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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兩點:

  1、門閥世族的沒落,歷史上是在唐代中後期開始,同樣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戰亂,比如安史之亂,比如五代十國,所以到了宋代,基本上所謂的幾百年門閥就已經不像兩晉隋唐那時能夠威脅王權了,很多逐漸消亡,也有的因為逃避戰亂而零落四散。本文里同樣有這樣一場戰亂,所以其實李寬的引狼入室,在客觀上反而是打破了世家的壟斷,讓他們的勢力變小,這是連先帝在位時都做不到的事情,也給以後的執政者,在客觀上清理了道路。這一點,因為有些盆友不仔細看文的話,會看不出來,所以特別說明一下。

  2、至於賀融對蕭重說阿青改變了他的想法,那明顯是在收買人心,為了打動蕭重,別人覺得假不假不要緊,但他知道蕭重就好那一口,所以對症下藥。賀融雖然是主角,但並不是凡事都偉光正的角色,他雖然有底線,但也有私心,不要老把他當成沈嶠那樣很正面的角色去看。

  第155章

  “殿下!”陶暄大驚失色, 想也不想就撲上去,扶住賀融,生怕他下一刻直接倒地。

  誰知賀融卻站得很穩,他甚至沒看自己吐的那一口血, 還有餘力去拿竹杖。

  如果拋開他慘白如紙的臉色, 陶暄真要以為吐血是自己的錯覺了。

  “殿下保重,我這就去找大夫!”陶暄顫巍巍道,抖得異常厲害。

  他們這群人,早已將性命前程都押在安王殿下身上, 哪怕陶暄這樣八面玲瓏的人, 嘴上不說, 心裡也已認定安王才是最有可能帶領大家重新收拾河山,平定天下的那個人,要是安王忽然有個萬一……

  陶暄想也不敢想。

  甚至連天子駕崩的消息傳來, 都沒有讓他這麼害怕過。

  賀融似乎察知他的心情, 還有餘裕對他說:“我沒事。”

  淡淡血腥氣伴隨著對方開口,若有似無蔓延開來, 陶暄捧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事實證明並非陶暄反應太大, 賀融這一口血,幾乎驚動了甘州上上下下, 就連嬴子瑜和蕭重也跑過來,憂心忡忡瞅著正在給賀融把脈的大夫,那一雙灼灼目光幾乎將大夫的衣裳都燃燒起來。

  “殿下身體如何,您倒是說句話啊!”

  嬴子瑜最看不得對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恨不得揪著大夫的衣襟左右搖晃。

  “鬱氣淤積,內火熾蘊,發出來也未嘗不是好事,不過以後殿下要注意安神休養,不要過於勞心勞力,否則哪怕吃了藥,也不會有什麼起色的。”大夫道。

  陶暄不由問:“您這意思,是殿下的身體無礙?”

  大夫不亢不卑:“現在無礙,不代表將來無礙。”

  陶暄嘴角抽了一下,嬴子瑜覺得拳頭有點痒痒,好歹在殿下面前得忍住不發作。

  待大夫出去寫方子開藥,賀融就對他們道:“不要緊,那口血出來,我反倒覺得胸悶好了許多。”

  嬴子瑜瞪大眼睛:“您還胸悶?之前怎麼的不說?”

  賀融扶額,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叫來侍女。

  “你們去備好香案香燭,再備些祭品,我要遙祭陛下與二哥。”

  蕭重與嬴子瑜面面相覷,後者忍不住問道:“殿下,我有一事不解。紀王殿下手裡好歹也有兩萬人馬,突厥人又不善攻城,他想守住長安並非難事,為何連打也不打,就把兩萬人馬就地解散,反倒孤身去行此伏念,這、這豈非……”

  匹夫之勇四個字被他勉強吞下。

  “嬴子瑜!”陶暄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再在安王的傷口上撒鹽。

  “無妨。”賀融擺擺手,“你常在邊關,對京城禁軍不甚了解,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士氣,當時突厥人破陳巍大軍,長驅直入,已經把許多人嚇得魂飛魄散,沒了膽氣,連我二哥自己都不相信那兩萬人能守住長安。二是兵弱,陛下南下,隨駕天子,禁軍里的精銳悉數被帶走,留下來的,就算不是老弱殘兵,也是不堪一擊的紈絝子弟,雖說號稱兩萬,但實際上真正能派上戰場,與敵人打仗的,必然不到半數。”

  其實不難理解,禁軍拱衛天子與京城,聽上去聲勢浩大,但人數一多,難免良莠不齊,更不乏進去混日子的世家勛貴子弟,像張澤,若不是後來跟著賀融東奔西跑,現在他也是混日子的其中一員。

  蕭重等人聽在耳中,不由嘆息。

  立國不過數十年,國運本該欣欣向榮,卻被突厥人打成這樣,追根究底,上有平庸無為之君,內有軍紀鬆弛之禍,若先帝之後,換作安王登基,情況也許截然不同,但歷史沒有如果,山河破碎,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的。

  在賀融出現以前,嬴子瑜和陶暄等人,雖然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去守甘州,但內心未嘗沒有王朝氣數將近的感嘆,直到蕭重歸降,對蕭氏的戰役也進展順利,他們這才感覺心頭一口大石落地,若非天子駕崩,長安淪陷的消息傳來,嬴子瑜他們幾乎已經忘記中原節節退敗的現實。

  所以賀秀撇開兩萬人馬,孤身去刺殺伏念此舉,可以說他是逞匹夫之勇,也可以說他想以一己之力拯救長安,但無論如何,他失敗了,伏念沒有死,他必然會被賀秀的舉動激怒,進行更加瘋狂的報復。

  賀融讓人拿來那幅《長安惡鬼圖》,在他們面前徐徐展開。

  眾人看得面色沉重,如嬴子瑜,更是握緊雙拳,咬牙切齒道:“這幫該殺千刀的龜孫子,以後要是讓老子抓住他們,非得千刀萬剮,把他們的血肉都丟進河裡餵魚不可!”

  蕭重想得更多一些,他道:“殿下,此時給您寄來這幅畫的人,實在其心可誅,也許是為了挑撥離間,淆亂人心,也為了逼迫您儘快出兵對付突厥人,而他則可以躲在背後撿便宜。”

  陶暄也道:“不錯,殿下,當此之時,我們更不能亂了分寸,就連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五殿下寄的,現在也還不得而知。”

  信是賀湛寄的。賀融很清楚,他不至於連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的字跡都認不出來。

  短短四個字的質問,讓賀融的心神受到衝擊,還不至於讓他亂了分寸。

  但好巧不巧,緊接著是那幅畫卷,然後是嘉祐帝與賀秀的死訊。

  這仿佛間接印證了賀湛的質問,也印證了賀融的不作為。

  蕭重道:“殿下節哀,眼下千頭萬緒,還須殿下做主,來日收復長安,殿下就可以向先帝交代了。”

  先帝……

  那個曾經在竹山縣與他們共患難的父親,那個對自己說“朕知道,你一直是個好孩子”的父親,轉眼之間,就變成先帝了。

  賀融覺得有點暈眩,他不由自主按住前額,問陶暄:“天子駕崩,朝廷那邊又作何打算,可有擁立新帝?”

  陶暄:“還未聽說,不過先帝靈柩還停在襄州,恐怕他們一時半會都不會挪動了。”

  賀融搖搖頭:“你不了解李寬,此人老謀深算,現在一定在謀劃擁立新帝了,所以肯定會加快行程南下,聽說太原、洛陽那邊分別都有義軍,他們要是聽說皇帝駕崩,說不定會幹脆自立為王,對上突厥人。李寬要儘快把自己摘出去,將北方的戰場留給我們,讓我們與突厥人廝殺個兩敗俱傷,他再出面收漁人之利。”

  陶暄遲疑:“那我們還去打突厥人嗎?”

  “致遠看呢?”賀融望向蕭重。

  蕭重不假思索:“自然要去,那些所謂的義軍,若我所料不差,背後必然有門閥支持,用不著我們出手,他們自己就會因為搶地盤而先廝殺一陣了,我們的心腹大患,始終是突厥人,只要打敗突厥人,就能統一北方,至於李寬之輩,陰謀詭計縱能得逞一時,也難長久,想要得天下,終究得行外儒內法之王道!”

  賀融蒼白的面容終於露出今天以來第一抹笑意,儘管有些淺淡,卻足以說明蕭重這番話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就照致遠所言,等林淼那邊捷報傳來,我們就動身南下。”

  幾人應聲領命,陶暄又道:“殿下,若李寬那邊擁立新帝,要我們從命,我們該如何是好?”

  賀融沉吟道:“現在是戰時,消息未能及時傳達也是常事。”

  意思就是知道了也裝不知道,該做什麼照樣做什麼。

  陶暄聽明白了,心道您說李寬老jian巨猾,您也不遑多讓啊。

  嬴子瑜撓撓頭:“不是說裴皇后已經離開襄州了嗎,要是能找到她,咱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他一說,賀融也被提醒了。

  也不知裴皇后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但現在局勢混亂,裴皇后離開的時候,肯定不可能帶多少人,更何況她還懷有身孕。一個女人在亂世中飄蕩,可能會有什麼樣的結局,賀融簡直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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