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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易之先把軍中的主要將領召集在一起,後來就是各營的校尉軍官。各營的校尉軍官回來後又各自召集營中的隊正,會議一層層開下來,北漠圍攻豫州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士兵的耳朵中。

  誓師

  阿麥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所在的青州軍還好,營里大部分的士兵都是來自青州地區的,豫州人很少,只有一些像張二蛋一樣在豫州新收入伍的,由於新兵的傷亡率遠遠大於老兵,所以野狼溝一戰,這些新兵死得也沒剩幾個了。人少了就掀不起風浪,營地里倒是還鎮定些。可豫州軍那邊就不一樣,軍中十有八九都是豫州人氏,即便家不是在豫州城裡,也是周邊地區的,一聽說北漠圍攻豫州,一下子就騷動了起來。

  青州軍這邊營地嚴格按照上級的命令以隊為單位坐在原地等候命令,可遠處的豫州軍營卻沒這麼安靜了。阿麥坐在營地之中,聽著遠處豫州軍營隱約傳過來的動靜,不禁心中有些擔心。此次出征的四萬人中,青州軍只有一萬五千人,豫州軍卻是占了二萬五千人。在野狼溝列陣抵禦北漠騎兵的時候,商易之為了避嫌把青州軍列在了陣前,這樣一來青州軍人數雖比豫州軍少,可傷亡卻也一點不少。如此算來,現在的三萬人中,豫州軍竟是占了三分之二之多看,萬一譁變,就是商易之也只能束手無策。

  阿麥作為伍長,是坐在隊列最外面的。她本來如老僧入定般垂頭坐著,心裡暗暗理著這場戰爭的頭緒,旁邊的王七卻突然用手指悄悄地捅了捅她。阿麥疑惑地看向他,見他衝著自己努了努嘴,然後眼神瞥向旁邊的一個隊。阿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和幾道兇狠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那幾個人也都是坐在隊列的最外一排,應該也都是伍長,見到阿麥看他們,臉上的神色更兇狠了些,看那眼神竟似想把阿麥給活剝了一般。

  阿麥皺眉,把目光收回來,重新進入老僧入定狀態。旁邊的王七見她無動於衷,又用胳膊碰了碰她。阿麥低喝道:“坐好!別找事!”聲音雖不大,卻透露出從沒有過的威嚴,王七被她震得一愣,訕訕地收回了手。覺得現在阿麥和那個和他打架的阿麥已經全然不同了,雖然平時說話的語調沒變,對人仍是很溫和,可一旦冷下臉來的時候,卻不再是那個一臉狠倔的少年了,而是有了一種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的氣勢。

  阿麥低頭斂目,只看了一眼,她就已經知道那些人為什麼這種眼神看她了,他們是被她殺死的那個隊正的手下,也是第二隊幾個伍長,幾個還活著的伍長。

  可是現在她沒心思理會他們,也覺得沒有必要理會他們,這個時候,他們絕對不敢過來明目張胆地過來找她的麻煩,撐死是在戰場的時候背後捅個刀子而已。而於她,現在是什麼都不怕的了。

  快到傍晚時分,中軍那邊終於有了動靜,下來的命令竟是讓部隊集合。阿麥知道作為低級軍官只有服從命令的份,所以毫不猶豫地帶隊跟隨部隊往中軍處行進。商易之駐紮處的營帳早已經撤去,一座簡易的台子已經被搭建了起來。四周已經聚集了上萬人的豫州軍,雖然仍是列陣,可卻有些嘈雜和難掩的恐慌。看到這個陣勢,後面來的青州軍也有些亂。領隊前來的陸剛揮著鞭子叫罵了幾句,這才吧隊伍整齊地列在高台的東側。

  後面的隊伍陸陸續續地過來,把高台的正面圍了個水泄不通。阿麥冷眼旁觀著,見所有的步兵和弓弩部隊等列隊完畢之後,唐紹義才帶著騎兵壓在最後面過來,不動聲色地把他們都圍在了中央。

  阿麥正在疑惑商易之這是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就看見前面人cháo涌動,一直守護在高台四周的侍衛們讓開了一條路,身穿重甲的商易之一步步堅定地走了上來,猩紅色的大氅隨著他的步伐翻飛著,帶起了颯颯的風,更是彰顯出商易之的氣勢非凡。

  阿麥跟隨在商易之身邊多日,很少見他穿的這樣鄭重過。商易之是個追求衣□致的人,這樣重甲雖然有氣勢,卻也著實沉重,他輕易是不肯穿的。今天穿來,竟威武到讓人忽略了他那俊美的長相,只覺得面前的人如天神一般,讓整個隊伍都安靜了下來。

  商易之響亮而沉著的聲音在台上響起,開始阿麥只是靜靜聽著,無非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話,可聽著聽著她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讓她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商易之不但沒有平復豫州軍騷動的人心,更是點了把火,讓原本就有些呆不住的豫州軍,現在更是等不及就要拔刀殺回豫州去。

  這和阿麥的猜想一點也對不上號,她以為商易之會選擇避開周志忍的大軍以圖再起,誰曾想他竟是要鼓動大家去解豫州之難,去和周志忍硬碰硬。

  這個場景,更像是一場誓師大會!

  阿麥糊塗了,商易之到底是想做什麼?或者說,徐靜到底想要做什麼?三萬疲憊之師,對北漠守株待兔的十萬大軍,勝負幾乎毫無懸念,難道商易之和徐靜腦袋都被徐靜的坐騎踢了麼?

  十一月十二日夜,商易之率青豫兩州聯軍連夜拔營,趕往豫州城,這回是豫州軍打頭,所以阿麥他們就落在了後面。她腿上的傷並沒有好利索,高強度的行軍牽動她已經結痂的傷口,隱隱有些痛。不過體力倒是很充沛,比一般的男子都要好。這一點,就是阿麥自己也覺得奇怪,這些年來她顛沛流離,真可謂是吃不好睡不好,沒想到身體卻一年比一年健壯起來。

  唐紹義騎著馬幾次從她身邊路過,頗有些擔心地看向她,阿麥只是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這樣的行軍途中是不會壘灶做飯的,到了吃飯的時候也只是讓士兵們停下原地休息,吃自己攜帶的乾糧,如果長時間遇不見水源,水也會及其短缺。

  阿麥伍里有好幾個士兵早已經把自己的水袋喝空了,乾糧又都很乾硬,簡直是在伸著脖子往下咽,可即便這樣也得吃,不吃就沒有力氣走路,就會挨軍官的鞭子。阿麥喝水很省,水袋裡還留了大半袋水,見王七他們咽得費勁,便把手裡的水袋丟給了他們。幾個人接過水袋沖阿麥嘿嘿一笑,然後連忙一人一小口地往下送嘴裡的乾糧。誰心裡都有數,所以喝的口也極小,等轉了一圈回來傳到阿麥手中,水袋裡還省了少半袋的水。阿麥嘴裡的乾糧也咽不下去,本想喝口水,可一見壺口那糊的乾糧渣滓便下不去嘴了。她笑了笑,把水袋又重新扔給了王七他們,說道:“你們喝吧,我還不渴。”

  王七他們看了看阿麥有些乾裂的嘴唇,知道她根本就是在說謊,可卻也沒想到阿麥不喝是因為嫌髒,還以為是阿麥捨己為人,心中均是一熱。

  沒了水,阿麥不敢大口的吃乾糧,只好一點點的咬著,想多分泌些唾液讓口中的食物濕潤起來,可身體已經缺水,唾液也都少了,到了最後也只能伸著脖子強行往下咽。正費著勁,就聽見隊正在前面喊她,說是陸大人要找她。阿麥忙把乾糧轉回到袋子裡,起身向陸剛那裡跑去。

  到了陸剛那裡,陸剛吃得也是乾糧就涼水,見阿麥來了頭也沒抬,只是指了指遠處的樹林。阿麥不解地看著陸剛,陸剛費力地把乾糧用水送了下去,這才粗著嗓子說道:“唐校尉在那邊等你,說是有事,你快去快回,過不一會大軍就要走了。”

  阿麥應了一聲,往陸剛指的方向跑過去。陸剛這才抬頭沒好氣地看一眼阿麥的背影,嘴裡低聲嘀咕:“爺爺的,屁事還要避人說,一看就不是對好鳥。老子怎麼跟扯皮條的似的呢?這娘娘腔怎麼就會殺那麼多韃子……”

  旁邊的親兵沒聽清楚他說什麼,還以為他有什麼吩咐,連忙問了一句:“大人,您要什麼?”

  陸剛正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罵道:“要你娘的屁!這是乾糧嘛?老子這麼硬的牙咬著都費勁!”

  小親兵很委屈,又不敢還嘴申辯,只是低著頭腹誹,心道您這還是軟和的呢,您要是嘗嘗我的,您也就是留下兩牙印!

  阿麥跑過樹林,見唐紹義牽著馬正等待那裡,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便氣喘吁吁地問道:“大哥,你找有什麼事?”

  唐紹義解下馬上的水袋,遞給阿麥說道:“喝點水吧,前面三十多里處才有水源,一會行軍還得出汗,你受不了。”

  阿麥接過水袋有些遲疑,問:“你呢?”

  唐紹義笑了笑,說道:“我們騎兵還好,馬上帶的水袋也大,再說腳程也快,渴不著。”

  阿麥聞言也不再客氣,打開皮塞痛快地灌了一頓,她實在是渴壞了。喝完了見唐紹義一直看著她,阿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水袋還給唐紹義,遲疑一下問道:“大哥,我們真的要去救豫州麼?”

  大義

  唐紹義沒有回答,把水袋重新在馬側掛好之後,回過身來靜靜地看了阿麥片刻,問道:“你想去救豫州麼?”

  阿麥低頭思量了片刻,直視著唐紹義地目光坦然答道:“於公於己,我都不想去豫州。”

  唐紹義神色略變,眼中掩不住的失望之情,默默地別過了視線,卻又聽阿麥低聲說道:“可是徐姑娘和小劉銘還在城守府里。”

  徐秀兒和唐紹義一起逃到豫州之後,便被安排在了城守府的內院照顧小劉銘。阿麥到豫州之後,隨著唐紹義去見過一次,三人再次相聚均是唏噓不已。後來阿麥雖然隨著商易之留在了城守府,可徐秀兒倒是不怎麼見到。一是徐秀兒隨著石達春的夫人在內院,內外有別,阿麥和唐紹義等是不能隨便進入地。再一個阿麥不大願去見徐秀兒地原因是徐秀兒每次見他都十分彆扭,像是總愛偷著瞄她,可每當她把視線迎過去地時候,徐秀兒卻跟心虛似的趕緊避開了。

  阿麥苦笑一聲,接著說道:“她叫我一聲二哥,我們三個又是一起從漢堡城逃出來地,怎能置之不理,所以還是去的好,就算救不出她來,起碼也算盡了力,一切聽天由命吧!”

  遠處地軍隊已經休息完畢,軍官開始吆喝士兵們從地上站起來列隊前進。阿麥瞥了一眼隊伍一眼,說道:“大哥,我得先回去了。”

  唐紹義卻沉默不語,阿麥不明所以,見遠處自己所在地隊伍已經差不多列隊完畢了,便有些著急,又叫了一聲:“大哥?如果沒什麼吩咐,我就先走了啊。”

  阿麥說完便要跑,唐紹義這才猛地醒悟過來,叫住阿麥,用力地抿了抿唇,這才說道:“阿麥,我還有別的任務,以後見面就不方便了,你照顧好自己。”

  阿麥雖疑惑唐紹義所說地別地任務是什麼,可也沒有時間再細問,只得點了點頭,瞄一眼遠處地隊伍,已經開始緩緩移動了。

  唐紹義卻像仍有話沒說完,又囑咐道:“要想服眾,光是一味地親善也不行,得恩威並重,否則兵油子們便會覺得你好欺。”

  阿麥心中疑惑更深,唐紹義向來行事利落,很少見他這麼婆媽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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