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替她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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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矚目之下,謝老爺子走進大殿,行禮,三呼萬歲之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他舉起雙手,手上有一紙,言,「臣,幸不辱命。」

  武成帝的眼睛一亮,謝老爺子接下來的話果然證實了他的猜測。

  「此乃臣根據袁小將軍所帶回來的生肌止血散破譯而出的藥方,臣僅代表謝家,將之獻給大周,獻給皇上,望皇上笑納。」

  謝老爺子的話一落,就有人贊道,「皇上,謝大國手真是皇上之所急,憂皇上所憂。您瞧他短短數日不見,他老人家竟似蒼老了十歲,皇上,謝大國手忠君之心,天地可鑑啊。」

  這些交好的人家看到他老態龍鐘的模樣,忍不住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弄虛作假,虛偽至極!明明這生肌止血散就是你謝家所研製,此刻卻編出這番說辭!」

  孟廣仁不滿謝家久矣,忍不住冷笑。

  他這麼說,就有人看不過去了,「其實何必為難謝家呢,此刻沈小將軍也在,那生肌止血散是不是謝家所制,問問他本人不就行了?」

  此話一出,整個場面為之一靜。

  是啊,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怪只怪謝家自打謝少主歸來後,在醫藥方面的能力實在是太突出了。他們在袁承恩的誤導下,都下意識地相信這藥為謝家所研製。

  沈東籬笑道,「生肌止血散確實是高人所贈,可是我那也沒有多少了。正發愁呢,幸虧謝大國手破解了秘方,以後就不愁無藥可用了。皇上,此乃大周之福,我們將士之福啊。」沈東籬在這種證據充足的情況下點到為止,並不令人生厭。

  沈東籬說這話相當於親口承認生肌止血散為高人所贈,撇清了謝家的嫌疑。

  所有人都這麼想,不,至少有兩個人不這麼想,一位是陸淵陸大人,另一位是王聿。沈東籬的話用了春秋筆法,他只說了高人,並沒有否認這個高人就是謝家。

  武成帝最終得到了自已想要的,高興還來不及,哪還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快,呈上來!」

  他一看果然是一組藥方,他看不懂,但他當即將白若仙和房宗譽傳召進宮。

  下令後他心情很好地問謝羌恆,「謝愛卿,你孫女遭了這麼大的罪,你可怪朕?」

  沈東籬眼神一暗,拿酒杯的手緊了緊。沈東籬看不出武成帝對謝老爺子的答案滿不滿意,但他能問出那樣的問題,疑心謝家經過此事之後的忠心那是一定的。

  陸淵在一旁搖搖頭,皇上是越年老越昏聵。經此一事,謝家心中有怨是很正常的。在此前提下,他不多加安撫,反倒一再逼迫,怕是要將人心越逼越寒。

  謝老爺子咬了咬舌尖,痛楚令他腦子更加清醒,「雷霆雨露,俱是聖恩。臣不敢。」

  「即使你孫女因此吃了那麼重的杖刑?」

  「這是她為救她生父所要承受的苦難,這是她身為兒女的責任,再苦再難,責無旁貸。至於我姑爺,有罪無罪,我相信皇上自有公斷。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遷怒一個好人。」

  武成帝注視著謝老爺子,眼神莫測。

  沈東籬的心一緊,坐在几上出言道,「皇上,謝少主此刻還在朱雀門跪著,孝心可鑑日月,謝大國手不顧年老體邁夜以繼日地破譯生肌止血散的藥方,謝家滿門忠烈,實不該為皇上所厭棄。求皇上給個恩典,讓謝家將功折罪吧。況傅太醫經手梅嬪脈案,梅嬪暴斃,死因如何尚不可知,皇上不該因悲痛過度而不徹查此事,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梅嬪芳魂何安?」

  沈東籬率先轉移了他的注意了,他很慶幸這次的軍功還沒賞賜下來,皇上多少還要顧忌兩分。

  「你對謝家的事倒是熱心。」武成帝眯了眯眼,「你可知道她無召面聖,等同闖宮,此乃不敬之罪!」

  沈東籬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他和謝如沫有一定交情的事,是眾所周知的。他要是什麼都不做,那才叫心虛呢。

  其實此刻沈東籬此刻就跟日了狗差不多,老皇帝疑心病真重,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恐怕地上跑過來一隻耗子他都要疑心上。

  沒等沈東籬回話,謝老爺子就跪下磕頭,「求皇上開恩請皇上息怒,謝家願用三代人累積下來的恩典,只求保住孫女如沫一命。」

  老人一副嚇著了的樣子,讓人看了不忍落。

  沈東籬沒有再出聲,他在兜底。

  歡喜班這御廚爭霸的戲一演,他便知是王聿的手筆,以戲喻人,不是他第一次用了,之前在汝陰為營救如沫的時也用過類似的手段,清雲社就是他捧起來的。以他對他的了解,他的手段都是疊著出的,他得看看他做到了哪個程度才好決定出不出手。

  接下來發生的事證明他的擔心果然是對的,這麼多人求情之後,他不能再往上加砝碼了,那是害她,不是幫她。

  王聿深吸了口氣,按下了被人打斷了計劃的不適。這便是他爹經常說的殊途同歸吧?

  謝老爺子的出現是意外,除此之外,王聿還被沈東籬搶了先。他隱約有所覺,兩人交織著將事情說完,隱隱給人一種相互掩護的感覺。可別人似乎都無所覺,偏他一向敏感,難道是他想多了嗎?

  但此刻容不得他細究,「皇上,沈小將軍所說的正是臣下的肺腑之言,我僅代表我們今科參加春闈的讀書人,替謝少主求情,請皇上開恩哪。」

  說著,王聿跪下,將手中的聯名書高舉至頭頂。

  武成帝示意魏盡忠將他手上的聯名書取來,他翻看了,聯名書上幾乎都是今科的舉子進士的名諱,足有六七十個那麼多。要知道,科舉已過,滯留在京的多半是名列前茅有做官資格的,這部分人並不多。短時間內竟然有那麼多人肯聯名替謝如沫求情,出乎武成帝意料。這倒不足為慮,這些人從踏上仕途,到主政一方,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現在還成不了氣候。隨即他想到這應該是之前謝家在會試時候義診的所作所為所得的回報。

  「謝家實乃杏林界的中流砥柱,皇上,莫要像御廚爭霸戲文中一樣,寒了功臣的心,逼得功臣出走。」

  王聿真敢說。

  他本人尚且鎮定,可有些膽小的官員已經在頻頻擦汗了。

  武成帝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就聽到這麼一句,不亞於平地驚雷。他的目光落到此二子身上。王聿、沈東籬,此一文將一武將,都是他在年輕一批的官員中最為看重的棟樑。想不到他們此刻同時為了謝如沫一介女子求情。他心中謂嘆,不愧是天選之人。

  這話也就王聿敢說了,王家世代都是保皇派,他們對皇帝忠心耿耿,鮮少站隊。所以,武成帝竟然也不動怒。

  在沈東籬和王聿接連替謝如沫求情時,好些個臉嫩的小將們忍不住交頭接耳。

  後來貌似選出了一位代表出來發言,「皇上,求你開恩。我們願用我們此次打了勝仗的功勳,希望你網開一面見一見謝少主。」

  仗義半從屠狗輩,他們這樣,真的是出乎眾人意料。好男不當兵,他們在殺場上拼命,獲取功勳,一則為了自已晉身改換門庭,二則為了封妻蔭子。這麼難得的機會,他們竟然願意用來替謝如沫求情?瘋了,都瘋了。

  他們的做法,也完全出乎了沈東籬的意料。這些小將,他面熟的有兩個,他記得都是家境不算好,從底層一步步打拼上來的。看著他們一張張赤誠黝黑的臉蛋,沈東籬在心中低嘆,不忘恩不忘本,他想要打造的正是這樣一支心中有信念仁義之師啊。

  武成帝眼睛微眯,這一個個的,是想做什麼?

  「你們這是做什麼?」

  那小將撓撓頭,說道,「皇上有所不知,今年年初征南軍開撥......暑天時許多將士很不能適應南方的悶熱和水土,那段時間倒下了很多士兵,其中很多人沒撐過多久就去了。」

  有小將低低地說,「那時末將才知道,原來拉肚子也能死人。當時末將也不幸中了招,當時都覺得挺不過去了,後來是謝少主研製出的藿香正氣液救了我!......其實我們征南軍能打贏這場仗,謝少主功不可沒。」

  她的功勞朕已經賞了。武成帝這句話沒說出口,他突然意識到他們是想用自已的功勞來給謝如沫求情,而非討要當初屬於她的功勞。

  「不後悔嗎?」此次的賞賜還沒公布,他們並不知道他這做皇帝欲壓一壓他們的賞賜。按照以往的賞賜,能參加慶功宴的將領,通常所得賞賜不會太差,他們都不心疼嗎?

  那小將搖頭,「我們都還是單身,少封賞一次沒關係。以後多的是拼搏的機會,只要不死,還怕沒辦法往上爬嗎?」

  陸淵以袖掩面,低低一笑。

  武成帝如願拿到了藥方,但不可能因此就放了傅香儒,那不是擺明了梅嬪之死是個局,他深知裡面虛實嗎?總要給個台階皇上下才行,沈東籬求情是台階,王聿聯名書生上書求情是台階,此時征南軍這些單身小將聯合請求也是台階。這台階多了,倒顯得皇上嚴苛了。

  而且謝如沫闖宮,也按著規矩挨了板子,她已經為她的行為買過單了。這爭著替她買單的人太多了,反倒顯得皇上不近人情刻薄寡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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