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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張生見阿麥竟然都把實情告訴他,定是真把他當做了好兄弟,心中只覺感動,立刻實心實意地為阿麥打算起來,於是趕緊制止了阿麥,壓低聲音說道:“阿麥,你這人太實誠了,這樣的話怎麼能隨便說,這正是你揚名立萬的機會,哪有傻得自己去說破這個的啊。”

  阿麥神色有些猶豫,看樣子是還想再和張生爭辯幾句,剛伸了脖子要說話,就又聽張生說道:“就算以後有人問起,你只要但笑不語就行了,不承認也不否認,到時候就算出了漏子也落不到你身上去。”

  見張生是一片好心,阿麥也只好點頭。心道我對二十三這個數沒什麼意見,我只是對“玉面羅剎”這個名頭有意見。她正低頭琢磨著,突然聽見商易之的聲音在身後想起,他問:“張生,飯熟了沒有?快點上來。”

  張生應了一聲,連忙把鍋里的焐著的飯菜拿了出來。商易之的飲食很簡單,是和士兵一樣的雜麵饅頭,唯一多的東西可能就是那一小碟鹹菜了。阿麥跟著張生站了起來,轉回身去衝著商易之行禮道:“將軍。”

  “阿麥?”商易之神色平淡地掃了她一眼,就著侍衛倒的水洗了一下手,很隨意地問道:“傷都好了?”

  “都好了。”阿麥弓了弓身說道。

  商易之又問道:“聽說你砍了二十三個韃子?”

  阿麥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還沒想好是否要向商易之說實話,就聽見他逕自接著說道:“大夏軍中有法:凡兵士者,得敵五首,升為伍長;得二十首以上盈論,隊正伍長賜爵一級。你雖算是我的親兵,可還是應該按照兵士算,所以理應升到隊正一級。”商易之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你卻是不尊軍令私上戰場,按律該斬,我軍以治為勝,賞罰分明,看在你立了大功的份上可以不殺,但卻不能不罰,所以就先降去一級,做個伍長怎麼樣?可有怨言?”

  阿麥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聽商易之問,連忙小心地回答道:“阿麥毫無怨言。多謝將軍不殺之恩。”

  商易之見阿麥一身緊張,挑了挑嘴角,說道:“那就好,陸剛那正好缺了個伍長,你去找他補上吧。人你都熟,也好做事。”

  阿麥連聲應諾,見商易之開始低頭吃飯,沒有再理她的意思,忙又告了個罪退下去了,打算先回去和徐靜說一聲,然後再去陸剛那裡報到。她猜不透商易之的心思,不知道他為何要對她做這種明升暗降的事情。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一想到又要回到那步兵營里去,阿麥就覺得有些憷頭,幸好這回不再是最底層的士兵了,伍長雖然是最低的軍官,但好歹也帶了個“官”字啊,情形總不能壞過上次去。

  還沒走到徐靜車前,阿麥就聽見前面一陣騷動聲,只見一騎軍士從遠處飛奔而來,竟是不顧在大營之中,尚自一個勁地揮鞭催馬,直奔商易之的中軍而去。阿麥眉頭皺了起來,“馳騁軍中”是犯了軍法的事情,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那名騎兵如此的心急。

  徐靜正在車外吃飯,也看見了那名騎兵縱馬而過,他站起身來愣了愣,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突然就把手中的饅頭往地上一扔,疾步向商易之那裡走去。

  阿麥剛好回來,跟徐靜撞了個正著。“先生!”阿麥叫道。

  徐靜哪裡還有心思搭理她,隨手擺了擺手,連理都沒理她,頭也不回地離去了。阿麥看著徐靜離去的方向發呆,似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雖然剛才徐靜走的匆忙,可她卻沒在他臉上看出一絲驚慌的表情,反而是眼冒精光,像是等了很久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阿麥自嘲地笑笑,她現在只是一名最最低級的軍官,軍中大事哪裡有她參議的份,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她笑著搖了搖頭,和徐靜身邊的侍衛說了幾句,給徐靜留了個話便去步兵營報到了。

  陸光看著去而復返的阿麥,臉上的神色複雜至極,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小子為什麼又要到他的步兵營落戶?他不是將軍的小心肝麼?他不是剛立了大功麼?他不是被稱作“玉面羅剎”嗎?從哪裡講,他也不應該來他陸剛這裡啊,而且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伍長,這讓他怎麼對待?當普通的伍長對待,可他一點也不普通啊。當少爺一樣供起來?可他也沒這供人的桌子啊。

  阿麥似笑非笑地看著陸剛,見他滿心的迷惑與為難都堆在了臉上,恭敬的笑道:“陸大人,阿麥來到您這報到了。”

  兄弟

  陸剛稍有些呆滯點頭:“哦,過來了。”呆了呆才反應過來,甚是為難地看了看阿麥,試探地問:“將軍那裡心情又不好?”

  陸剛加了一個“又”字,因為上次商易之心情不好就把阿麥塞到了他的營中,於是作為小兵的阿麥就禍害了他一個驍勇善戰的隊正,如今商易之又把升為伍長的阿麥送到了他這裡,他又要毀誰呢?陸剛心裡甚是迷惑,他打仗勇猛,做事小心,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將軍了呢?伍長這樣的小芝麻官,且不說整個大夏軍中,就連他們青州軍里都是數以千計的,一軍主將的商易之真的閒到如此地步麼?

  綜合以上因素,陸剛怎麼也想不出阿麥又落戶到他營中的真實意圖,到最後只能歸結為這小子又惹了將軍不高興,所以就又被流放了,可不知道他這次會被放多久。陸剛是真不願意再把阿麥放入他的軍中,萬一要是再惹了事,這殺了又殺不得罰又罰得,這不是給他請了個爺爺來麼?陸剛有心把阿麥放在他的身邊,可又想這人是將軍身邊的親衛,哦,現在他再讓阿麥做親兵,那將軍心裡會怎麼想?會不會有別的想法?

  陸剛看著阿麥,心思千迴百轉,百般為難涌在心頭。想他陸剛也是沙場上的一員猛將,面對成千上萬的韃子他都沒怕過,可看著面前這個身材瘦削、面容俊美的少年,他著實是為難了。

  阿麥看著陸剛也是心思轉動,見他臉上的兩條粗眉都快擠到了一起,略微思量了下回答道:“阿麥不敢妄言將軍的事情,將軍這次讓阿麥來大人軍中,可能是想讓阿麥來歷練一下。請大人不要為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陸剛咂了一下嘴,在原地搔著腦袋轉了幾圈,終於下定了決心,轉回身對阿麥說道:“我不方便把你留在身邊,這樣吧,阿麥,你還是去營里吧,還是去原來的四隊,反正那裡的隊正也你認識,你去過的那伍,原來的伍長在野狼溝戰死了,你去頂他的缺吧。”

  阿麥聽到那個有著紫紅臉膛的粗壯漢子死在了野狼溝,心中不禁惻然,抿著唇點頭道:“一切聽大人吩咐。”

  陸剛見阿麥倒也好說話,便叫人領著阿麥去營里,送阿麥過去的是個十五六的少年,聽說她就是玉面羅剎阿麥,一路上又是崇拜又是畏懼地偷瞄阿麥。阿麥被他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彆扭,好容易到了四隊隊正那裡,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隊正姓李,並不像陸剛那樣知道那麼多的事情,人也有些心計,知道阿麥曾和二隊的隊正起爭執甚至還把人給殺了,結果就只被打了二十軍棍,可見這小子必定有一些背景,所以現在見阿麥突然到他手下來做個伍長,他也不多問,只是領著阿麥去第八伍。

  野狼溝之役,殺北漠兩萬多人,可他們自己也付出了將近一萬人的代價,其中步兵營中損失最為嚴重,大多數的步兵營都已經被打殘打缺,陸剛的這個營還算是好的,可即便如此,阿麥原來的那個伍,也有三名士兵把性命丟在了野狼溝,現在只剩下了七人。

  王七等人見隊正領來的新伍長竟然是阿麥,均是又驚又喜地看著她。那李隊正簡單地說了幾句便離去了,王七等人立刻圍了過來,王七驚訝地嚷嚷道:“阿麥,你怎麼又回步兵營了?做將軍的親衛多威風了啊,就是給個隊正也不換啊!”

  有人偷偷地扯王七的袖子,讓他說話注意點,怎麼說阿麥現在也是伍長了,算是他們的長官了。王七甩了那人的手,沒好氣地叫道:“扯什麼扯?阿麥又不是外人。這是我兄弟。”

  阿麥見狀笑了笑,對著那個扯王七衣服的人笑道:“劉大哥,沒事,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以後沒有那麼多的事。”

  被阿麥稱作劉大哥的人訕訕地點頭。王七得意地笑了笑,又和阿麥說道:“我們都聽了你的事跡了,咱們兄弟都替你高興,出去了說你以前是睡我邊上的臉上都有光。阿麥你真牛,看不出你這小子能這麼狠,砍了二十三個韃子,我一想到這個,就覺得以前和你打的那架也值了。”

  阿麥記得張生的囑咐,只是笑而不語,靜靜聽王七等幾個人在那裡興高采烈地討論,幾個人說了會便說到了野狼溝之戰的慘烈上,兩萬步兵陣對兩萬天下無雙的北漠騎兵,現在想起來腿肚子都還打顫。

  阿麥想起了那個說話粗聲粗氣的伍長,低聲問道:“伍長,他……怎麼會……”

  一提伍長,眾人臉上都籠上了層悲傷,沉默了下來。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張二蛋眼圈紅紅的,澀著嗓子說道:“伍長……是為了救我才……”說著嗓子便哽住說不下去了,低下頭一個勁地抹眼眶。

  “二蛋!你他媽哭有什麼用!”王七衝著張二蛋的腦袋扇了一巴掌,氣呼呼地罵道:“知道伍長是為了誰死的,那就爭氣點,以後多他媽砍幾個韃子,替伍長報仇,光他媽知道哭。我看你別他媽叫二蛋了,你叫軟蛋算了!”

  有人在旁邊對阿麥解釋,說伍長本來沒事,後來追擊北漠韃子的時候,由於二蛋是新兵,看到戰場上頭飛血流的嚇得有些傻了,慌張中被地上的一具屍體絆倒了,當時腿軟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伍長不願意拋棄自己的士兵,過去拉他,光顧著砍面前的韃子了,卻被後面的韃子捅了一刀……當時張二蛋就那麼癱在地上,如果他能站起來,如果他能護住伍長的背後,伍長是死不了的。

  那人瞥了眼張二蛋,眼裡滿是鄙夷,輕聲說道:“伍長閉眼前有交待,說不要為難張二蛋,他只是歲數小,沒見過殺人,等以後就好了。”

  張二蛋也不回嘴,緊緊地抿了唇,倔強地抬起頭來,任王七打罵,只是用袖子狠狠地擦著自己的眼淚。

  阿麥想不到那個上來就給他們下馬威的伍長竟然是這樣一個漢子,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敬佩,她上前幾步,拉開王七,用雙手用力地握住張二蛋的肩膀,堅定地說道:“你的命是伍長用命換下的,那就好好活下去,以慰伍長的在天之靈,我們一起去為伍長報仇!”她環視了一下眾人,大聲說道:“我們都得好好地活下去,多殺韃子,為伍長報仇,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為我們大夏被韃子禍害的百姓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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