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小舟之上並無人應聲,阿麥心中一動,向前走了幾步,站在船頭看向那葉小舟,見除了一個划船的舟子並無他人,但是透過艙側竹簾依稀可以看到個女子倩影,只在艙間靜靜坐著。

  錦衣青年已爬上主船,身後小舟緩緩盪去,青年又沖那小舟擺手良久這才轉回身來。阿麥此時才看清那人面貌,心中陡然一驚,想不到他竟然會登上衛興的主船。

  那人轉頭間也已瞧到了阿麥,不覺也是一愣,怔怔地看著,似乎有些不敢確認,片刻之後才突然咧開嘴露出個極燦爛的微笑,沖阿麥大力揮起手來,高聲叫道:“小兄弟!”

  阿麥頓時恨不得再跳一次這清水河,想這世間怎還會有如此不記打的人,那日的一頓狠揍竟似打在了旁人身上一般。那人還在前面船上揮著手興奮地高聲叫著,阿麥無語,唯有轉身默默地進了船艙。

  夜間,船在清湖邊停靠,阿麥尚在艙中便嗅到了陣陣香氣,正皺眉間,門外已有敲門聲響起,聽有人輕聲喚道:“麥將軍可在艙中?”

  阿麥無奈,知道躲不過去,只得前去開門,剛一打開艙門,迎頭便一陣濃香撲面而來,熏得阿麥不由往後仰了仰身子,微眯了眼看向來人。

  來人依舊是一身錦衣,一把摺扇,雙手抱拳沖阿麥一拱,自作風流地笑道:“衛大將軍帳下參軍事林敏慎,久仰麥將軍大名,今日得以相見,幸會幸會!”

  阿麥見他絲毫不提那日翠山之事,也只好裝作糊塗,抱拳道:“林參軍,幸會。”

  林敏慎見阿麥並未甩臉子給自己,心中頓時大喜,好容易裝出的幾分正經頓時無影,伸了手便欲去拉阿麥手腕:“麥將軍,咱們——”

  阿麥手腕一沉一翻,便把林敏慎的手臂壓在了門框之上,淡淡說道:“不知林參軍找麥某何事?”

  林敏慎尷尬地笑笑,訕訕地收回了手,答道:“家人給做了幾樣小菜,想請麥將軍一同去飲酒賞這清湖月色。”

  阿麥見他是衛興帳中的參軍事,不願過於得罪於他,只是說道:“多謝林參軍好意,不過軍中不許飲酒,麥某不敢違反軍規。”

  “哦,這樣啊。”林敏慎面上略顯失望之色,眼睛卻還直愣愣地瞅著阿麥。

  阿麥忍不住微微皺眉,冷聲問道:“林參軍還有何事?”

  “沒,沒事。”林敏慎答道。

  “那就請回吧,麥某想要休息了。”阿麥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林敏慎見阿麥說得如此直接,實在找不出藉口再多做停留,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走得兩步卻又聽得阿麥在後面喚“林參軍”,林敏慎心中一喜,急忙回身,臉上堆笑地看著阿麥,問道:“麥將軍喚我何事?”

  阿麥遲疑一下,開口問道:“不知林參軍和林相有何——”

  “那是家父!”林敏慎連忙答道,臉上難掩得色。

  阿麥心道難怪他只一個小小的參軍卻敢不隨大將軍衛興一同登船,而是專乘一葉小舟從林家莊園登船,除了背景深厚之外,想是也得到了衛興的默許,可見此人與衛興的關係也非同一般。思及此,阿麥臉上的寒冰稍有鬆動,微微扯了扯嘴角。

  那林敏慎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抬腳就要往回而來。

  阿麥見狀連忙抬手止住了他,說道:“林參軍還是早些回船休息去吧。”

  林敏慎雖有不願,但是卻又不想太過違背美人意願,又想以後時日還長,不該急在這一時,如若惹了美人不喜反而不好,於是便笑了笑,說道:“也好,在下就不打擾麥將軍休息了,告辭。”說著雖向阿麥拱手告辭,眼神卻仍不肯離開阿麥面頰。

  阿麥心中惱怒,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一聲“走好”便關了艙門。回到床邊坐了片刻,實在忍不住,只得又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去開艙門。果然,那林敏慎仍在原地站著,看到阿麥突然又開了門眼中頓時滿是喜色,張口正要說話,阿麥已先是說道:“林參軍,麥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敏慎連忙說道:“請講,請講。”

  阿麥猶豫了下,說道:“林參軍,軍中少有人薰香,林參軍既然入了大將軍帳中,這身香還是——”說到這,阿麥停了下來,只看著林敏慎不語。

  林敏慎也愣愣地望著阿麥,直到阿麥眉頭微皺,這才回過神來,急忙答道:“明白了,在下明白。”

  阿麥道一聲“多謝”然後便直接關了門。

  林敏慎仍呆呆地站著那裡回想著阿麥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壓根沒有想阿麥這句“多謝”是謝從何來。過了一會有別的軍官下來,有些訝色地看林敏慎,林敏慎這才回過神來,戀戀不捨地離開。

  林敏慎回到主船,還未回自己艙房,就有兵士過來傳大將軍的話,說是要他過去一趟。林敏慎不及多想,跟著兵士過去,見衛興正在艙中等他,劈頭問道:“大將軍尋我何事?”

  衛興已從旁人口中得知林敏慎四處尋人打聽第七營主將麥穗的事情,笑了笑,說道:“聽人說你找人問麥穗,可是認得?”

  林敏慎聽他問的是這事,大咧咧地往椅中一坐,回道:“曾在翠山見過一面,算是相識,只是不知他姓名,更想不到他會是江北軍。”

  衛興看向林敏慎,沉聲問道:“此人如何?”

  (第三卷完)

  【第四卷 自磨礪劍芒初顯露】

  水軍

  “妙!實在是妙!”林敏慎用摺扇一擊掌心,應聲答道,待看到衛興臉上實在掩不住的怪異之色,才驚覺這“妙”字實不能來形容一個戰功累累的將軍。林敏慎扯了扯嘴角,趕緊補充:“初見驚艷,再見依然!”

  衛興臉上仍是皮肉不動,林敏慎趕緊又低頭想了想,抬起頭看著衛興,試探地:“才絕驚艷?”見衛興的臉皮終於鬆了松,林敏慎這才又樂起來,用摺扇一拍大腿,叫道:“對,就是才絕驚艷!”

  林敏慎搖著頭念叨著“才絕驚艷”這幾個字,也不知道是在品味這個詞還是人家那個人。衛興無語,雖然早知道這林公子是個糙包,可這糙包在遠處看著和放在自己身邊的感覺畢竟不同。他這裡正思量怎麼把這個二世祖打發回去,林敏慎已是先開了口:“大將軍,咱們此去烏蘭山人生地不熟的,幹嗎不把麥穗等幾位將軍招到這船上來住,一來呢詢問一下江北軍中的情況,二來也可讓他們多和咱們熟識一下,免得以後再生間隙。”

  衛興自然明白林敏慎心中的小算盤,嘴上卻不說破,只是說道:“此話有理,不過還得待明日早議時聽一聽大夥的意見才好,如若被人誤會是對他們的控制反倒不好,再說都要挪到這船上來住,少不得擁擠。”

  林敏慎聽衛興這樣說,也不好說別的,只得道:“還是大將軍考慮周到,待明日問上一問,也可讓他們明白大將軍的為人。”

  衛興點頭不語,林敏慎看樣子也沒心思再待在這裡,又和衛興閒話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回到自己艙中便讓人燒水沐浴,非但把身上的香味搓的乾乾淨淨,就連那隨身攜帶的熏了香衣裳都讓人直接丟到了清湖之中,做事倒也是乾脆利落,至於那清湖之中有多少魚蝦被這衣物熏暈了頭我們就暫且不究。

  翌日清晨,阿麥等軍官從別船上過來,待見到也換了一身軍裝的林敏慎,阿麥一也不覺一怔,見這小子去了身上的香氣再洗淨了臉上的脂粉,肩寬背直的,在軍裝的映襯下倒也算得上英挺。

  林敏慎顯然也注意到了阿麥的愣怔,心中甚是得意,衝著阿麥擠眉弄眼起來。阿麥別過視線,只做沒有看到。

  前一日初登船時,阿麥這幾個江北軍中的老將已是見過了衛興,知這人雖然沒有帶兵打過仗,但卻是由一名普通的殿前侍衛一步步升為禁軍首領的,必是有過人之處,所以也不敢怠慢,言行之中甚是恭敬。見阿麥等人如此,衛興自然也作出禮賢下士平易近人的模樣,一頂官轎兩頭抬,船艙之內倒是顯得很是融洽。

  話到過半,衛興提出讓阿麥等人搬來主船上住,阿麥等人相互看了看,其中官職最高的張副將從椅中起身,躬身說道:“大將軍好意原不應辭,只是咱們不幾日就要進入宛江,韃子雖未攻下泰興,可宛江中已有韃子的船隻出沒,屬下等和大將軍共乘一船雖能方便聆聽大將軍訓導,但也怕是會招韃子矚目,不若分散開來,反而可以混淆韃子視聽,如遇敵情也好有個照顧。”

  “宛江之中已有韃子船隻出沒?”衛興轉向阿麥這邊,問道。

  “正是,”阿麥連忙起身答道,“那周志忍早在圍困泰興之初便開始造船訓練水軍,此刻雖未能有能力封鎖整個宛江,但是江北處卻已是被其控制,我軍船隻來時便是貼了南岸航行,這次回航為了以防萬一,大將軍也需換乘他船才好。”

  衛興點頭稱是,倒是一旁的林敏慎難免露出失望之色來,突然出聲說道:“麥將軍,那我去你船上可好?正好有些軍事不太熟悉,還想請教麥將軍。”

  阿麥的屁股剛著了椅子面,聞言幾乎又蹦起來,只強強忍住了,深吸一口氣,說道:“不敢擔林參軍‘請教’二字,麥某隻是軍中一個營將,於全軍之軍務並不熟識,林參軍若是想了解軍務,還是請教張副將的好。”

  林敏慎順著阿麥的視線看一眼那一臉大絡腮鬍子的張副將,再看向阿麥時,眼中便似有了一絲哀怨,毫不顧忌在座的其他諸位。衛興這邊的人都知道林敏慎此人的性子,只是肚中發笑,面上卻毫不動色,可張副將等江北軍中之人卻不知道林敏慎的來歷,見他只不過一個帳中參軍,便有如此大的膽子,不但在大將軍衛興面前隨意說話,甚至在阿麥說了讓他可向張副將請教軍務之後,此人面上竟是如此神情,分明是沒把張副將看在眼中。眾人心中難免不悅,只淡然地坐著,並不理會林敏慎。

  衛興哪裡又看不出張副將等人的不悅,只得出來打圓場道:“既然這樣,那就有勞張將軍帶一帶敏慎吧,他初入軍中,諸多不懂,還請張將軍多多教導。”

  張副將不敢掃衛興的面子,心中雖有不願,卻仍是站起身來應道:“遵大將軍令。”

  林敏慎原本只想著近阿麥的身,現如今非但沒能達願,反而和一個五大三粗的絡腮鬍子綁在了一起,心中難免不願,被衛興狠狠瞪了一眼,這才極不情願地站起身來衝著張副將潦糙地一抱拳,說道:“多謝張將軍。”嘴裡雖這樣說,眼睛卻仍是不住地看向阿麥。

  江北軍這邊幾人都是沙場上廝殺出來的漢子,軍中人心思雖然都粗些,可畢竟不是傻子,見這林參軍的眼神總是不離阿麥左右,張副將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都看了一眼阿麥。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