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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麥心中惱怒至極,面上卻不願帶出分毫來,只暗暗磨後槽牙,恨那日沒能下手再狠些,直接廢了這個林敏慎該有多好,又求哪天月黑風高地的時候能遇到林敏慎落單,直接打死了往水裡一丟了事。許是阿麥被氣得有些糊塗了,殊不知這林敏慎正盼著能月黑風高的時候單獨碰見她呢,雖不能一起賞月談情,但求能美人相對也是好的。

  衛興見林敏慎為了一個麥將軍如此失態,忍不住也暗中多看了阿麥兩眼,見阿麥眉目清朗五官雋秀,面容身姿均是男人中少見的秀美,卻又不若京中豪門權貴豢養的男寵般一臉柔媚之色,反而處處透露出勃勃英氣。衛興心中也不由暗自驚疑,這樣的一個少年郎如何能在軍中生存下來,又升到了一營主將的位置?

  林敏慎那裡還發呆般地瞅著阿麥,阿麥臉上已是要顯惱怒之色。衛興見狀,忙輕咳兩聲,宣布早議結束。阿麥等告辭回船,林敏慎見阿麥要走,竟要在後面跟了過去,唬得衛興連忙喚住了他,待眾人都散去之後,才冷下臉來訓道:“敏慎,這是軍中,不可胡鬧。”

  誰知這林敏慎卻毫不避諱地看著衛興,語氣中透露出憂傷:“衛大哥,你不知道,自從我在翠山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這就是我這輩子一直要尋的人。”

  衛興頓時無語,幾欲用手扶額,心道你這輩子過了才短短二十餘年,怎麼要尋的人如此之多?而且有男有女還差著花樣呢?心中雖這樣想,嘴上卻說不出什麼來,只得擺擺手示意了林敏慎退下。此後幾天,衛興對林敏慎約束甚嚴,一是林敏慎乃是林相獨子,既然交到了他的手裡,必然還要交一個完好地林敏慎給林相,二是阿麥雖然相貌俊美,但畢竟是江北軍一營主將,衛興也不想把這人給得罪死了,以寒了江北軍上下將士的心,畢竟人家才是土生土長的江北軍,他們,暫時只算外來戶。

  就這樣行了幾日,船終於轉入宛江,衛興也換了船隻,逆水向上而行。這次衛興赴任江北軍大將軍,阜平水軍專門派出了戰艦給衛興護航,船過泰興城外時正是陰雨天氣,因船是貼著江南阜平一側航行,對面的泰興城看起來影影綽綽不甚清楚,但遠遠看到城外北漠的水寨竟已是初具規模。

  阿麥等軍官都在衛興船上,眾人一同站在甲板之上看向江北,阜平水軍統領將軍柳成站在衛興身側,指著江對岸的北漠水寨介紹道:“周志忍用大軍圍困泰興,不攻城牆卻先練水軍,不足一年時間已有小成,韃子船艦現雖還不能過江來騷擾阜平,卻不時有艨沖和鬥艦過江中線來操練,更有赤馬舟敢到江南岸來晃蕩。”

  衛興等不懂水軍,對這副將所說的幾種戰船並不了解,卻又不好問,只看著對面的泰興不言,身邊的林敏慎卻突然出聲問道:“都到了江南岸了,阜平水軍為何還不出船阻擊?”

  柳成解釋道:“赤馬舟行速很快,如馬之在地上奔馳一般。他們來人不多,待我軍發現,尚不及追趕,已是又回到了江北,我軍怕是韃子的誘敵之計,不敢輕易追擊。”

  正說著,江心水霧之中突然閃出幾艘輕疾快舟來,柳成忙指著說道:“看!這就是赤馬舟!”

  眾人忙看過去,見那幾艘小舟舟身被塗成黑色,其上只十餘人左右,皆是輕甲,正是北漠軍士打扮。對方看似並不懼怕己方的戰船,只在江心附近和戰船並排而行,時近時遠,如同在故意戲弄南夏的戰艦一般,甚是猖狂。

  有那脾氣急一些的江北軍將領看不過眼,把話直問到柳成臉上去:“韃子如此猖狂,我軍難不成就沒有赤馬舟了嗎?”

  柳成臉上略顯尷尬,說道:“有,但是等從戰艦上放下去的時候,韃子早就跑得無影了,追他不上。”

  眾人見水軍統領都這樣說,那必然是無法了,可是看著北漠人的戰船就這樣明目張胆地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自然均是氣憤得緊。張副將眯著眼瞄了瞄北漠戰船的距離,小聲問阿麥道:“若有強弓,不知能不能she到韃子。”

  阿麥估量了一下雙方的距離,輕輕地搖了搖頭,赤馬舟靠得最近時也有二百餘步的距離,又在江面之上,何人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上保持這麼高的準度,除非是商易之在這裡。

  張副將也覺得用弓箭給韃子點顏色看看有些不太實際,便也不再多說,倒是衛興聽入了耳中,心中一動,轉頭低聲吩咐身邊的親兵回艙取他的弓來。親兵急忙退下,衛興剛回過頭,突然聽人指著江心一處叫道:“江中有人!”

  眾人聞聲連忙順著方向看去,果然見江水之中似有一人在沉沉浮浮。片刻之後,一輛赤馬舟駛近那人,舟上有士兵向水中人伸出手去想要拉那人上去,可水中人並未理會舟上的軍士,只用手攀了船舷從水中一躍而出落入舟中。眾人這才看得清楚那人,年紀看似不大,身上只著一條軍褲,身材遠遠看上去甚是精壯結實。那赤馬舟上早有軍士張開了披風在一旁候著,那人卻不著急披上,只從容不迫地擦著身上的水珠。

  張副將看著稀奇,忍不住又偏頭對阿麥說道:“這人真是個怪胎,如此季節,竟然還會來江中游水。”

  阿麥在一旁看得卻早已是心驚肉跳,剛才那人在水中時還看不太真切,現如今他到了船上,離著雖遠,卻仍是看了個清清楚楚,那正在慢條斯理穿衣服的人不是常鈺青是誰!

  箭術

  親兵已把強弓取來交給衛興,眾人皆知衛興乃是殿前侍衛出身,身手必定不凡,見他取弓便知他這是要she人立威,一時皆沉默不語,只想看看這新任江北軍大將軍到底有何手段。

  衛興搭箭拉弓,箭尚未離弦,對面常鈺青似乎便已有了感應一般,竟轉頭向樓船這處看來,看的眾人心中皆是一驚。唯有衛興嘴角吟一絲冷笑,手中將弓略略抬高,放箭向常鈺青方向仰she出去。

  箭簇劈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箭道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越過高點後仍聲勢不減,挾著雷霆之勢直奔常鈺青所在的赤馬舟而去,片刻之間便已經到了常鈺青身前。

  常鈺青腳下不動側身疾閃,那箭將將貼著他的肩頭擦過,鐺的一聲釘入船身,入木極深。旁邊的幾名軍士早已是嚇呆了,待反應過來後急忙拿起盾向常鈺青身前擋去。常鈺青側頭看一眼肩頭,剛上身的衣衫卻是已被箭氣劃破,他伸手推開了身前的軍士,抬頭冷眼看向衛興。

  衛興面上不動聲色,只從箭囊中取箭搭弦,彎弓仰she,就這樣接連幾箭she去,俱是瞄準了常鈺青一人。

  常鈺青腳下如同生根,只上身或避或閃,幾支箭均是緊貼著身邊擦過,釘入四周船身。

  船上眾人看的心驚,且不論這衛興的準度如何,只這臂力就足以讓人驚嘆不已。阿麥忍不住轉頭看一眼衛興,見他面色依舊如常,心中更是佩服,心道這世上果真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她以前只道商易之的箭術便已是出神入化,誰知來一個衛興竟然也有如此本事,雖說論精準是差了商易之一些,可要說臂力,怕是商易之也望塵莫及。

  衛興she完幾支箭,把弓隨手丟給了身側的親兵。一眾將士皆是愣怔,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若要叫好吧,可自家大將軍雖she了這麼許多支箭,卻一支也沒能中。若要不叫吧,可大將軍的臂力的確驚人,這麼遠的距離竟然也能she入舟中,這已實屬罕見。大夥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著呢,獨有林敏慎突然大聲喊出個“好!”來,又高聲嚷道:“大將軍好神力!那韃子定是都嚇得傻了,腳下連動都不敢動了!”

  眾人一時無語,直直看向林敏慎。阿麥見他一臉興奮模樣也頗感無力,心道那哪裡是嚇得動不了了,分明是常鈺青在故意向衛興表示輕視之意!

  衛興微微笑笑,並不言語。眾人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場面一時有些冷。林敏慎猶自不覺,突然又指著江心處的赤馬舟叫道:“裂了,船裂了!”

  眾人一愣,忙都看過去,只見江心處的那艘赤馬舟果然像是突然被人用巨錘砸過一般突然從中間破裂開來,正是常鈺青站立的位置。阿麥最先反應過來,再看向衛興的時候眼神中已是帶了些駭然,原來衛興這幾箭似乎原本就沒打算she中常鈺青,而是想要she沉那條船!只幾支箭,竟然可以把船she沉,若不是親眼見了如何能相信!

  赤馬舟上,常鈺青也是一驚,未曾想到這箭上竟然被灌了如此強勁的內力,居然可以把船木震裂。他從小習武弓馬嫻熟,卻並不曾習內家功夫,如今見這個其貌不揚之人有如此本事,也不由得收了輕視之心。旁邊早有別的赤馬舟趕了過來救援,常鈺青趁船未沉躍到其他舟上,又指揮著人將落入水中的軍士一一撈起,這才站於船頭再次看向衛興處。

  衛興見那幾艘赤馬舟不退反進,也看出常鈺青膽識非同一般,問身邊柳成道:“可知此人是誰?”

  柳成看那人無論是看身手還是看周圍軍士的態度,絕不是一般軍士,可是又不像是北漠水軍統領嚴非,只得答道:“據報韃子水軍統領嚴非已有四十餘歲,此人顯然不是,末將未曾聽聞韃子水軍中有此號人物。”

  說話間,常鈺青的船已在距樓船百餘步外停下,常鈺青側身對旁邊的軍士低聲了幾句。衛興這邊人看得正奇怪,就聽那軍士高聲叫道:“暗箭傷人不算英雄,若有膽量就下來和咱們將軍戰上一戰。”

  此言一出南夏軍這方群情頓時激憤起來,立刻便有人向衛興請纓要去擊殺常鈺青,定不能放這個猖狂的韃子跑掉。由於雙方船隻離得不過百步,彼此之間面容都已能看得清清楚楚。常鈺青見南夏人吵吵嚷嚷如此激動,忍不住臉上帶了笑容,負手站立在船頭靜靜看著。

  阿麥突然低聲說道:“這人是常鈺青!”

  眾人俱是一怔,齊齊看向阿麥。

  阿麥見衛興目光中透露出疑惑之色,沉聲解釋道:“烏蘭山之役中,此人曾率軍追我第七營千餘里,在平家坳時末將曾和他對陣過。”

  聽阿麥這樣一說,張副將也忙轉頭又細看了看,也叫道:“不錯,就是那韃子,當時平家坳一戰,我也曾見過這韃子一眼,可不就是他麼!”

  本來阿麥一說是常鈺青,船上眾將已是沉默下來,現在再經張副將這樣一確認,眾人的嘴更是閉得嚴實起來,全無了剛才一個個擼袖子恨不得立馬上手的模樣。想想啊,誰都不傻,那船頭之人要是員普通的韃子將領也就算了,大夥下去賭一把沒準還能賺個勇武的名聲回來,可這是誰啊,這是常鈺青,名動天下的殺將常鈺青,這要下去單挑了,能活著回來都得慶幸,還妄想要什麼名聲啊!

  於是,大夥就都很識相地默了。

  衛興面色淡淡地,只是瞥向阿麥,問她道:“麥將軍可敢下水與常鈺青一戰?”

  阿麥微怔,隨即淡淡笑了笑,答道:“單打獨鬥,末將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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