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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龍四也說了,她家三個兄弟,除了龍君這個例外。
其餘兩人統統都是腦袋裡都生滿了肌肉的莽夫,要他們處理公文,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不過,幾十年年前,蒼梧淵大亂,水軍緊急增派人手,龍大龍三全都歡天喜地地去了水軍當差,
在那兒更是交了一幫子臭味相投的好友,混的一身老兵油子的劣脾氣。
而龍君自千年以來,便長居玉珠宮中,閒來撫琴,忙時挑燈批閱奏章,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一日如此,千年如是。
龍四對這樣簡單的家庭倒是頗為滿意。
老龍王拋下自己的工作,快哉地雲遊四海,除了逢年過節,遣了白魚送信保平安,便沒了蹤跡。
掐指算算,就連龍四都有六百年不曾見過那個小孩兒一樣的爺爺了。
曾經的龍君,待到龍君及冠,也急不可耐地將手頭的攤子,交給了龍二,領著自小青梅竹馬的妻子自己躲進了天山別府里。
唯獨到了年關才來洞庭一趟。
不過,據她自己說,雖是冷清,相比四海龍王的家事,他們洞庭水族人丁不興,卻團結和睦,都幾千年了,不曾急過一次眼。
就算稍有口角,龍君居中調停也是無人不服。
龍君的授課包羅萬象,陣法自然也居於其中。
在沈約眼下,便是一個標準的鎖靈陣陣法。
沈約在銅牛鎮已經見過一個幾乎同樣形制的大陣。
根據他的經驗,以及他人的言語,他也推斷得出,這應當是一個五行大陣的一部分。
在得知,其中一座便藏在甘州城之中時,
他就立時推斷了好幾個去處,最後也覺得作為曾經與太平道不清不楚的老李宅,或者作為曾經的據點的學堂,實乃首選。
而學堂坐落於甘城的繁華地段,如此陰氣磅礴的氣象落在百姓眼裡,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
故而見到大陣落在此處,沈約也是見怪不怪。
他懶懶散散提起長劍,已是往陣中走去。
……
沈約拋動著手中的那一枚自陣眼之中起出的墨玉。
如同甘州鄉親所言,李宅之中自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李宅占了整座山頭,如今雖是化作一片瓦礫,但仍不是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可以盡數執掌的。
前門未曾倒塌的大廳已是他所能涉足的極限了。
身後跟著的小公子神情懨懨,不過比之尚在李宅之中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到底要好上些許。
他看著手中的墨玉,嘆了口氣,領著書生往城中行去。
一切並非空穴來風,所謂的妖物也實實在在存在,只不過,他們早已自顧不暇。
沈約下到陣法之中之時,才發現陣眼中橫七豎八地用粗大的鐵鏈捆著四五頭怪物。
這些怪物有牛有馬,也有狼獸白鹿,只是沈約見到他們的時候,其中多數早已奄奄一息了,而剩下的只管叫天咒罵,活脫脫一副怨婦的模樣。
其中便有梁掌柜口中所說的,那隻通體漆黑的怪牛,還有一身清灰皮毛,曾在沈約面前顯現過身形的狼妖。
他們或是諂媚,或是威脅,要沈約放他們離去。
而沈約看到現場的一切,便已經明白了始末。
就如同銅牛鎮的那座大陣,用的是當地厲鬼亡魂充作運轉的能量。
而這座大陣,則是用這些當地興風作浪的妖怪作為陣法運轉的核。
這等有干天和的行事,向來是太平道的手段。
不過,歪打正著,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這些妖族也是夠倒霉的,偏生碰上了這般禍端。
至於那些被抓來的孩子,自然,早已屍骨無存。
沈約沒來由地想起那張黝黑的少年臉龐來。
十年前一別,已成絕響。
天道輪迴,豈有不正。
沈約最終一劍劈死了所有尚在地上掙命的妖物。
眾妖臉上雖有不甘,但臨死的一刻,還是浮現出了解脫的神色。
沈約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許不對勁。五行大陣被重啟應當也有一些年份了,而甘州城丟失孩童之事,近日卻仍舊有發生。
五行大陣的重啟,甘州城的紛亂。
他只覺得是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
至於這顆墨玉,乃是在大陣正中央找到的東西。
他曾在丹羽老道書房見過一些,乃是一種玉石,是上好的法寶材料。
他的師尊靈虛上人,曾被御賜了一座墨玉礦,其中的墨玉開採開來,沈約還分到了部分,只是全拿去給狗兒子做了玉佩。
這樣的墨玉普天之下,不計其數。
也正因為來源太過多樣,調查起來,做不得准。
他一把捏在手下之中,踏上了歸途。
……
撇開那些千恩萬謝的父老不言,忙碌了一天的沈約一下子倒在了昔日梁掌柜大力推崇的天字號客房裡頭。
梁老爹聽聞了一切,最終頹然地倒在躺椅上,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精氣,老了十歲。
不過倒是從統轄車馬的老鄭口中,聽說了個傳聞。
他的那個師門將要派人前來了。
師門?便是太清閣了。
自從十年之前太平道之事了解,丹羽老雜毛功德圓滿,攜弟子入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