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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紹義本就心思敏捷,聞此心中一動,不禁問道:“你是說這孩子的父親是北漠人?”

  阿麥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從豫州回來後,我曾叫人搭救石將軍的家眷,問過秀兒的事情,石府的人說秀兒很早便被石將軍送出府了,去了哪裡卻是不知。後來我在山中遇到秀兒,便將前後事情都想了個遍,猜她在豫州時可能是潛入某個北漠將領的府中做細作了。”

  唐紹義聽了沉默良久,忽地抬頭問阿麥道:“就像你與常鈺青?”

  阿麥微微一怔之後,便緊緊地抿起了唇。

  唐紹義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避開了阿麥的視線,訥訥道:“是我……失言了。”說了便有些慌亂地從椅上站起身來,藉口要去巡營向帳外走去。

  阿麥卻突然喚住了他:“大哥!”

  唐紹義腳下一頓,停在了帳門處,卻沒回身,沉默了片刻,只是問道:“什麼事?”

  阿麥遲疑了一下,正欲開口時卻聽得張士強從帳外稟道:“元帥,張將軍與白將軍俱都到了。”

  阿麥便把已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唐紹義也轉身回來,走到帳中坐下。阿麥看了唐紹義一眼,衝著外面喊道:“都叫進來吧。”

  張士強打起帳簾,張生與黑面一同從外面進來,跟阿麥與唐紹義一一見禮完畢後,黑面老實不客氣地揀了把椅子坐下了,張生卻是向後退了一步做到唐紹義的下手。

  阿麥又叫人去請徐靜過來,然後問黑面:“可都安排妥當了?”

  黑面點頭道:“老莫那兒已經詐敗引著傅悅往南去了,新軍的火銃營和火炮營都已到位,只等著周志忍來了。”

  阿麥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徐靜也來了,見將要參加陵和會戰的幾員江北軍將領俱都齊聚,不由得捋著小鬍子笑了一笑,玩笑道:“只怕周志忍太過老jian巨猾,不肯和我們在這裡決戰。”

  阿麥擔憂的不是全無道理,她江北軍雖已是將周志忍幾路大軍吸引至此,可周志忍不同於崔衍的莽撞魯直,也不像常鈺青那般血性好戰,他若是看穿阿麥有意要與他在陵和決戰,怕是有可能避而不站。萬全之策就是想個法子叫周志忍不得不站!

  阿麥憂慮了沒兩天,法子還沒想出來,便不用想了。

  九月底,南夏阜平水軍突然全營出動,攻向泰興。緊接著,理應還在嶺南平亂的十數萬南夏大軍卻突然出現在宛江南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渡江北上,一路圍困泰興,另一路卻徑直繞過泰興,進逼豫州。

  消息傳到江北軍,阿麥與徐靜等人震驚之後俱是樂了。陳起將大部分兵力俱都投到了青、冀兩州的戰場上,征南大營行轅正是空虛時候,如此一來,周志忍再也沒時間和江北軍耗下去了,只能選擇儘快與之決戰。

  果不其然,周志忍幾路大軍迅速合攏,欲將江北軍圈在陵和。阿麥沒再給他時間,不待周志忍大軍合圍便與之開戰,陵和會戰終於拉開大幕。

  第六章 會戰 反攻 逆轉

  這是一場註定會被載入史冊的戰爭,不僅僅因為它是江北軍最後輝煌的戰果,更是因為在這場戰爭中,江北軍的火炮營和火銃營第一次出現在了世人面前。對於還只見過突火槍的北漠軍來說,江北軍手中的那些新式武器成了他們終生的夢魔。

  十月初二,江北軍新軍統領黑面帶火炮營和火銃營向北漠大軍方向行進,騎兵統領張生領騎兵在後與之會合,元帥阿麥親自率江北軍主力步兵營在後。

  十月初三,江北軍新軍一萬人列陣,唐紹義帶兩千騎兵精銳分列側翼以作掩護。周志忍大軍六萬餘人在對面列陣中有十餘里寬。

  江北軍左翼最先受到北漠騎兵衝擊,江北軍野戰火炮開火,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一個個炮彈在密集的兵陣中炸開,北漠軍還從未見過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陣中頓時一片驚慌大亂。可北漠鐵騎畢竟是訓練有素,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便又重新集整,向江北軍沖了過來。

  江北軍火銃營迅速向陣前靠攏,按照日常訓練那般分成三列,第一列採用單膝跪姿,第二列完全站立,第三列移動一下,從第二列士兵的間隙伸出了火銃。

  指揮官揮著令旗一聲令下,萬銃齊發。

  北漠騎兵身後的步兵陣還在受著江北軍火炮的蹂躪,前沖試圖毀掉火炮的北漠騎兵被這一陣密集的火銃齊she打蒙了,沖在前面的北漠軍紛紛落馬。

  突火槍不是沒見過,卻沒見過能打出如此威力的“突火槍”。

  齊she過後,江北軍火銃營立刻撤向軍陣兩翼,一直藏於陣後的張生騎兵向北漠大軍發起了衝擊,再後面,便是手拿長矛的步兵陣……盛元五年的青州之戰時,常鈺青曾吃過江北軍弩車陣的虧,這次周志忍也特意想了應對之策的,可沒想到弩車陣卻沒見著,江北軍又用了神器一般的火炮和火銃。周志忍輸得很慘,也很冤。戰後總結一句:科學技術果然害死人啊!

  凌和會戰之後,江北軍迅速回撲,迎向剛從太行山轉出來的北漠其餘幾路大軍。這些北漠軍是周志忍出兵冀州後分兵至山中的,對阿麥追堵截了近兩個月,已是被阿麥拖得精疲力竭,戰鬥力大大降低,被江北軍這麼迎頭一擊,很快便潰散而逃。

  江北軍卻沒就此停下,十月底,唐邵義領騎兵翻燕次山而過,繞向青州之後。同時,阿麥帶江北軍主力迅速南下,與莫海部合兵擊潰傅悅五萬大軍,然後不及休整便又帶兵西進。

  同時,青州城內騎兵突圍而出,拼死打開東側飛龍陘,在北漠軍的猛攻之下堅守陘口三日,等得江北軍主力穿飛龍陘而過。青州內守軍也就勢殺出,與江北軍主力裡應外合,將北漠圍城大軍擊退。

  北漠主將姜成翼見大勢已去,等不得周志忍殘軍從太行山內逃出便獨自帶軍撤向西北武安,北路卻遭唐紹義襲營,損失慘重。

  至此,青翼會戰以江北軍力扭乾坤轉敗為勝而告終。大將軍周志忍、宣威將軍傅悅均戰死沙場,先鋒將軍崔衍重傷,被部下背著翻過了燕次山,直接送往北漠境內。

  戰後,江北軍放棄休整,迅速出兵西北,經武安直接攻往北部重鎮新野。在火炮相助之下,新野城牆很快被江北軍攻破,北漠新野守將帶軍棄城北逃。阿麥駐軍新野,劍尖直指靖陽關口。

  與此同時,江雄帶領北渡的南夏大軍是戰果喜人。北漠殺將常鈺青雖領兵把江雄大軍堵在了豫南,可苦於手中兵力不足,一時卻也不能將南夏大軍怎樣。江雄變趁機兵出幾路,將泰興西北的幾個城鎮都攻了下來,據城以抗常鈺青騎兵。這路南夏軍占了一個“奇”字,乘陳起兵出青翼、腹地空虛之際,出其不意地給了陳起幾刀,竟是得了不少的便宜。

  不過半年之間,整個江北的戰局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阿麥與江雄一北一南,一東一西遙相呼應,竟對陳起大軍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陳起屢遭重創,急忙將兵力回收至江中平原,欲借平原的地形發揮騎兵的優勢,扼住江雄與阿麥的進攻勢頭。

  南夏初平三年出,江北軍元帥麥穗宣誓效忠南夏皇帝齊渙,江北軍改旗易幟,併入南夏軍。世人皆知阿麥是因不滿盛元四年時朝中與北漠的議和,這才帶著江北軍舉旗反出泰心,一路東行落戶青、冀,現如今南夏朝中換的皇帝正是江北軍曾經的元帥商易之,所以江北軍的易幟便承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倒未引起太多的震驚。

  三月里,朝中對江北軍諸將的封賞到了新野,其上對眾人的戰功多加褒獎,賞賜極厚,尤其是對唐紹義,不但復了他的官職,更是直接封了侯,可不料唐紹義竟是連聖旨都不接。

  阿麥安撫下了欽差,轉身立即去尋唐紹義,還未開口,唐紹義已是冷淡說道:“我以前便說過只與你一同抗擊韃子,齊渙給的官我是不會做的。你若願意,我便繼續留在軍中直至將陳起趕出靖陽;你若怕因我得罪了齊渙,我帶著清風寨的人是。”

  唐紹義話已至此,阿麥再無什麼好說,只自嘲道:“阿麥雖只想著升官發財封侯拜相封妻蔭子,卻也不至於做那過河拆橋的小人,留與不留大哥自便就是。”說完再無他話,轉身走了出去。

  唐紹義聽出阿麥話中的諷刺之意,心情一時雜亂無比,他分別是愛極了阿麥,為了她可以連性命也不要,可為何卻總是說出這些讓她不高興的話、做出叫她為難的事?唐紹義有些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心中突然懊惱起來,如此亂世正常的事情嗎?自己又憑什麼惱她,就因為自己喜歡她?可這又與她有何關係?

  再說阿麥,在唐紹義面前時雖是一副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神情,可只剛一離了唐紹義處臉上的笑意便沒了,腳下邁著大步子往自己住處走著,心中一口氣卻是越憋越盛,待到進屋時臉色已是十分陰沉。

  徐靜正等在她屋中,見她如此一副神色進來便猜到與唐紹義的談話必是不順,遂笑道,“與唐紹義談崩了?”

  “那頭犟驢!”阿麥憤憤道,“他竟然要與齊渙玩耿直的,真是要氣死我了!”

  阿麥一氣之下竟然交出了當今南夏皇帝的名諱,她如此反應叫徐靜有些吃驚。自從兵進青州之後,阿麥的心機越來越深,已是喜怒不形於色,很少像今天這樣暴怒過。徐靜怔了怔,笑著勸阿麥道:“他就是那樣的脾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阿麥卻是氣道:“我是知道他的脾氣,也受得住他這脾氣,問題是齊渙可容得下他如此?我也是不明白了,齊渙對他好歹也算有過知遇之恩,他現如今為何非要擰著那個死理不放?若不是怕人說我過河拆橋,我還真想把他趕回清風寨去,正好娶了那息榮娘,做他的山大王去吧!”

  徐靜聽了卻是斂了臉上的笑,正色道:“阿麥,唐紹義自有他的信念,雖然我並不認同,卻是極為欽佩這種堅持,因為你我這樣的人永遠也無法像他那樣。”

  阿麥沉默半響,低聲道,“我何嘗不知,只是他這樣行事,怕是早晚要吃虧。”

  徐靜捋捋鬍子,說道,“阿麥,叫唐紹義走了吧。”

  阿麥聞言一怔,抬頭看向徐靜,徐靜直視著阿麥,鄭重說道,“他不肯歸順齊渙,齊渙怎能留他在軍中?與其等著以後齊渙動手,不如由你將唐紹義先趕出軍中的好,已是免得齊渙與你心生間隙,二是也能保住唐紹義一條命在。”

  阿麥半響沒有言語,徐靜便嘆了口氣,又說道,“若你無法開口,我去說便是了,大不了叫人罵咱們一聲過河拆橋。”

  “不,”阿麥突然叫道,停了一停才繼續說道,“先生,你叫我先考慮一下吧。”

  徐靜隱隱地搖了搖頭,不由得嘆了口氣出來。

  或許是唐紹義也十分清楚阿麥心中的兩難抉擇,沒等阿麥這裡做出決定,他便突然帶著清風寨的幾千人馬除了新野,甚至連阿麥的面都未見這,只留了一封書信給阿麥。阿麥瞧完書信,竟是氣得樂了,干哈哈了兩聲,叫道:“好一個唐紹義,我怎沒發現你竟是如此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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