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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聽後,手指敲打著桌案,擰眉,若有所思,“你想的倒還真是簡單的不得了,拿他為何不去找定國公呢?”

  “找定國公?”崔銓皺眉,“奴才到覺得如果去找定國公,這事情才是複雜了呢。”

  皇帝看他一眼,哼了一聲,“你倒是聰明的很。”是啊,若是定國公沒有受到他派遣出去尋三皇子之前便遞上玉牌說他找到了三皇子,他倒確實是得斟酌幾分了。

  只是,這到底是簡單還是複雜呢?他倒是有些摸不准了。

  崔銓又畢恭畢敬道,“奴才久居深宮,自然沒有陛下的深思遠慮,只會用最簡單的方式思考問題,陛下不必把奴才的話當真,奴才也沒有孩子,無法真正的體會陛下父子情深的那種情感,陛下一眼便能瞧得出三皇子,說實話,奴才到現在還沒瞧出來的。”

  皇上聽聞這句,不由嗤笑一聲,“你呀你,祁兒那時候都十幾歲了,眉眼都長開了,再變還能變得到哪裡去。”

  “是是,是奴才這眼睛啊,不好使了。”

  崔銓的話把皇帝逗樂了,“那麼現在呢,三皇子在雲泉宮睡下了?”

  “這倒是沒有。”崔銓臉上帶上了一抹疑惑,“聽小夏子說,璃妃娘娘這一驚一喜的,身體乏了,三皇子等娘娘睡著後便離開了雲泉宮,在御花園背面的荷花池旁站了半宿了,一動不動。”

  “御花園旁的荷花池?”皇帝喃喃自語。

  “對,就是御花園旁的荷花池。”

  皇帝思索了良久,突然起身,“朕去走走,你們都不要跟著了。”

  眼看著皇帝出了偏殿,崔銓直起身長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後背被冷汗浸透了。

  皇帝沿著石子路行至御花園,遠遠的便瞧見月光下一個頎長的身影正站在荷花池旁。

  走上前去,皇帝輕咳一聲,祁燁聞聲轉身,似是愣了一下,繼而行禮,“草民見過皇上。”

  “你喚朕什麼?”皇帝皺眉。

  “今日殿堂之上,太后對草民似是有所不滿,今日見了父親母親,草民心中已是滿足,不想再因著這些稱呼問題讓陛下憂心。”

  皇帝呵斥,“胡說什麼呢,你是朕的兒子,這是毋庸置疑的,難道朕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得?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祁燁斂眸,沒言語。

  “這麼晚了,你站在這裡做什麼?”皇帝雙手負在身後,看著池中大片的荷花,似是有些恍惚。

  “昨日是兒臣的生辰。”祁燁輕輕開口,“方才送母妃回宮,路過這荷花池,不由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兒臣生辰時,父皇,還有大皇兄陪著兒臣在這裡放煙花時的情景。”

  皇帝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緩緩轉身望向他,祁燁也看著面前這個身著龍袍的男人,啟口,“那年生辰,父皇把所有的丫鬟太監都給趕走了,拎了兩壇女兒紅,與兒臣還有大皇兄一同埋在了這顆柳樹下,兒臣還記得父皇當時所說的話。”

  “父皇說,平常人家的父母都會在女兒出生時埋下一壇女兒紅,等到十幾年後,自家女兒出嫁時便將這酒取出來分給賓客喝,父皇說,也要為兒臣和皇兄埋下兩壇酒,等至將來皇兄和兒臣成婚時,便取出來,這酒不叫女兒紅,而是要叫做皇子酒。”

  祁燁心中此時此刻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明明只是一種手段,怕夜長夢多,若不及時讓皇帝恢復他皇子之位,一直拖下去,事情就不好辦了。

  可是說起這些陳年往事,他的心裡卻泛起了難以言喻的感覺,畢竟那些年,他待他和大皇兄,真的像是普通人家的父親一般,慈愛溫和。

  埋酒的事情只有天瑞,天祁還有他知曉,皇帝眼眶濕潤,心中最有一絲猶疑也沒有了,“那酒你可還記得埋在何處?”

  祁燁闔了闔眼眸,抬步,走至皇帝身邊的那顆柳樹下,撩袍蹲下,用手撥弄著地上的青草,輕輕道,“兒臣記得,當日大皇兄說,兒臣的生日是在七月,於是便將酒埋在了這第七顆柳樹之下。”

  聽到祁燁提起天瑞,皇帝心緒涌動,“皇兒這些年受苦了,日後父皇定會好好補償你,明日早朝之時,朕便同天下宣布,朕的皇兒回來了。”

  *

  江阮做了一個夢,夢中王氏不見了,靜柳不見了,漓兒也不見了,祁燁站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對她說,“阿阮,不要怕,我還在。”

  他說完這句話,身體便開始後退,身體變得透明,一點一點兒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夢裡一片純白,荒無人煙,只剩她一個人。

  江阮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滿頭大汗。

  漓兒聽到聲響,披著衣服從外屋跑進來,“小姐,你怎麼了?”

  江阮呼吸漸漸平穩,看了看身邊空著的地方,心裡泛起一抹無助,這是她與祁燁成婚以來,他第一次不在她的身邊。

  “宮裡可有消息傳出來?”

  漓兒點點頭又搖搖頭,“很晚的時候,有位王大人好似來過,說公子沒事兒了,不過他與宴大哥說了幾句,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王大人?想必便是那位巡城御史王子峰王大人吧。

  江阮下了床,漓兒忙扶住她,“小姐,你要去哪裡?”

  “天亮了嗎?我想去問問宴琨…”

  “怎麼了?”定國公夫人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江阮看著她身後的夜色,有些驚訝,“夫人怎的這麼早便起了?”

  定國公夫人走到床前,看著她憔悴不堪的臉,輕嘆一口氣,“你身體虛弱,我想著早起給你煮碗雞湯,補一下身體,路過你房間,聽到聲音,進來瞧瞧。”

  江阮對她行了一禮,“江阮謝過夫人照顧,叨擾夫人了。”

  定國公夫人將她扶至床邊坐下,“這是說哪裡的話,我與璃妃娘娘是遠房親戚,論起來,我得喊她一聲表姐,你是她兒媳婦兒,照顧你是應該的。”

  天還未亮,江阮已經沒了睡的心思,經過了昨日的事情,此時心裡還要擔憂著在宮裡的祁燁,江阮知道自己此時應該放鬆心情,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宴琨來了一次,把昨日王子峰帶來的消息同江阮說了,雖然知道如祁燁料想的一般無二,魯國公府一事最後一定要有一個決斷來安撫皇太后和魯國公府,而此時只能先委屈王大人,若皇上嚴懲了王大人,此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是只要一時未見到祁燁,她這顆提著的心便放不下。

  清晨時,花琰煎了一碗藥給江阮喝下,喝完藥江阮又喝了一碗定國公夫人煮的雞湯。

  大家怕她自己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葉舟逸與花琰想著法的逗她說笑,江阮此時雖沒有心思笑出來,但到底感念大家對她所做的一切,於是努力斂了悲傷,免得眾人擔憂她。

  快要午時時,宴琨急匆匆從外面走進來,“夫人,宮裡來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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