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聽母親提到則柔,商易之的眼神不禁也有些柔和,說道:“我知則柔不是小氣之人,正因如此,我才更不願負她。母親,阿麥的事情我自有分寸,還請母親不要操心了。”

  長公主見他神色堅定,便知這樣多說無用,只嘴角掛了些笑意說道:“你們小兒女之間的事情,我不管便是。”

  阿麥再次能睜開眼時已是深夜,這次倒是多睡了幾個時辰,她暗道。聽到她翻身的動靜,立刻有長相甜美的侍女湊了上來,一臉驚喜地衝著外面叫道:“醒了,姑娘醒了。”

  阿麥聞言不禁一怔,腦海中猛地冒出來母親曾經講過的那千篇一律的故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頭臉,莫不是也穿了吧?

  那侍女笑著對她說道:“姑娘可是醒了,一連昏睡了幾日,可是把小侯爺也嚇著了。”

  聽她說出小侯爺,阿麥終於放下心來,於是又倒回到床上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才問道:“我睡了幾日?”

  “足足有四日了,”侍女答道,“小侯爺每日裡都來,只是姑娘一直睡著不曾知道……姑娘,姑娘?”

  阿麥總覺得那裡不對勁,有些呆地看那侍女,直到那侍女連喚了她幾聲,這才回過神來,難怪會覺得不對,這侍女竟然叫她姑娘,似乎還從未有人這樣叫過她,以前是她年小,親近之人只叫她阿麥,頂多會偶爾喊她聲小丫頭,後來穿了男裝,更是再無人叫她姑娘了。

  那侍女還嘰嘰咕咕地說著小侯爺如何如何,阿麥卻突然覺得煩躁,忍不住出聲說道:“你能不能少說些話?”

  那侍女見阿麥不悅,忙低下了頭不敢再出聲。阿麥見她如此小心的樣子反而有些過意不去,又放緩了聲音說道:“可有吃的?我餓了。”

  侍女忙叫外面的人端了清淡的飲食上來,阿麥正吃著,又聽得屋外的人喚小侯爺,便知是商易之來了。她心中猜測商易之必要細問常鈺青之事,便也提了十二分精神等著,誰知商易之進來後只看了她一眼,便在一旁坐下了。商易之這樣沉默,阿麥反覺得不自在起來,心裡正合計怎麼開口,就聽得商易之問道:“吃飽了?”

  阿麥看看眼前還剩大半的米粥,極誠實地搖了搖頭。

  “那為何還不吃?”商易之淡淡問道。

  是啊,那為何還不吃?阿麥乾脆也不回答,直接端起碗來接著吃了起來。商易之嘴角微挑,待阿麥吃完才又狀似隨意地說道:“匕首的事情我已讓人去辦了。”

  阿麥一怔,下意識地說了聲“多謝。”她偷眼見商易之面色不錯,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元帥,我想回江北軍。”

  商易之的唇角依舊彎著,片刻後才回答說道:“好。”

  聽商易之答出“好”字來,阿麥一顆心才算落了地,她早已在這侯府待夠,只恨不得能立刻插了翅膀飛回到烏蘭山去,營里的秋季練兵尚未結束,回去得早了可能還能趕上最後的武技競賽。

  誰知商易之這一個“好”字之後卻再無動靜,匕首倒是讓人給阿麥送了回來,可回江北軍的事情卻沒了下文。阿麥又搬回了書房去住,商易之依舊是整日見不到蹤影,她不敢再隨意出府,每日裡只是翻看著些兵法陣法之類的書籍打發時間。這日天色已晚,阿麥不習慣就著燭火讀書,正欲洗洗睡下的時候,管家貴順卻急匆匆地尋上門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捧了衣衫首飾的侍女。

  “快,快,快,”貴順連說幾個“快”字,阿麥被他說得迷糊,還未來得及發問,貴順身後的兩個侍女已是疾步上前,一個來解阿麥衣帶,另一個卻是舉高了手要來拆阿麥的髮髻。阿麥閃身躲開那兩人,急道:“這是作什麼?”

  貴順連忙解釋道:“二殿下來了府里飲酒,還給小侯爺捎了兩個番邦女子過來,長公主叫你過去攪攪局,莫要小侯爺把那兩個女子留了下來。”

  阿麥奇道:“那為什麼讓我去?”

  貴順答道:“你是小侯爺寵妾,那二殿下也是知道的,自然是要你去。”

  “寵妾?我?”阿麥哭笑不得,說道:“那日裡小侯爺如此說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哪裡是他什麼寵妾啊,難道老伯還不清楚嗎?侯府里自然還有別的姬妾,讓她們去不就成了?”

  貴順卻正色說道:“我是知道,可二殿下卻不知道,所以你必須去,小侯爺待你不薄,難不成這點事情你都要推脫?”

  這點事情?阿麥咋舌,這分明就是趕鴨子上架,他說得倒是簡單,阿麥面現難色,推託道:“我真做不來這些,只能壞了事情,還是讓別人來的好。”

  “簡單,你只去了先上去扇那兩個番邦女子幾巴掌,小侯爺如若斥責你,你就哭哭啼啼撒潑使賴就好。”貴順把事情說得極簡單,然後又招手讓那兩個侍女上前把阿麥推入裡間里換裝打扮。

  阿麥心中暗暗叫苦,也只得任那兩個侍女圍著自己忙活,男衫換宮裝,棉布裹胸變成絲綢抹胸,就連不夠長的頭髮都被那巧手的侍女給盤成了靈蛇髻……阿麥直到被貴順推到花廳之外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穿成這個樣子來做這麼荒唐的事情。

  “不行,我真的做不來這個。”阿麥轉身便要往回走。

  “撒潑就好,進去只管撒潑就好。”貴順嘴裡說道,手上卻暗使了力道,一下子把阿麥推了進去。

  廳中酒宴正酣,當中坐了二皇子齊泯,商易之陪坐在旁,再往兩邊便是些阿麥不認識的面孔,不過看那穿戴便知是這盛都城裡的豪門子弟。眾人見一個美貌女子突然從外面沖了進來,不禁都是一怔。這些人裡面唯有齊泯是見過阿麥的,見狀只嘴角含笑地看向商易之。

  阿麥心知這時再無後退的道理,只得讓自己不去注意別人的目光,面上做出怒氣沖沖的樣子奔著商易之的桌案而去,可等到了桌前她卻又傻眼了,撒潑,撒潑,她只打過架又哪裡撒過潑,誰知這潑要如何撒?

  商易之一時也是有些怔,只是抬頭靜靜地看著阿麥。

  阿麥記起貴順交代的話,說是要先扇那兩個番邦女子幾個耳光,可轉眼一看商易之身側那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她那手卻如何也不忍落下去。廳中一片寂靜,眾人的視線都投在她的身上,阿麥臉色漲得有些紅,乾脆一咬牙伸手掀翻了面前的桌案,從席上扯了商易之便走。

  眾人這才醒過神來,隨即便鬨笑起來,更是有人在後面大聲笑道:“小侯爺哪裡尋了個母夜叉回來?這下可有得受了,二殿下,我看你這兩個美人還是送與我好了,小侯爺怕是無福享用了。”

  齊泯也笑道:“等他回來你自去向他討吧。”

  廳中笑聲陣陣,阿麥這裡已是扯著商易之繞過花廊,就聽見商易之輕聲說道:“阿麥,你走慢些,我飲了酒,頭有些暈沉。”

  阿麥這才驚覺自己竟然還拽著商易之的衣袖,嚇得急忙鬆了手。商易之面上卻帶了微笑,看著她問道:“怎麼穿成了這個樣子?”

  求醉

  聽聞商易之如此發問,阿麥不由低頭,駭然發現自己的衣領竟然開的如此之低,心中陡然一驚,強強忍住了到嘴邊的驚呼,斂一斂心神,自動忽略了商易之的問話,向商易之恭聲說道:“阿麥奉長公主之命,前來通知元帥,那兩個番邦女子絕不可留。”

  阿麥說完,便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裡。

  商易之輕輕地“哦”了一聲,臉上的微笑便淡淡散了下去。

  阿麥久聽不到商易之的動靜,抬頭,正好和商易之的視線對了個正著,見他的確是飲多了酒,就連眼中都帶了層朦朧之色,便又說道:“元帥,如若無事,容卑職下去更換衣物。”

  商易之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阿麥的眼睛。

  阿麥心道,這可是醉大發了,估計都聽不懂文言腔了,得,還是說大白話吧。於是乾脆也不躲避商易之的目光,直愣愣地說道:“元帥,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換衣服去了啊!”

  商易之面上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好半天才又輕輕扯了扯嘴角:“你去吧。”

  此話一出,阿麥如遭大赦,連忙抱拳沖商易之糙糙告辭,轉身便沿著原路往回走,正統的軍人步伐,身影雖然和婀娜多姿靠不上邊,但因為走得太快,衣服又屬於飄逸風格,所以倒是有了那麼點衣袂翻飛、袖舞飄飄的味道。

  商易之手扶廊柱,視線送出去很遠。

  阿麥步子大,走得也快,一會便又繞回到了後院之中,江南園林,曲徑幽幽景深層層,阿麥一層層走下去,漸漸地就走不到頭了。阿麥終於意識到一個現實,那就是身為職業軍人的她,烏蘭山那種深山老林都闖過的人了,竟然會在侯府後院裡迷了路,著實不可思議,也著實……丟人!

  其實迷了路實怨不了阿麥,雖然在這侯府里住了有些時日,可阿麥向來奉行的是話少說,地少去,唯獨飯可以多吃的原則,每日裡早睡早起,實在沒在侯府的後院子裡閒逛過。這次去前面宴席,又幾乎是貴順一路上扯著她去的,哪裡有心思記路!

  為了避免胡亂闖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阿麥很老實地在小徑邊上的青石上坐下了,心裡核算接下來該怎麼做,正苦惱間,突見前方一盞燈籠飄忽忽時遠時近,一會功夫之後,竟然到了阿麥眼前。

  阿麥定睛看去,不過是這侯府里尋常的小侍女,打了一盞燈籠沿著小逕行來,見到有人坐在青石之上倒也不慌,只舉著小燈籠照了照,看清了阿麥,笑道:“果然是姑娘,小侯爺就說姑娘可能走不到書房,特命小婢前來看看。”

  阿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張口便說道:“沒事,轉悠的有些累了,坐下歇會。”

  小侍女抿嘴笑笑,這才又問道:“那姑娘這會兒可歇過來了?天黑不便行路,小婢送姑娘回去吧。”

  阿麥老臉忍不住有些泛紅,從青石上站起身來,習慣性地拍了拍屁股的灰塵,說道:“走吧。”

  小侍女含笑在前打著燈籠引路,片刻功夫便繞到了阿麥居住的小院,阿麥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也沒迷多遠,不過是隔了道爬滿綠蘿的院牆,只是天黑,繞過來的路又有些曲折罷了。其實當時要是想透了,直接翻過牆去,也就用不著在涼絲絲的石頭上坐半天了。

  小侍女替阿麥打開門帘,阿麥急忙進門,只想著趕緊把身上這身彆扭的衣服換下來再說,總覺得這身衣裙在身,腦子比平日裡笨了不是一星半點。阿麥換下了衣裙,又讓屋裡的侍女趕緊把她頭上的釵釵環環的也都除了下來,頭髮剛打散,還來不及束成髮髻,便又聽得貴順在屋外喚阿麥姑娘。

  阿麥只一聽這四個字便覺得頭大,阿麥便是阿麥,姑娘便是姑娘,還從未有人能把這四個字連在一起叫過她。阿麥隨手扯髮帶,把頭髮在腦後一束,出得屋來,問道:“貴順管家喚我何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