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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麥見林敏慎如此,又故意氣他道:“你也只能眼紅著,誰讓你現在只是我的一個親衛呢!商易之既然讓你隱姓埋名來做一個小小的親衛,就沒打算讓你林敏慎立軍功,你情願如何?不情願又能如何?你林家既然已選擇了做個外戚,他如何能容你手握兵權?”說到這裡,阿麥停了停,唇角輕輕地挑了挑,譏誚道:“我看你還是少煩惱些,就老實地等著做皇帝的大舅子吧!”

  林敏慎鬆開了手,默默無言地看著阿麥,眼中卻隱隱地冒出怒火來。阿麥嗤笑一聲,轉身邊走,不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回身沖林敏慎冷聲說道:“不過,你也得謝他派你來做親衛,若不是如此,怕是你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上。”

  阿麥說完便走,只剛走出夾巷便聽得後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似有什麼重物砸到了牆上。正好趕上張士強從阿麥對面過來,聽見響聲忙急慌慌地跑了過來,緊張地問道:“大人,出什麼事了?”阿麥嘴角卻輕輕地彎了彎,語氣輕快地說道:“沒事,可能是穆白走路沒帶眼睛,腦袋撞牆上了吧,你過去看看。”

  張士強詫異地看一眼阿麥,探身往夾巷內望了望,果然見林敏慎還在後面。張士強急忙跑了過去,只見林敏慎正垂手立在牆邊,身側的院牆上果然向內凹了一處,連帶著四周的青磚都裂了fèng。張士強不禁駭然,喃喃道:“穆白,你腦袋真……硬!”

  四月二十一日,徐靜從冀州而返,同來的除了莫海的一萬江北軍,還有冀州守將肖翼。肖翼年紀約五十許,身材高大,面闊口方,猛一看倒像是個豪慡莽直之人,初一見阿麥面便直言道:“麥將軍莫要因前事惱在下,因盛都形勢複雜莫辨,在下只怕給商帥招惹麻煩,實不敢走錯一步,萬般無奈之下這才讓薛武空手而回,原想著暗中再給將軍送糧糙來。”

  阿麥親執了肖翼的手將其迎入城守府,邊走邊笑道:“肖將軍多想了,你我同奉商帥,麥某如何不知肖將軍苦心?”

  肖翼似大鬆了口氣,嘆道:“虧得將軍體諒,能得遇將軍實乃在下幸事!”

  阿麥呵呵乾笑兩聲,說道:“肖將軍謬讚,是麥某之前行事欠考量了些,麥某心中一直不安,這次大勝韃子騎兵得了些好馬,便想著給肖將軍送些過去以表歉意,卻無別的意思,誰知肖將軍非但不收,還給麥某送了這許多糧糙來,讓麥某實在汗顏!”

  肖翼眼睛圓瞪,耿直說道:“將軍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在冀州,又無騎兵建制,如何用得了這許多戰馬,沒得糟蹋了。說起這糧糙來,卻不是臨時起意的。從薛武上次回來,在下就一直在暗中準備糧糙,正想著給將軍送過來呢,不曾想徐先生和莫海將軍就到了,”說到這裡,肖翼嘿嘿笑了笑,又接道:“在下就偷了回懶,乾脆就讓莫海將軍給捎帶回來了,將軍莫怪,莫怪!”

  兩人這樣一言一語地應承著進了軍議廳內,分主賓坐了,又談論了一會江北軍大勝韃子鐵騎之事,肖翼對阿麥大加稱讚一番後卻突然肅了臉容下來,正色說道:“我老肖是個直脾氣,有些話想與將軍說一說,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阿麥將手中茶杯緩緩至於身側茶几上,說道:“肖將軍不是外人,但講無妨!”

  肖翼遲疑一下,這才又說道:“將軍,您自從兵出泰興,什麼做得都好,唯獨一件事不好!”

  阿麥眉梢隱隱挑了一挑,看向肖翼:“哦?”

  肖翼一臉懇切地說道:“您不該稱江北軍將軍,您早該稱元帥!”

  阿麥一愣,腦中忽地記起很久以前父母相處時的情景,但凡母親對父親有所求的時候,母親總是會一臉嚴肅地看著父親,然後批評父親道:“麥掌柜的,你什麼都好,就一點不好!”後面也是長長一個停頓,然後就聽見母親一本正經地說:“你長得也太帥了些!”

  那個時候,父親總是會開心地笑,然後不管母親提了什麼出格的要求都會答應。慢慢地等她懂事了,她就會在一邊笑話母親,母親卻是很正經地訓她:“笑什麼笑!要記著點,既然想要拍人家的馬屁,就不要怕厚顏無恥!”

  ……

  阿麥將視線從肖翼臉上移開,微低了頭,強忍著才沒有笑場。又聽肖翼誠懇說道:“您幾次帶軍大敗韃子,這一次更是重創常鈺青騎兵,大殺韃子威風,威名已是轟動四國。論軍功論資格您早該稱帥,再說,您稱了帥,商帥那裡也可少引皇帝猜疑,不然您一直空懸元帥之位,那皇帝只道你是在給商帥留著!”

  在肖翼面前,阿麥第一次覺得臉皮還不夠厚,只得勉強應承道:“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肖翼又勸了幾句,見阿麥不肯鬆口,便及時轉了話題。兩人又閒談片刻,肖翼借著途中疲睏下去休息,阿麥將他送出軍議廳,著莫海陪他去了客房休息,自己則是轉身又回了軍議廳,默默坐了一會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敏慎聽見聲響從門外進來,隨意地坐了,說道:“他不過是想給自己爭個副元帥,竟也能如此厚顏!”

  阿麥樂呵呵地看著林敏慎,說道:“沒錯,他鼓動我來做元帥,就是想自己來做那副元帥。”

  林敏慎冷眼看向阿麥:“你真要做?”

  阿麥卻是不答,只是笑道:“你還真該拜個師向他學學,人家這才是真正的文武兼備、唱念做打俱佳!不像你,只塗了一臉的油彩就當自己是名角了!”

  林敏慎屢遭阿麥奚落,早已是習以為常,聽了倒也不怒,只依舊冷冷地看著阿麥。阿麥見他如此,收斂了臉上的戲謔,淡淡道:“我早有稱帥之心,只是之前軍功不顯,恐不能服眾,現在我力挫常鈺青精騎,輕下冀州,莫說江北,就是在四國也已揚名,此時不稱帥還待何時?”

  林敏慎聽得有些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嘆道:“虧得你還是個女子,臉皮竟能這樣厚實!”

  阿麥輕輕笑了一聲,針鋒相對道:“我臉皮厚不厚實倒不重要,只是覺得那山間竹筍反而更惹大夥恥笑。”

  林敏慎不解,下意識問道:“何為山間竹筍?”

  阿麥笑道:“這山間竹筍嘛,嘴尖皮厚腹中空啊!林相只有你這樣一個獨子必定早已是失望萬分,就你這點本事,我看還是少涉身朝堂的好,免得砸了林相那塊招牌。”

  林敏慎先是一愣,怔了片刻後竟然垂了頭默然不語。阿麥正瞧得奇怪,卻聞林敏慎有些失意地說道:“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些朝堂之事。”

  這次換做阿麥愣怔了一下,林敏慎抬頭看她,自嘲地笑笑,坦然道:“我不怕你笑話,若不是家父只有我一個兒子,我才不會入這朝堂,這朝堂怎比得上江湖之中肆意恩仇瀟灑快活!”

  阿麥早就對林敏慎的一身武功感到奇怪,按理說他一個世家子弟,學也是學些詩文權謀之類,怎會習得如此高深的武功?

  林敏慎看阿麥眼中露出好奇之色,當下也不避諱,笑著解釋道:“我幼時體質極弱,家父怕我養不大,這才叫人帶走習武,長成後又學著遊俠人物行走江湖,前兩年才回到盛都家中。”

  阿麥少見林敏慎如此坦誠相對,不由有些驚訝,沉默片刻後便出言解釋剛才的稱帥之事,說道:“稱帥之事,肖翼說得也有道理,我若不稱帥,終是惹商帥遭皇帝猜忌。”

  林敏慎口氣也緩和了些,笑道:“幸好我知你是個女子,否則連我也會認為你這是要背主自立。”

  阿麥笑了一笑,說道:“我會派人去請示商帥一聲,且看他如何決斷。”

  林敏慎想了一想,問道:“你要派誰回盛都?”

  阿麥只是一時想到派人偷偷潛回盛都,倒是沒有決定人選,聽聞林敏慎如此問,反問道:“怎麼?你有人選?”

  林敏慎稍有遲疑,笑道:“如果你要派人回盛都,我倒是可以替你走這一趟。”

  阿麥卻是沉默不語,林敏慎在盛都已是屬於“戰死”之人,讓他回盛都,縱然是他武功高強,卻也是平添了幾分危險,一旦被有心人察覺……

  林敏慎見阿麥面露遲疑,坦言答道:“我在盛都有想見之人。”

  親事

  林敏慎見阿麥面露遲疑,坦言答道:“我在盛都有想見之人。”

  阿麥稍一沉吟,笑道:“也好,那就勞煩你跑一趟盛都,還有兩件事需要你辦一下,一是想法從軍械司偷幾個會制突火槍的匠人來,二就是再尋些手藝精湛的鐵匠,悄悄送到江北來。”

  突火槍林敏慎倒是聽說過,那是前朝時在軍中出現一種火器,好看不好用,發she慢,she程近,又很難she准,而且發she幾次後那竹製的槍管便會爆裂。說白了,突火槍這玩意也就是用來嚇唬嚇唬人還成,並無太大的實戰效用。所以現在朝中軍械司中雖然仍有專門製造突火槍的匠人,但是軍中卻很少裝備突火槍了。林敏慎心頭疑惑,不過見阿麥並無解釋之意,當下也不好再問,只點頭說道:“這些好辦,我順便帶回即可。”

  阿麥輕扯了扯嘴角,說道:“那好,你準備一下儘早出發,我等你消息。”

  林敏慎卻是笑道:“這有何好準備,現在走便是。”

  說著竟逕自轉身走了,倒把阿麥看得愣怔起來,直到林敏慎快出房門,阿麥才回過神來,忙叫道:“衣服,換了衣服!”

  林敏慎朗聲笑道:“放心,壞不了你的事!”話音未落,人已是沒了蹤影。

  盛元五年五月的青州城內很是熱鬧,冀州守將肖翼自四月來青州之後一直未走,他幾次勸說阿麥稱帥,見阿麥總是含笑不語,乾脆便先舍了阿麥這頭,每日裡只忙著請客吃酒,與江北軍諸將加深感情。一次酒宴上聽聞暫領江北軍步兵統領的賀言昭還未娶妻,乾脆當場做起媒來,要把薛武的妹子說與賀言昭為妻。

  與青州城內一片春光明媚、熱鬧歡快的景象不同,武安城內卻顯得有些蕭索。青州之戰,北漠軍除傅沖所領的三千先鋒外,其餘大部均是損失慘重,前軍將軍常鈺宗更是身受重傷不治而亡。常鈺宗是常家二房的幼子,自幼便因乖巧懂事深受長輩喜愛,此番隨著常修安出征南夏,本是想讓他歷練一番好做常鈺青臂膀,不曾想卻死在了江北軍一個無名之輩手上。常修安哭得是老淚縱橫,親扶了常鈺宗的棺木回北漠上京。

  直到五月中,陳起對常鈺青青州戰敗的處理方才到了武安軍中:命常鈺青將兵權交與傅悅之手,即日回到豫州待命。

  豫州局勢早已穩定,北漠征南大軍行轅便設在了那裡,常鈺青此去豫州,多半是又要賦閒。常修安剛從上京趕回,聞言大怒,放聲罵道:“陳起這廝欺人太甚,哪個能保證百戰百勝的?上京那裡還未說什麼,他卻要先下了咱們常家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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