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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聰明與智慧不同,你是智者,若你是想投其(年輕人)所好想“名利”雙收(由你大文中已經顯示),你已得到請你再落筆之時,設法善盡言責,使有些年輕人不要一味地反對家庭(上一代),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要你違背你說過的重入“框框”之中,“獨立思考”甚之頂撞父母都(說辯駁好啦)在所不計,但請不要助長與父母作對與反對家庭之勢才好。你說“嚷嚷”而我這是哀求,請不要將此家看成那“枷”,那“枷”的家在五四之後,就已打破了真的。我想向你說的太多,我很同意你所說不要兩走極端,水火不融,是請權勢放手而非讓無辜受害。教授先生再次地向你表示,由於我腦昏眼花思維遲鈍,言不及意及字糙詞亂之處甚多,若有無意而你覺得有冒犯之處尚請海涵

  耑此祝

  教安

  一匹夫敬筆

  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四日燈下

  演講現場

  龍小姐:

  今天下班後,抽空前往耕莘6:45PM 就已經站滿人cháo,有幾個位置被書本壓著,要是以前,我就會把書本丟到一旁去。

  站在後排,人愈來愈擠,從正立變成側肩時,我開始懷疑有必要再等五○分鐘嗎?於是我把注意力放在周圍的面孔上,想從他們的眼神中,去找出他們來聽你演講的動機,但是愈看愈茫然,因為,我以為我是在一場演唱會上。

  PM:7:08 我決定放棄,因為這種焦躁的環境根本不適合去聽下去。沒想到從最後一排走出大門也是一場掙扎的過程,因為我要不斷推開正想往裡面擠的人群。在一五~二○公分的近距離中,臉孔和眼神正急劇地變化,幾乎是在一種厭惡的心情下離開會場。

  回家的途中,想不出你會在熱烈的掌聲中找到什麼?從照片中看你,還蠻清秀,那些正徘徊在場外的年青人,是否把你當成一種偶像呢?是否這樣的攝影,使你的姿態重現一種“自信”的魅力,導致那些憧憬和迷戀你的年青人,產生嚮往呢?因為我在會場就聽到有人說“很迷她”這類的詞彙。

  尤其是你所要講那樣的主題,真的會有那麼多的現象有興趣嗎?還是你的文章一直在滿足他們腦中想像有關“鬧事、反叛”的樂趣呢?在少數與多數之間,差不多在三年前,我就肯定群眾與非群眾的類屬。近代的社會及心理學的發展,更證實這種性格也興趣的偏向差別,所以,我覺得這場演講會這麼轟動是否異常呢?以及近來文藝演講的盛行。又是否是異常現象呢?

  尤其是像今天這種非常嚴肅的文學批評的演講,觀眾怎麼會這麼多呢?事實上,我一直懷疑這些現象都是一些表面情緒的反應,跟台灣的經濟形態有關,都是暴起暴落的模式。或者是海島性的人文氣息,缺乏一種平穩的個性去沉靜面對事物的變化,經常莫名捲入一窩蜂的狂熱中。

  過去,有一陣子,都是靠上述的方法來調整心情。因為幾千年的中國人,難免積習太多代代相傳的尾病。大學生也不過是人,過去的科學,也還是有那麼多類似的地方,而歷史上數得出來的人也不過那幾個,今天又怎麼去要求呢?最後只是問自己靠那邊站的問題而已,日子過久了,沒辦法去積存那麼多的責任、道德和勇氣。我能猜的是一千八百萬分之一或二三而已。

  罵群眾,久了,又能怎樣,校園美女還不是照選。買賣式的情感還不是一樣存在,只不過是一次付清或者分期付款而已(或者零買)。

  做人也沒什麼好驕傲,也沒什麼好自卑。要尊嚴就得付出生命和利益。

  田納西威廉不也在“玻璃珠動物圈”,把現代人性的缺憾勾勒出來嗎?在台灣這種環境裡;還能作多少呢?自己的經驗,繞了一圈,又退回到存在主義的闊海里,太多的觀點就是在激進的改革行動派與冷眼旁觀的側視黨,兩極間擺盪,相信你也有冷的時候。焦雄屏不也由熱到冷,消極了一陣子。

  我只看經驗和意志,一個是現象,一個是理想,人最後的表現,就是這二個,前面一個看得見,後面一個說得出。而我只是想最後呢?當我在上歷史哲學時,一下克羅齊、一下黑格爾,我想寫卻是史記與司馬遷,可是我們的歷史課本把人簡化成偉人,這一個空洞的概念,連司馬遷都接不著。而今,以台灣的現實環境,該怎麼做,你也很清楚,是否要像司馬遷賠進去,去證明一件事,我想司馬遷的自敘已提到了。

  一度你在罵人時,我以為我站在你那邊,後來想想又好像不是,不曉得你是否感受到另外一群人的存在,在過去,在現在他們卻不曾被提到,但是他們一生很清楚地活著。

  有一天,我發覺到我是屬於那一群,漸漸我也感染到他們的生活態度——在可為與不可為之間等待著。

  你的演講,就現實而言,算是成功,也算是一種希望,只是觀眾本身似乎真的自覺到“什麼”那就很難說。

  最後,我想說,是有機會時,別忘了留一些刺痛給觀眾,尤其是面對面。有點傷痕或是疤痕,人才會記住一些事情也才會去想些“為什麼?”因為現場的觀眾,很容易被“新論”“新釋”的過濾沖昏了頭。這是今天會場的印象之後的想法。

  至於台灣的遠景,就要問自己是否有足夠能力無比的冷靜,與堅強的理智來應對,什麼時候挺身接棒?什麼時候退身交棒?這些都是現階段試著去要求自己或責問朋友的地方。提供你作再接再勵的慰勉。

  祝福你

  一九八五年九月四日

  醜陋的推銷術

  文正言有人說現在是商業時代,一切要懂得推銷,才有出路。歌星出唱片,要設法上電視綜藝節目打歌;食品公司新出品的狗食罐頭,要在報紙上刊登廣告;明年二月要選縣市議員和鄉鎮長,現在你就可能會接到“某某鞠躬,敬請指教”的賀年卡? .總而言之,為了推銷自己,花樣層出不窮,真正是“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不過推銷自己也有一個原則,不能過分,過分就跡近無恥!比方說:某食品公司推銷狗食罐頭,盡可以在廣告詞中說“我的狗食罐頭如何如何好,狗吃了以後,可以長得又肥又壯、又凶又猛,為你看門守衛,萬無一失。”如果誇大過分,說“我的狗食罐頭營養豐富,色香味俱全,人看到都想吃!”那樣不僅是無恥,恐怕還要被人砸掉招牌!

  這個月十二日“中時”的副刊有一篇龍應台的文章(姑且稱之為文章吧)。看到標題有“火”字,以為她又在燒什麼野火,看了幾行之後,才知道她是為了推銷自己而做的廣告,其中肉麻當有趣地往自己臉上貼金,使人懷疑“中時”刊登這種文章,是不是收了廣告費!

  龍應台說:她過去在“中時”的文章登出來以後,“大學生拿到布告欄上去張貼,又有讀者剪下個三四份寄給遠方朋友,囑咐朋友寄給朋友,中學老師複印幾十份作為公民課的討論教材;社區團體複印幾百份四處散發,她的郵箱裡一把一把讀者來信? .”(以上是原文照抄,其間有不通的文句,請原諒龍應台。)我有一個正是教國中公民課的女兒,她說:“只有瘋子和白痴才會拿這種偏激文字到課堂上跟學生討論。”我另一個正在台大讀政治的兒子,看了之後,呸了一聲,十分不屑地說道:“她把大學生當成什麼?就憑她那種半生不熟,一隻筷子吃藕的文字,就讓我們去張貼?她以為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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