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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阮拖長聲音,臉上掛著輕笑,手上動作麻利的為她畫著眉,那眉形是近日最流行的平眉,在江阮的筆下,這眉襯得江靜嫻越發冷艷動人。

  江靜嫻不曾想江阮竟然敢當著她的面說這些詛咒她的話,氣的雙手發抖,恨不得起身打江阮兩個巴掌,卻礙於那兩個教引嬤嬤,又不得發作,面上還得保持著大方得體的笑容,語氣里卻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這二妹妹在那魚龍混雜的地方呆久了,這嘴皮子越發溜了。”

  江阮拿起筆,垂眸看著江靜嫻,語氣頗為遺憾,“按理說今個兒是大姐姐大婚的日子,又是嫁給尊貴的太子殿下,這眉間的花鈿自然應該是獨一份的,可是偏偏太子殿下有言,今個兒大姐姐額間的花鈿定要與那日妹妹額間的一模一樣,妹妹也是實在無奈,還望大姐姐莫要見怪。”江阮說著,還福身恭敬的行了一禮。

  江靜嫻實在是忍無可忍,伸手推了江阮一把,江阮不察,後退兩步,腰身撞在了身後的桌角上,小臉頓時白了起來。

  “怎麼了,太子妃,發生何事了?”一個教引嬤嬤上前,皺眉問道。

  江阮忍著疼站直身體,“沒什麼事兒,是我不小心沒站好。”

  “那就動作快一些吧,耽誤了時辰,誰也擔待不起。”

  江阮忍著腰間的疼痛走上前,再一次執起了筆,開始往江靜嫻的眉間繪花鈿,這花鈿她自然不會真的繪那日祁燁在她額間繪的那樣式,而是略略做了改變,想來太子不過一瞥,自然也記不分明,祁燁親手為她繪的樣式,她怎會讓它出現在另一個女人的臉上。

  “江阮,不管你嘴皮子再利索,今日太子殿下娶得也是我,你還記得當年那梅花宴嗎?太子殿下另眼看你又如何,時至今日,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嫁給太子殿下,同樣都是江家的小姐,偏我娘親是大家閨秀,我生出來便是嫡長女,你娘親只是個賣笑的歌女…”江靜嫻仰著臉任由她繪著那花鈿,眼中儘是挖苦,“而你,什麼都不是,這就是命。”那年的梅花宴這些年一直梗在她的心頭,像是魚骨頭般卡在那裡,吐不出咽不下。

  江阮清冷的眸子看著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先是詆毀她家相公,現在又說她娘親,真當她是紙糊的,嘴角一勾,江阮輕聲細語,似只是姐妹間的悄悄話一般親昵的笑著,“妹妹自然是沒有福氣嫁給太子殿下,可是妹妹如今的夫婿眼中只得妹妹一人,可是太子殿下身邊可就不同了,當年的梅花宴上,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殿下那枝梅花是要落入姐姐手中的,可惜最後…”江阮輕笑一聲,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江靜嫻冷目倏地看向她,眼中儘是凌厲之勢,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張嘴。

  江阮收了最後一筆,滿意的看著江靜嫻那張艷若桃花的臉,依舊一臉不達眼底的笑容,屈膝行禮,“咱們姐妹再見不知是何年月,妹妹祝願大姐姐花常開,水長流,月長圓,與太子殿下長長久久,恩愛白頭。”

  這似是祝福的話語實則句句誅心,江靜嫻氣的渾身發抖,卻又奈何不了她。

  江阮起身,後退一步,揚聲道,“太子妃的妝容好了。”

  眼看著江靜嫻罩上紅蓋頭,從屋內被攙扶著出去,院內鞭炮聲不絕於耳,丫鬟僕人跪了一地,江阮才開始有些後怕,心裡湧上絲絲點點的懊惱,她這人總是沉不住氣,不應該呈口舌之快的,言語上她倒是把江靜嫻氣了個半死,可是江靜嫻到底是太子妃,日後她若想要對付她可謂是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想到這些,江阮再次嘆了口氣,她這性子,倒真是越發不沉穩了。

  第16章

  隨著江靜嫻的離去,小院也暫時靜了下來,江阮從房內走出去,此時的日頭已經開始西落,晚霞映紅了整個天空,將整個魯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映著府內的假山清池,更顯花木之美。

  江靜柳正在門口等著她,江阮本想隨她一起去看看王氏,江靜柳卻搖著小腦袋,“娘今個兒很忙,沒空見阿姐,再者人多眼雜,娘讓阿姐快些回家就好,不用記掛她。”

  江阮拍拍腦袋,她怎麼給忘了,今個兒是魯國公府的大日子,她娘怎麼可能清閒的在院裡等著她回去看她呢。

  江靜柳送江阮出府的這一路上,江阮又囑咐了江靜柳好些話,讓她好好照顧王氏,莫要調皮,好好念書,江靜柳的性子像個男孩子,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

  江靜柳最後嘟起小嘴,“阿姐,你好囉嗦,比娘還要囉嗦。”

  江阮失笑,寵溺的捏捏她的小臉,“你呀…”

  江靜柳哭哭唧唧的不捨得江阮離去,江阮哄了又哄,才將她勉強安撫住。

  兩人行至來時的側門,江阮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塞到江靜柳手中,“阿姐知道你與娘親在府里過得並不寬裕,這些銀子你收著,不要讓娘知道,以備不時之需。”

  江靜柳自然不肯收,兩人正推搡間,一個略帶冷厲的嗓音響起,“怎麼,覺得我魯國公府養不起她們娘倆,需要你來施捨?”

  江阮聽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渾身抖了一下,江靜柳迅速將荷包收在懷裡,攔在江阮身前,小臉上揚著大大的笑容,“爹,您不在前廳宴請賓客,怎麼到這裡來了?”

  魯國公府的大老爺雙手背在身後,從垂花門處走了出來,臉色不太好,顯然是來了好一會兒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明白。

  江阮已經快一年沒見過自己的爹了,正確的來說,自她出嫁後的這三年她只見過江瀚海一次,是去年祖父魯國公壽辰時江阮前來賀壽,遠遠兒的瞧過那麼一眼。

  江阮福身行了一禮,小聲的叫了一聲爹。

  江瀚海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良久,臉上表情有些陰鷙。

  江阮被他瞧的心裡發慌,心砰砰跳著,“沒什麼事兒我就回去了。”說完,江阮轉身便往外走,步履匆忙。

  “站住。”江瀚海終於開口,江阮步子一頓停下了腳步,有些躑躅的轉身,“爹還有什麼事兒嗎?”

  江瀚海的眼睛自她臉上移開,落在院中的鞦韆架上,淡淡道,“我給你定了一門婚事,是在乾地做茶葉生意的。”

  “什麼?”江阮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看向那個面無表情她所謂的爹,“您這是什麼意思?您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成婚了嗎?”

  “知道又如何?沒有媒妁之言,沒有父母之命,你以為我會同意?”江瀚海重重的哼了一聲。

  春日的天越發好了,少了冬日的冷寂,黃昏的風吹在身上多了一分暖意,而此時的江阮卻仿佛從冷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冰冷徹骨。

  曾幾何時,她每天躲在亭子後面,渴望著那個面目威嚴的男人能夠對她笑一笑,能夠像對待其他子女一般抱抱她親親她,哪怕是因為她念書念的不好懲罰於她也好,可是這個男人從來不屑看她一眼,甚至為她起名字時,都要她的名字與旁人的名字不一樣,因為她當不起魯國公府的這個‘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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