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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麥看著林敏慎,挑著唇角笑了一笑,說道:“恩,他是神人,朝中只需養上幾個他那樣的神人,韃子便可自己滾回老家去了,還養什麼兵嘛!”

  林敏慎聽出阿麥話中的嘲弄,頗為不解地看了阿麥一眼,正欲再問,帳簾一掀,另外兩營的主將已跟著張士強過來了。那兩人看到林敏慎也在此,只當他也是阿麥請過來議事的,並未做多想,阿麥也未多說,只與他們商量如何在峽谷內設伏,林敏慎一直沉默聽著,直到議事結束也未曾插一句話。

  待那兩名營將離去,林敏慎也跟在後面向外走,到帳門口時卻又停下了,回身看向仍在低頭看沙盤的阿麥,出聲問道:“麥將軍——”

  阿麥聞聲抬頭,看向林敏慎。

  林敏慎猶豫一下,才問道:“不知剛才的那些問題,可否告知林某答案。”

  阿麥眉梢一挑,問道:“什麼問題?”

  林敏慎道:“韃子可會援救泰興?會來多少人?步兵還是騎兵為多?誰人帶兵?何時出發?”

  阿麥笑笑,說道:“哦,這些我也不知。”

  林敏慎一時無語,只是看著阿麥。

  阿麥又笑道:“我又不是韃子皇帝,怎會得知?等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林敏慎這才察覺自己又被阿麥耍了,臉上那張好麵皮再也維持不住,冷哼一聲道:“多謝麥將軍如此指教,林敏慎領了!”

  林敏慎說完轉身便走。

  “回來!”阿麥突然喝道。

  林敏慎身影頓了一頓,終轉回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阿麥,問道:“麥將軍還有何賜教?”

  阿麥靜靜看林敏慎片刻,正色道:“三天,我們只能在此等三天,三天後不管是否能伏擊道韃子都必須調頭回泰興,大將軍就是擊潰周志忍而進泰興,也會被韃子趕去的援軍所圍。韃子騎兵雖然不能攻下泰興城,卻可以截殺我們,若是我們不能趕在他們之前進入泰興,等待我們的只有……全滅。”

  林敏慎心中一凜,默默站了片刻,轉身一挑帳簾出去了。

  待第二日一早,阿麥領軍進入峽谷待伏,按計劃將三營人馬分伏於道路兩側山林之中,傳令下去嚴禁士兵隨意出聲走動。阿麥自己則挑了峽谷內視野最佳的一處高地,也不安置營帳,只帶著張士強等幾個親衛默默地坐於樹下,手中拿著根短樹枝在地上隨意地劃拉著。

  這樣一伏就是兩日,峽谷內都毫無動靜,只偶爾有斥候騎了快馬從峽谷外趕回,帶來的消息均是未發現韃子軍隊。阿麥聽了卻不急躁,默默啃完了麵餅,將身上的披風裹了一裹,乾脆倚著樹睡了起來。張士強怕她受寒,忙把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也給她蓋上了。

  阿麥閉著眼把身前的披風甩回給張士強,嘴裡低聲嘟囔道:“不用守著,你也去和他們倒班睡覺。”

  張士強默默將披風系好,走到一旁坐下,卻未睡覺,只摘了佩劍下來用衣角慢慢擦拭著。

  待到天蒙蒙亮林敏慎過來尋阿麥時,阿麥還裹著披風在樹下睡著。林敏慎見她睡得沉,遲疑地站了站才輕步上前,不及到阿麥跟前,突聽得張士強在一旁輕聲喚道:“林參軍。”

  林敏慎停下,轉頭見張士強已從一旁站起,對著他行了個軍禮,小聲道:“您過來了。”

  林敏慎頷首,再回過頭時見阿麥已是坐直了身體,正抬頭看向自己,眼神中不見一點惺忪,只是問道:“何事?”

  林敏慎走過去在阿麥身前蹲下,默默注視阿麥片刻,緩緩說道:“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阿麥不語,只是靜靜看著林敏慎。

  林敏慎又低聲道:“如若今日再等不到韃子,我們真要去泰興?”

  阿麥眉頭微皺,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冷聲道:“難不成林參軍在認為我在開玩笑?”

  林敏慎看阿麥半晌,嘴角突然彎了一彎,說道:“那好,我就再等你一日!”說完站起身來,卻也未離開,只是走到距離阿麥幾步遠的地方,也倚著棵樹坐下,抬頭默默看天。

  見他如此反應,阿麥卻覺有些好笑,一時也不理會他,只倚著樹閉目養神。就這樣又等了少半日,王七突然小步從下面跑了上來,走近了阿麥身側才低聲而急促地說道:“斥候回報,往東四十里有韃子大隊兵馬出現,打的帥旗正是‘常’字!”

  阿麥眉梢一揚,尚不及開口,卻見不遠處的林敏慎噌地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目光如炬地看向這邊。阿麥淡淡掃他一眼,沉聲交代王七道:“撤回谷外斥候,萬不可讓韃子察覺。”

  王七低低應了一聲急忙去了。

  阿麥又吩咐身側通訊官道:“傳令下去,從即刻起,各處伏擊人馬絕不可出一點聲響,違令者斬!”

  那通訊官走到一旁招了招手,守在外圍的幾個通訊兵便迅速向他湊了過來,通訊官低聲交代幾句,那些士兵便極快地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林敏慎一直關注阿麥處,見她只吩咐了這兩句便又閉上眼倚回了樹上,心中不覺有些焦躁,想要過去細問卻又怕惹阿麥笑話,只得強自按耐住心情,默默在一旁坐著。誰知就這樣一直等到天黑,也未曾等到韃子進谷的消息,林敏慎終忍不住了,出聲問阿麥道:“將谷外的斥候都撤回,我們豈不是成了瞎子?如何得知韃子動靜?就連韃子此時在何處都不知了?”

  阿麥淡淡瞥他一眼,漫不經心地答道:“韃子沒有入谷,自然是在谷外紮營了,這還用斥候探嗎?”

  阿麥話音剛落,一個人影摸黑從下面上來,走得近了才看出是王七,就聽他低聲說道:“韃子在谷外紮營了,不斷有韃子斥候進谷來探路,咱們也不敢離得太近,遠遠的看不真切,像是人數不少。”

  阿麥輕輕點了點頭,轉眼看林敏慎仍注視著自己,嗤笑一聲道:“林參軍還是好好睡上一覺吧,明日一仗下去,得不得睡還難說呢。”

  林敏慎明知阿麥是在取笑自己卻也顧不上惱,心中只想著翌日這一仗會是如何情形,韃子不知是否已有提防?是能全殲韃子還是只是重創而已?想著想著又怨阿麥將谷外斥候全部撤回,也不知韃子有多少兵馬,又思及這一仗阿麥均是與另外兩名營將商議的,自己這個參軍事竟然連邊都沒傍上,不覺有些惱恨,想乾脆不如明日也衝下峽谷將韃子殺上一殺,落得個“勇”字倒也不錯……

  這一夜,林敏慎思緒萬千,而阿麥卻只是閉目養神。

  待等到次日天亮,駐紮在谷外的北漠軍終於拔營而動,前鋒騎兵打頭最先進入了谷中,過去後才是步兵及打了“常”字帥旗的中軍衛隊。林敏慎知阿麥已把兵力分作了三部分,以作側擊、堵擊、尾擊之用,卻見阿麥久不下進攻命令,不由得心急,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韃子中軍已經入谷了,此時不擊還待何時?”

  阿麥沉默地看著谷中韃子行軍的情形,卻是不理。

  林敏慎雖然心中急躁卻是無奈,只在原地繞了幾個圈,也跟著看向谷內,待北漠的糧糙輜重等也已進入谷中時,他在也忍耐不住了,幾步走到阿麥身旁,氣道:“堵頭頭已過,斬腰腰已走,現在連尾巴都要溜了,難不成麥將軍就這樣放韃子出谷?”

  阿麥視線一直放在谷中,聽林敏慎如此說,也不與他爭辯,只冷聲吩咐左右道:“把林敏慎給我綁了!”

  伏擊

  林敏慎一怔,阿麥旁邊的幾個親兵已是向他撲了過來,林敏慎下意識地沉了沉肩膀,錯開摁向他肩膀的一隻手,手指迅疾地搭上那人的手腕,正欲發力時卻又變了主意,不露痕跡地鬆開了手,象徵性地掙了掙便任由那幾個親兵把他摁倒捆上,嘴上只是低聲怒道:“麥穗!你想做什麼!”

  阿麥卻沒回頭,只是低聲喝道:“把嘴也給我堵上!”

  親兵又上前隨意找了塊破布將林敏慎的嘴堵了個嚴實,林敏慎只聞得口鼻間滿是惡臭,幾欲熏暈了過去。

  阿麥只是專注地注視谷中,直到那些糧糙輜重都快出谷也未發出進攻命令。這樣一來,莫說是林敏慎,就連其他人也不由得又驚又疑,暗忖阿麥是否真的要放韃子出谷。可這些韃子不過數千,還不及三營人數,阿麥何至於畏戰如斯。

  眾人正疑惑間,忽覺得腳下土地隱隱震動,過不得片刻,這震動不減反增,直大得仿佛連這峽谷都要被撼動了。眾人均是又驚又懼,齊齊看向阿麥。阿麥只靜靜站著,臉色也有些蒼白,連唇色也淡了三分,卻更襯得那雙眸子漆黑幽深。

  王七滿面驚色地從東邊跑過來,氣息不穩地說道:“韃,韃子,又有騎兵入谷了!”

  其實不用他說,眾人已是能看到那北漠鐵騎踏起的遮天黃塵,一時之間,眾人均是愣了。要知大軍行軍均是以前鋒開路,中軍及其衛隊當中,而糧糙輜重在後。大家見韃子糧糙都已過了,都以為韃子人數不過如此了,誰知後面竟會又出現如此數量的騎兵!

  北漠騎兵即便進入峽谷也保持著作戰隊形,呈縱隊布置,五騎橫向為一排,六排成一屯,兩屯而成一輩,就這樣間隔著從谷外而入。

  北漠前面通過的糧糙輜重雖已是大半出谷,但因谷口狹窄路況不好,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等後面進谷的北漠鐵騎的前鋒到達谷口時,那些糧糙仍有少半堵在谷口,將後面的大隊騎兵也堵住了。

  騎兵越聚越多,作戰隊形也有些散亂,原本屯與屯之間留有百餘步的距離,到此也越壓越小,快擠挨到了一起。

  阿麥一直默默看著,這時才轉回身走到林敏慎面前蹲下,平靜地看向他,沉聲說道:“韃子騎兵不下三萬,我們打是不打?”

  林敏慎嘴裡仍堵著破布發不出聲,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阿麥。

  阿麥看似是來問林敏慎的意見卻不肯把他的堵嘴布撤掉,只平靜地和他對視,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腿側。片刻之後,阿麥輕輕笑了一笑,站起身來,向張士強伸手道:“鳴鏑!”

  張士強將長弓遞給阿麥,復又將一支鳴鏑交到她手中。阿麥深吸一口氣,將鳴鏑搭在弦上,抿著唇用盡全力將弓拉滿。林敏慎雙瞳驟然一緊,不及反應,阿麥手中的鳴鏑已經出手,帶著尖厲的呼嘯之聲衝上雲霄。

  頓時,峽谷之內呼嘯之聲驟起,各處均有鳴鏑響應,緊接著,聞得峽谷兩端谷口處轟轟作響,無數的巨石滾木從峽谷兩側傾下,片刻便將峽谷兩端道路堵得死死。箭雨從天而降,北漠騎兵頓時大亂,想要衝出峽谷,無奈前後左右均是自己的人馬,半寸也動彈不得,幸得那北漠鐵騎紀律鋼鐵一般,逢此巨變只一會功夫便又鎮定下來,一面組織人馬快速清除谷口堵塞,一面令騎士在馬上引弓反擊。

  阿麥等人藏於糙木之中山石之後,又占了居高臨下的地勢之利,那些箭矢如何能傷的他們。而谷底的北漠騎兵卻是恰恰相反,因騎兵不同於步兵,隨身並未攜帶盾甲等遮擋之物,對於箭雨也只能眼睜睜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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