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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只是眼下的蘇秦,恐怕在他蓋大哥眼裡算是闖下了大禍。因為若蘇秦不是結交了薛占溪這位敢殺人的青樓姑娘,今日他們也不會惹上如今的諸多麻煩。影響了清水家的名聲是小,大就大在於,原本應該在江湖悠悠的瀟灑蘇三公子,現在只能病懨懨萎靡地趴在床上。
而如今,我倒是終於見識到了蘇秦求饒的樣子了。
蘇秦真正呆在的地方叫磐岩閣,是蓋大公子親自為他提的字,希望蘇秦能夠成為一個沉穩的人,而正是在這寓意做事沉穩的樓閣里,蘇三公子正在嗷嗷大叫著。
我與道長徑直站在蘇三公子的床前,只見他如今的狀況是慘不忍睹。
蘇秦萎靡地趴在高床軟枕上,兩手無力地垂著,清目替他上藥的時候他便開始像猴子一樣想捶胸頓足又偏生捶不得,只好在嗷嗷大叫著:“啊啊啊啊啊,徒弟,輕點啊!啊啊,我去!親徒弟嗎?你是親徒弟嗎?”
清目無奈道:“我……我再輕點。”
蘇秦也只好忍著,只是忍得十分憋屈,那模樣直叫人心疼,但是卻……卻實在也是叫人忍俊不禁。而我這個人也確實是不厚道地……地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這人不厚道在哪裡呢?非但大聲笑,還笑得彎下了腰。
道長此刻搭了搭我的肩,悄聲道:“雲隱,別笑太大聲,照顧一下蘇兄弟。”
蘇秦此刻也是咬牙切齒地向我吼:“笑什麼笑!你看看你的臉不也給打腫了!醜死!”
“我……我我我!”我此刻倒也是無話可說,只因,我的臉確實是給機關傀儡給打腫了,牙沒有掉就已經很好了,現在半邊臉是腫得不行,別說蘇秦見了笑,我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長相十分滑稽可笑。
清目此時勸了勸他師父,說:“師父……花——花一樣好看的阿隱不也是為了救我嘛,你也別說她了。”
我心知清目是為了避開“花隱”兩個字,生生將“花隱”轉變成“花一樣好看的阿隱”,我也是甚為感動吶……
我愉快地笑了笑,道:“是是是,蘇秦你看看你動不了了吧?!起碼我還能活動‘制’如!”
蘇秦聽罷,打趣道:“是是是,‘制’如‘制’如!你看你現在說話都是口齒不清,我走是不能走,但我是吃啊,你能吃嗎???隱姑娘?”
“我我……我!”我個蘇秦氣得愈發說不清話來。
他便見縫插針道:“我什麼我,你看我們家山珍海味什麼都有,誒誒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在乎那些山珍海味,可是我們家的姑娘乃是手巧出名的,哪些精緻的糕點你不能吃,你說可惜不可惜!”
“我我……我!”我氣得跺腳,衝口一句說道:“我不能吃糕點又怎麼樣,你你……你屁股傷成這樣,還不能拉屎!!!”
拉……拉屎……我好像說得太過分了,蘇秦似乎是給我戳中了心中所痛,臉馬上就拉下來了,分外的不高興。
我馬上知道我闖禍了,清目趕緊勸慰她師父道:“不會的不會的……能如廁的能如廁的,很快就好起來的。”
可蘇秦聽了清目的話也不見得好起來,此時我卻忽然給人“擒”住了。阿濂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巴,一隻手緊緊地圈住我的腰,身體就像一堵厚實的牆壁一樣抵著我的身軀,他那把如冬雪初融的、乍暖還寒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別鬧了,再鬧今晚就罰你。”
我眼睛轉了一圈,心想:“罰我什麼?”
他又將聲音壓得極低,說:“再鬧罰你雙修。”
“什麼?!雙修?!我一張嘴已經吃不得東西了,還讓我陪他雙修不能走動,我的媽啊,這可不是比蘇秦還慘嗎?”我在心中暗暗吃驚。
隨後便“唔唔唔!”地叫了起來,使勁又掙不開,硬是給他拖走了,走時還不忘記恭敬地對蘇秦說:“蘇兄弟,是我‘管教無方’,現在就把雲隱帶走,回去治治她。你好生歇息著,告辭。”
也不知道那蘇秦是仔細想了清目的勸慰終於弄懂了“能好起來”的道理,還是見了我要給人治了才有了忽然而來的高興,只見他笑眯眯地看著道長,給他豎起了個大拇指。
哎喲我去!
被道長“拐帶”到他的客房裡後,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
我沒好聲氣道:“咋,你要罰我啊?”
道長笑而不語,徑直向房間的更深處走去。
我抱臂說:“我可是峻儀山的雲隱道人!我……”
我話還沒有說完,比我高差不多一個頭的阿濂便低頭湊近我的臉,發出一聲質疑的聲音:“嗯?”
見狀我那高傲的氣焰立馬就蔫了下去了,斷斷續續道:“沒……沒什麼。”
他低聲道:“過來。”
他拉著我的手,又讓我坐下。隨後他又拿出一瓶小藥瓶,用細細的小勺子輕輕地在乳白色的藥膏上面颳了幾下,然後再用它輕輕地塗抹到我臉上臃腫的地方。
冰涼的藥膏蹭到臉上時,我縮了縮,喊了聲“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