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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被李大娘不由分說地趕回去休息了,還塞給她滿滿一食盒點心。
阿糯提著食盒剛踏進院子,卻陡然定住了,望著不遠處那個清瘦的身影,怔怔道:“嵐澤?”
第25章 無措
那個身影就站在院子裡的樹下,聽見她的聲音轉過身來,果然是那張她惦念了多少回的臉。
阿糯的心忽然雀躍起來,就好像煮好的圓子裡撒進一把桂花糖那樣。
她撒腿就要跑,可是聽見手裡的食盒發出不大祥瑞的聲音,只好耐著性子改成碎步小跑,一路到了嵐澤跟前,仰頭看著他。
他好像又瘦了,臉色瞧著也有些白,不過好歹是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沒有生病,也沒有吐血,甚至在陽光的照耀下整個人看起來暖暖的。這樣真好。
“阿糯,你……這樣盯著為師做什麼?”嵐澤偏開目光,臉上微微發燙。
阿糯恍然回神,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著他臉上那朵可疑的紅暈,流氓本性就忍不住冒頭,脖子一梗,咧嘴道:“因為喜歡你啊。”
從前在謝家塘的時候,阿糯是何等樣人物,嵐澤再清楚不過了,但自從回到玉門山,也許是因為他的刻意疏遠,倒不大有如此大膽的言行。此刻陡然冒出這麼一句,嵐澤臉上都快冒煙了。
阿糯看著這人嬌羞小媳婦的模樣,十分心滿意足。
先前在玉門山上修行,她之所以還人模人樣的,無非是摸不准嵐澤的心意,他的一舉一動,說出的每一個字,她都能在心裡揣摩半天。
現在好了,嵐澤都親口和她說明白了,在她修成神仙前他們之間是不會有什麼的,那她反而想開了。離她修出仙身少說還有幾百年,那在這段時間裡,該調戲的,千萬別客氣。
看夠了,她才道:“進屋裡坐呀。”
雖然只是月余未見,但自她認識嵐澤起,還沒和他分開過這麼久,現在乍一見到,高興得就有點找不著北,剛讓嵐澤坐下,又忙著去沏茶,轉得像只小陀螺一樣。
嵐澤就看著她邊從食盒裡掏點心,邊嘰嘰喳喳:“這是廚房的李大娘剛給的。這個翠玉豆糕,我們家鋪子以前也做的,我還帶給你吃過。這個棗泥黃米糕江南沒有,挺好吃的,你嘗嘗,這個……”
嵐澤注視著那張興奮的小臉,唇角微微上揚。
阿糯說著說著就停住了,面帶擔憂之色望著嵐澤。
剛才她只顧著高興,現下細看,才發現嵐澤額上已經沁出一層薄汗,不由有些自責。他上回殺海魔獸傷得不輕,雖然休養了這些日子,恐怕還沒有好全,外面天熱,也不知道他在院子裡站了多久。
“你身體好些了嗎?”
嵐澤淡淡一笑,“已經好了。”
他打量著眼前的阿糯,面色紅潤,眉眼活潑,除去被她挽得像一團雜草的頭髮,整個人稱得上神清氣爽,看來收拾那隻大鵬妖沒費多大周章,也沒嚇著她,和風巒傳回來的消息一致。
但他還是假做不知,“你下山歷練已有月余,可有什麼收穫嗎?”
阿糯頓時眉飛色舞,“當然啦,你肯定猜不到,我們剛到京城就碰見妖怪啦!”
她話匣子一開就收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樣,從進福滿樓吃飯一直說到月荒和敖梧去找鳳凰褪羽的若木神樹,全然沒有發現嵐澤的臉色沉了又沉。
“你說東海七太子非要來與你們一同除妖?”
“是啊,我本來不同意的,但看他實在好學,就勉為其難讓他來啦。結果沒想到,月荒發狂的時候還是他幫我擋了一招呢!”阿糯連忙解釋,還小心翼翼地覷他一眼,“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怎麼可能不生氣。
然而嵐澤只能搖搖頭,“沒有。”
阿糯心裡不由慶幸,還好沒把敖梧送她龍鱗的事也說出來,否則嵐澤聽說她為一點小恩小惠就這樣沒原則,肯定更不高興了。
也虧得她是沒說出來,嵐澤才沒有氣暈過去。他哪天非得去問問東海龍王,他們家孩子都是散養的嗎,怎麼這條小龍總能出現在他徒弟身邊呢。
阿糯暗自慶幸的神情沒逃過他的眼睛,並且被他自動當成了對敖梧的維護,心頭越發一涼。難道真如逐光所說,阿糯與敖梧……非常投契?
看著他的臉色,阿糯心裡有點發毛,忙岔開話頭,“你怎麼來了?”
她記得嵐澤說,讓風巒帶著她到凡間歷練,原來歷練還有師父探望的嗎?那這師父當得,也著實很二十四孝。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挺希望聽見,嵐澤說是因為想她。
她不由自主地幻想了一下,嵐澤用月荒的神情和語氣,深情款款地對自己說:“阿糯,”你走後我日思夜想,這才忍不住來看你,以解相思之苦。”
哎喲,太可怕,太可怕了。單是這樣想想,她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喝了口茶壓壓驚。
然而下一刻,這口茶就結結實實地噴了出來,酣暢淋漓,毫無形象地灑了一地。
因為嵐澤回答她:“為師有些掛念你。”
“咳咳咳……”阿糯捂著嘴,咳得掏心挖肺。
嵐澤半伸出手,似乎在猶豫是否要替她拍背,阿糯連忙擺手,一邊憋著咳嗽,一邊瞪大了眼睛緊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