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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晌午時分,與梁掌柜談妥價格,各自覺得占了便宜的張屠夫!
而隨著官差的到來,人們發現張屠夫不僅被剝去了人皮,失血而死,肚子裡的內臟也統統不翼而飛!
次日,他的一家妻兒,也被發現死在了自家宅中,與張屠夫一般,內臟全數被掏空,而他家的小女兒更是被敲開了腦殼,打斷雙腿!
敲骨吸髓!
官府忙了整整三日,卻不曾有半點頭緒,梁掌柜更是被“請去”衙門之中嚴加審訊,可他本就一無所知,耿直地說起那頭大黑牛之事之時,更是被差吏嘲笑,
說是痴人說夢!
等到他一身倦容,回到家中。卻發現本在客棧之中,看顧家業的梁大春竟是不知去向。
他急急忙忙撲到櫃檯邊沿,只發覺在櫃檯之上,竟留有一隻依稀可以辨認出模樣的牛蹄印。
……
“我的大春,大春啊!”梁掌柜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又是雙腳一軟,要跪在地上。
一旁的張太爺一把架住他,嘆了口氣。
“自春兒哥不見之後,每個月城裡就會丟上一兩個孩童,
年歲不等,有尚在襁褓里的三歲孩童,也有十來歲的能做工的牙子,統統悄無聲息的便沒了蹤跡。”
沈約打破沉默,開口道:“我曾在銅牛鎮遇到了太平道,是不是人販子做的。”
一條大漢低沉著嗓子,說道“前陣子有山民在城西老李宅廢墟里,見到了一地屍骨,血肉模糊,都是孩童。”
他說到此處,忽然住嘴,似是不敢想像這恐怖的場面背後,是什麼樣的故事。
老李宅。
沈約聽得這個名詞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他聽聞張屠夫一家被開膛破肚之時,就已是確定了梁掌柜的推斷並無過錯。
牛吐人言,且言及報恩與報仇,一幫子山精怪物慣用的鬼蜮伎倆。
“如此一來,已有兩年之久了。”滿頭白髮的周老漢咳嗽了一聲,似是在感慨此事一般,念叨道。
沈約卻仍是想著那個讓他覺如夢魘的地方。
這如何可能?
怎麼偏生又與老李宅有關?
曾經甘州城首富李員外之家,也是當年那場大劫的始作俑者。
十年之前,十年之後,沈約口中苦澀,不知如何言語。
“沈家小哥,你要為咱們做主啊!”忽然,已是形銷骨毀的梁掌柜一把撲在了他的身上。
只見梁掌柜的一雙渾濁瞳孔之中,竟是隱隱閃動著兩枚陰綠色火光。
“砰”地一聲,只見原本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中年漢子身上,竟是燒起了一陣滔天大火。
梁掌柜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大火不斷地炙烤著他的周身。
沈約打出一道符咒,從空氣之中生出了無數水汽,統統向地下的火人包裹而去!
水火相濟,無數的水蒸氣上浮,皮肉的焦臭味更是充塞在了整個客棧大堂之中。
忽然,從梁掌柜身上爆發出了一聲恐怖的咆哮聲。
“小輩,多管閒事!”
在尚且還在躍動的火焰之中,竟是出現了一隻似是狼頭的詭異人影。
沈約卻一言不發,又打出一道法訣。
尚且在負隅頑抗的火焰竟是往下一壓,竟是要就此熄滅!
“此人見本尊便圖謀不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小道士敢爾!”
那怪物又是一聲尖嘯。
沈約卻掏出長劍,如驚鴻過隙一般,猛地斬落。
空氣之中,一聲哀鳴,連同那道詭異的虛影,與那沸騰的綠火被沈約這驚天動地的一劍,統統斬滅!
而剛才還哀嚎不止的梁掌柜此時已是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沈家小哥,這可如何是好?”張太爺皺著眉頭說道。
“是呀,沈家小哥,春兒哥可是和你一塊長大的,如今還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
“沈家伢兒,你記得車馬行老伍的一雙兒女嘛,前陣子也丟了……”
“別提了,現在滿城上下,丟了孩子的就占了三成,有孩子的人家都忙著逃出去投奔親戚咧!”
“沈家小神仙,你是修道人,斬妖除魔的功夫最是厲害了,你要是不出手,恐怕甘州城就要毀了啊!”
“沈家小子,為這事兒徐大老爺如今都要被停職查辦了,徐大老爺可是當年你一手幫襯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太清閣別院的人早就搬走了!沈家小哥!求求你幫幫我們!”
……
沈約望著吵成一團的人們,不知如何言語。
他十年行來,如此的場景,見了無數。
可卻第一次產生了不知所措的知覺。
他想起一路行來,那些百姓,那些同門的嘴臉來。
“你們這些人當真無理,梁掌柜?他若不是見財起意,如何會招來這般禍端?人家妖怪也是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有何不對?”
忽然,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
人們紛紛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白衣公子正斜躺在一把大椅上,老神在在地望著場中諸人。
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輕浮而促狹的笑意,好似在嘲弄在座的各位一般。
“混……帳!”那位剛才忙不迭規勸沈約的周姓白髮老者,顫抖著指著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