個晶瑩剔透的小丫頭,年少的心為夕陽下的小腳丫生平第一次泛出溫柔來。

  “會的,彥哥哥——”嫩如葉芽的聲音由風吹送著傳入他耳中,像淙淙的溪水一樣明淨。卻不曾想,這聲音竟成為了他長達十年的守候。

  次日清晨,陽光還在泛黃的樹葉間打著呵欠,坐在學堂里的他已不自覺地朝窗邊頻頻流連,那個瓷娃娃般的丫頭怎麼還沒出現?萌生在心間的期待濃郁如茶,熱烈得像要溢出來。

  午過,兩隻小腳丫總算在他千呼萬喚之中出現了,著實讓他開心了好久。她是守信的。

  待散學之後,他興沖沖地走出學堂,美美已站在柳樹邊上等他。

  “美美,瞧,我給你留了什麼?”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塊香噴噴的蜜糕來,輕輕遞給她。

  美美看著他手上的蜜糕,肚子裡的饞蟲被喚醒了,伸手準備去接,然後又有些猶豫地停下了,問:“彥哥哥,我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吃,是我特地給你留的。”他欣然一笑,將蜜糕塞在她手裡,用手輕觸著她光滑的額頭。

  得了他的允諾,她不客氣地大口吃起來,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滿足的表情不經意間印在了他的心上。等到她吃完,他才掏出手絹細心拭去粘在她嘴角的渣子,說:“美美,你想不想讀書認字?”

  她張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后才點頭如搗蒜:“想呀,我想!”

  “那好,你每天差不多這個時候來學堂,我教你!”這是他昨晚想了一整晚後的決定,這會兒見她答應,自己也興奮莫名。

  “嗯,好!”她點頭,像一個乖巧的學生一樣,把他當作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他的善意與關愛由此在她小小的心靈里生根發芽。

  從此之後的每個黃昏,不論颳風還是下雨,梳著小腳丫的身影總立在柳樹之下等待。每當散學之後,他的目光就會不自主地望向學堂外的柳樹之下,他知道那裡有個嬌小的身影帶著期盼等待著他。

  他時常帶可口的糕點給她,用樹枝手把著手地教她在沙土上寫字,逐字逐句地教她背詩,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直到時光匆忙,柳枝枯了變綠,綠了再枯,轉眼便是一年。

  她十歲,他十六歲。柳枝上的柳葉已在秋風中變黃,蕭蕭瑟瑟。他滿心歡喜地從懷裡掏出一對圓形玉佩,衝著長高不少的她說:“美美,這是我父親大人送的一對玉佩,一模一樣,好看嗎?”

  “好看!”柔軟的身體蹭在他身邊,兩隻小手托著腮,紅撲撲的臉笑得極為燦爛,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連連點頭贊同他的話。她喜歡彥哥哥,喜歡和他在一起,喜歡他握著自己的手在沙土上填詞,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的一切!

  “嗯。我也覺得好看!”他揚著絲繩,任她靠在自己身邊,看陽光在兩隻一模一樣的玉上折she出斑斕的光暈,一種全新的想法浮現在他腦海里。美美,我們一人一隻,好嗎?”他突然轉頭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日漸美麗的丫頭,心中生出的喜歡透著股執著的意味。

  “彥哥哥,你真送我嗎?”她伸手摸了摸質地溫潤、沁著些涼意的白玉,像被電到似的又將手縮了回去,心裡清楚這東西一定很貴,很值錢!

  “嗯,真送你,讓你一輩子都戴著它!”他解下其中一隻的絲繩,毫不猶豫地掛在了她的粉頸之上,任那白玉安靜地垂在她胸前,沉下一顆驛動的心,咧嘴一笑,“好了!”

  “彥哥哥,它們是一模一樣的。要是以後認不出來怎麼辦?”歪著小腦袋,她納悶地問。

  思量一陣,他拍頭笑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在玉上分別刻上我們名字,這樣就能區分了!”

  “嗯,好!”她從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下玉,交在他手上。

  他從兜里掏出小刀,費力地在兩塊玉上一筆一畫地刻起字來……

  不曾想,贈玉的那一天,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打那以後的三個月零三天,她的小腳丫再沒有出現在柳樹之下,之後他隨著調任京官的父親遷至京城,從此與她杳無音信。

  他還記得她春花般的笑,能將世界上最冰冷的心融化。他也記得她迎面而來的柔軟身體,張開雙臂,仿佛還能擁住她身上的溫度。

  至他十七,考了科舉高中狀元,入朝為仕。每年的秋天,他總要來池峰待上些時日。雖然,學堂以及學堂前的柳樹早已不在,他仍然希望在某年的某一天,突然轉身,能看見她的身影,看見她會說話的雙眸,告訴她他心中所有的期待。

  ……

  然而,那些時光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用十年的等候,終於見得她一面,只是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柳樹下等待他的丫頭。她有一手驚人的廚藝,卻無法將他憶起。他等她十年,她卻早已將他忘記。那個在秋風裡搖曳的小腳丫儼然忘記了他們的約定,令他心痛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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