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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是一個蕞爾小國,人口的變化對國家的前途有極大的影響力,政府經過仔細研究後訂出的人口政策及措施,是有它一定的根據,況且愛生幾個孩子,不生孩子,要不要結婚,並無強行下旨,強迫受范,人民仍有最後的選擇權,並沒有牴觸個人自由與尊嚴。

  總結而言,本地某些政策,並非十全十美,亦不是人人贊同附和,這裡還未達到人人夢想的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的標準。即如考試制度,雖然仍存在不少漏洞、缺點,但當還沒有出現更完善,更有效的方法時,它仍然是大家認可的衡量標準。近似的道理,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有時少不了犧牲小撮人的利益。在不同的環境,作出適時的調整,靈活變通乃維持、保障生存能力的策略。

  鐵一般的事實是最佳的見證,這裡沒有種族歧視、沒有動不動的示威鬥爭,沒有嚴重的交通阻塞,沒有令人吃驚的通貨膨脹。這裡有的是清廉、有效率、態度嚴明的政府、穩定的政治、高經濟成長、整潔的市容、良好的治安、健全的教育制度、人民安居樂業。如此生活,夫復何求?相信許多人在觀賞國慶日表演時,都會情不自禁地被熱情雄渾的歌聲、飄揚舞動的旗幟、多元化的精彩演出所感染,而深受感動,我也不例外。然而這感覺只是瞬間躍過,始終覺得這悉心營造的氣氛顯得有點人工化,並遙不可及,真正牽動心弦的倒是去年當政府介紹新加坡體操運動同時推出的宣傳片時,螢光屏出現各階層、各年齡的人都在參與體操運動,儘管他們的動作生硬,不太純熟,但臉上卻堆滿笑容,個個樂在其中,享受運動的樂趣。

  眼前看到的不是政府推銷他們的功績、威信,而是以父母師長關懷之心,誠懇地推介保健強身之法,頓時覺得畫面異常的溫馨、美好,一股暖流緩緩透過心頭。融洽和諧的氣氛告訴我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是一家人。10月20 日的《早報》報導,新加坡在未來幾年內將投下巨資發展各種基礎設施。看來我們未來的生活質素將作更進一步的提升。至於這種生活算不算自由。是否會失去尊嚴,其中是苦或是樂,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吾愛吾土——李珏熱愛新加坡的新加坡人實在無須氣惱龍應台女士《還好我不是新加坡人》一文(10 月14 到了中國北京和上海,從飛機場的公務人員到菜市場擺攤位的菜販,都令龍女士深深地不滿,因此地寫了《吵架》

  (原刊於1993 年10 月31 日上海《文匯報),後轉載於1993 年12 新加坡的國民並不是沒有看到這國家的瑕疵,並不是不知道這裡仍不是十全十美,但試問哪一個國家是?龍女士可能無法想像為什麼我們多數國民卻仍熱愛這塊土地。我是一名過了四十而應當不惑的新加坡人,但我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一個看到新加坡國旗升起時會流幾滴熱淚的人。客居過美國,也到過其他國家旅行,我的心從未嚮往過在其他的角落重新落足,因為我生於斯,長於斯,一生受惠於斯。

  80 的美國老師和美國同學卻努力地學叫我的本名。)有些台灣朋友則問為什麼“不留下來?”但來自新加坡的同學或朋友初次在異地見面時卻總是先直問“計劃什麼時候回家?”家很小,家也很熱,但愛家濃惰難於稀釋!

  這種相屬之感何其美好,有如夫婦相屬之道:愛彼此的美,也同時接受對方的不美,卻又不絕望於那不甚美好的一面不能有朝一日亦化為更好。

  結束之前,願敬贈龍女士一首筆者為此暫意譯的歌,作詞的是LloydStone,他的譜曲取自西貝流士(Sibelius)的“Finlandia”。

  和平之歌吾國天空藍過海洋,陽光普照松林但在別的土地上亦陽光四射,且天色也藍啊!萬國之主,請聽我的和平禱歌為著我的家園為著別的土地同樣獻上還好我是新加坡籍的香港華人——勁草假設我能活到九十四歲,上半段的歲月已在放任政策的社會環境裡度過去了;下半段的生活,我來到新加坡,甚至將全家人的前途,交給這個世界知名的嚴謹統治模式的社會。

  然而,移民的抉擇,那份悲痛感受,看來龍應台是幸運地不必去體驗的,但她可有想到過,人在陌生的環境裡,竟能夠“不勞而獲”地受到歡迎,那種奇妙的感覺,絕非局外人能夠體會的。

  若說這裡的人和善可親,抑或說有良好的治安,塑造了超然形象的話,倒不如說:因為這裡的繁榮進步速度較緩慢,未發展到令人民煩躁不安,這裡的政府給予人民照顧得很周全,國民極普遍地沒有近憂,發牢騷的話,重點著意於投標擁車證的價格太高;要購買房產的話,政府管不住高價上漲。

  我回讀者一句話,大家可曾有親身感受過“放任政策”制度下的滋味呢!

  我認為,要合理地辯論一個社會的優缺點,首先應知道我們的基本目標是什麼,最重要的是有合理的制度。世界上未見過有哪個國家領袖,可以採用空泛的理論來辦事,就可享有興盛的國家。我們在談論時,只不過將不同制度的優缺點拿來比較,看誰具備更可取之處,有哪些難題需要不同的方法去解決。直到今天,我還未見到有誰能說有任何治國方法是放諸四海皆準的。

  我自己就有一個夢想:華人的起居飲食世界裡,沒有一處的生活方式,能比得上香港那麼自由灑脫,但是政府對犯罪者的寬容態度,使人難以容忍。

  如果有朝一日,新加坡能以現有的良好社會治安方式,協助使香港繼續繁榮興旺下去,確保在鄧小平之後,維持香港的經濟奇蹟,這對整個亞太地區的發展都有好處。

  但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我要告訴大家:“還好我是一個新加坡籍的香港華人!”

  第2 節 我很小,可是我不怕?

  前言:慎思明辨我在《中國時報》的短文《還好我不是新加坡人》(1994年10 月10 日),經由獅城的(聯合早報》轉載後,好像一枚引發的炸彈。《亞洲周刊》說,那篇文章“似乎觸到新加坡人敏感的神經,引起強烈反應”。

  新加坡專欄作家劉培芳說,“龍應台變成新加坡芸芸眾生的公敵”。

  在我的文章“出事”的同時,客座於新加坡大學的美國教授林格爾,因為在《國際論壇先鋒報》上批評了新加坡的司法制度,惹得警察上門來,訊問了九十分鐘。林格爾立刻辭職回美,事後對媒體說,他不敢留在新加坡,

  怕被逮捕。

  林格爾所引起的可以說是新加坡的官方反應,我的文章所刺激的,卻顯然是新加坡的“芸芸眾生”,民間反應。其反應之激烈,據《亞洲周刊》

  的觀察,似乎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反應激烈自有其原因。外國媒體上以英文寫成的批評新加坡的文章並不少,而且常被新加坡的英文報紙《海峽時報》轉載,所以新加坡的英文讀者對逆耳的英文評論並不陌生。華文讀者卻沒有這個經驗,就如專欄作家劉蔥霞指出的,“以華文書寫的外國評論而在(新加坡)本國報章上發表的,龍女士倒算是第一個人”。

  本來就不習慣看見以華文寫成的批評文字,更何況一出現就是像《還好我不是新加坡人》那樣尖銳鋒利的文字風格,新加坡讀者猛然覺得受不了,是很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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