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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漓兒打著哈欠從房內出來,伸了個懶腰,待看到江阮,驚呼一聲,“小姐,你在幹嘛?”

  江阮食指點在唇邊‘噓’了一聲,“小點兒聲,別打擾旁人休息。”

  漓兒走上前,用帕子擦拭著江阮臉上細密的汗珠,不解道,“小姐,你不是特別喜歡這繡墩草嗎?你說這草種在石板之間,青翠好看,別有一番風味,這下過雨後,這草才剛剛長出來,你怎的就把它們都給鋤了呢?”

  江阮笑笑,“這草好看是好看,但是種在這必經的路上,怕是多有不妥,不小心踩上去,怕是要摔跤的。”

  “這草這麼漂亮,誰會忍心踩上去…”漓兒說了一半便倏地住了嘴,眼睛看向了南屋的方向,原來還是為了祁公子。

  漓兒撅嘴,為何她感覺小姐待這祁公子比待她要上心的多呢?

  江阮豈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從袖子裡掏出幾個銅板塞到漓兒手中,“阿六怕是已經來了,你若再不去,糍糕可就沒有了。”

  漓兒的小臉瞬間明媚起來,清脆道,“謝謝小姐,我這就去。”說著蹦跳著跑出了門。

  *

  榕桓身體好的很快,不過兩日,便好了七八分,人也比前兩天精神了許多。

  榕桓年紀雖然不大,但到底是個男孩子,許多江阮和漓兒提不了的重物,做不了的事情他都可以,而且榕桓比同齡的男孩子高了許多,力氣也大了許多,倒是給江阮幫了不少忙。

  就像此時,有客人來買胭脂,那胭脂放在架格的最高處,以往江阮都要踩兩個凳子才能夠得到,而榕桓只站在一個凳子上伸伸手便將它拿了下來。

  榕桓做的事情多了,漓兒相對便閒了下來,閒下來的漓兒最喜歡的事情便是在鋪子外托著腮吃著糍糕看祁燁給旁人測字,有時榕桓不在祁燁身邊,漓兒還能幫忙念一下客人寫的是何字,偶爾有客人找麻煩,漓兒也能幫忙罵回去。

  “小姐,小姐…”漓兒突然咋咋呼呼的跑進來,“小姐…”

  “怎麼了?”江阮正在算帳,頭也沒抬。

  “小姐,我跟你說,這祁公子太厲害了,你知道隔壁街那個賣豬肉的嗎?他只寫了一個傘字,祁公子便算出他有一妻一妾,一子一女,還有一個他夫人都不知道的私生子,你說厲害不厲害?”漓兒的語氣中滿是佩服,“祁公子還說這賣豬肉的三月以內必有血光之災,讓他小心,那賣豬肉的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給了一兩銀子呢,比咱們賺的還多呢。”

  隔壁街賣豬肉的?江阮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為何聽起來如此熟悉?

  晚膳時,祁燁將幾兩銀子放在桌上推到江阮面前,“你收著吧。”

  江阮放下筷子,疑惑,“為何給我?”

  “總不好白吃白住,這算是家用吧。”

  聽到‘家用’二字,江阮臉一紅,小聲道,“你的玉佩價值連城,我怎可再收你的銀子。”

  祁燁慢慢吃著榕桓夾到碗裡的飯菜,淡淡道,“那玉佩你怕是也不會賣了賺錢,我想要贖回來也不知何年月,該給的銀子還是要給的。”

  “既然你給了銀子,那玉佩我還是還給你吧。”這玉佩江阮一直收的不安心,總覺得太過貴重。

  江阮從懷中掏出一直貼身收著的玉佩遞到他面前,“給。”

  隨著她的手伸過來,他的鼻息間便充盈了一股似有若無的甜香,壓過了桌上飯菜的清香,此時此刻,若他的眼睛還看得到,他倒想好好看看面前的這雙柔荑是何般模樣了。

  江阮見他一直不接,以為他是看不見不方便,於是隔著衣衫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將玉佩放在了他的手心,“好好收著,日後不要隨隨便便拿出來給旁人了。”

  江阮說完便鬆開他的手,下一刻,柔軟的手被一隻大手握住,剛剛被她還回去的東西再一次躺在了她的手心,有些冷清的嗓音,“好好收著,日後不要隨隨便便拿出來。”

  江阮的臉再一次紅了個透徹,就連耳根都泛起了紅暈。

  榕桓低著頭吃飯只做什麼都沒看見,倒是漓兒捧著飯碗看的津津有味,眼巴巴,“小姐,不過一個玉佩,你們為何推來推去的?很值錢嗎?”

  江阮將玉佩再一次收進懷中,卻也不想再在玉佩上說什麼,只當沒聽見漓兒的問話,雲淡風輕的轉移話題,“聽漓兒說,今日只因一個‘傘’字,你便將隔壁街賣豬肉的家裡有幾口人都算了出來,很神奇,能不能說說你是如何測的?”江阮對測字一說一直很好奇。

  祁燁已經吃完飯,將碗筷放下,接過榕桓遞上的絹布擦了擦嘴巴,才淡淡道,“這些不是一句兩句話說的清楚的,如若說的清楚,那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可以測算出自己的命運了。”

  江阮與漓兒對視一眼,吐吐舌頭。

  “不過,測字總不如卜卦來的精準,只是我現在眼睛看不到,卜不了卦,那賣豬肉的,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祁燁又道。

  “隨便說說?”漓兒驚呼,“只隨便說說便能將他一大家子說的這麼準確,竟然連他有私生子都知道?這還是隨便說說?”

  祁燁端起杯盞抿了一口茶水,“昨兒個,有幾位婦人來鋪子裡買胭脂,我恰好聽了幾句閒言,今日那賣豬肉的前來測字,詢問幾句,恰巧便是昨日你們談論的那人,於是我便將昨日聽聞的說與他聽了。”

  江阮驚得張大了嘴巴,難怪上午她聽漓兒說起隔壁街賣豬肉的時有些耳熟,原來是昨日那幾位婦人拉著她非要同她說的這些閒言碎語,她向來不喜背后里說人,所以並未細聽,倒是讓在內堂喝茶的他聽了個清楚明白。

  漓兒剛才還一臉崇拜,聽聞這實話,小臉有些垮了,依舊不死心,“可是你還算出他三個月內必有血光之災,難不成這也是那些婦人所言?”

  乾淨的指腹不急不緩的摩挲著碧玉的杯壁,語氣淡淡,“你可知長舌婦是何意思?什麼傳的最快?自然是言語,婦人之間在一起說的最多的便是家長里短,既然有人開始談論了,那賣豬肉的夫人早晚會知曉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罷了,這難不成還不是血光之災?”

  漓兒,“……”

  江阮,“……”

  榕桓默默的吃著飯,他家三叔算命卜卦的本事真的是很厲害的,怎的今日說的像是一個行走江湖混吃混喝的騙子呢?

  祁燁看不見眾人臉上變幻多彩的神色,淡然的撩袍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這兩日他都已經熟悉了這裡的擺設,走到哪裡會有桌椅,哪裡會有台階,哪裡會有阻礙,江阮都跟他說的清楚明白。

  他每走幾步便會觸摸一下走到這裡他該遇到的憑證物,摸到小几,說明再走兩步便是飯堂的門檻,走出門檻三步遠,是一個大大的架子,上面是江阮用來晾曬製作胭脂的各種花朵,由此向前,腳底是一塊一快的青石板路,再走十步,便是到他房間的石階,三級石階之上,有一處欄杆,欄杆之後便是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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