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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天,現在就要到來了,再過一會兒,只要上了飛機,飛上空境,新的一切,就在前方等著他了。

  甄朱感到無比的絕望。這一刻,她是多麼的渴望向星北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現在他應該已經登上了去往基地的軍艦,人到了大海之上。

  一顆眼淚,從她的眼角慢慢地湧出,沿著面龐,滾落了下來。

  一個小男孩從她的面前經過,看到了她面頰上的淚珠,停下腳步,好奇地盯著,問道:“她怎麼了?”

  程斯遠看了她一眼,對小男孩笑道:“我們剛結婚,要出國度蜜月,她是太幸福了。小朋友你知道嗎,人不但傷心時會哭,感到太幸福的話,也會忍不住哭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哦了一聲,他的母親回頭,急忙拉了他走,向程斯遠道歉。

  程斯遠笑道:“沒關係,你的兒子很可愛。”

  小男孩回著頭,被母親帶走了。程斯遠目送那孩子的身影,轉頭,溫柔地替甄朱擦去淚痕,附耳低聲道:“朱朱,那個孩子可愛吧?你不知道,我在心裡,已經幻想過不知道多少遍我們將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以後你要是替我生個像剛才那樣的孩子,我會非常幸福。”

  耳畔響起了起了航班開始入閘的廣播。

  程斯遠親了下甄朱的臉,將她抱到輪椅上,推著,朝前走去。

  甄朱閉上了眼睛。

  到了閘口,程斯遠將兩人的證件遞了過去,見安檢看著甄朱,微笑道:“她前些天剛做了個手術,身體還有點虛弱。”

  安檢收回目光,翻開證件核對,片刻後,抬起眼睛,微笑道:“對不起程先生,您的護照好像出了點小問題,您能暫時去我們貴賓室坐一下,我們給您緊急處理,不會耽誤您的登機。”

  程斯遠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一下,隨即點頭:“沒問題。我等等也是可以。”

  他推著甄朱退出了閘口,突然丟下行李箱,轉身加快速度朝著大廳的出口方向狂奔而去,乘客受驚,紛紛避讓,他推著甄朱一路出了候機大廳,奔到停車場,來到車前,將她抱起來放了進去,發動汽車,撇下身後追趕出來的保衛,呼嘯著駕車,出了機場。

  他沒走高速,直接上了一條通往對岸的跨江引索大橋,不斷地趕超前頭車輛,快下引橋的時候,看到橋尾那頭警燈閃爍,立刻掉頭,將身後一輛躲避不及的車給撞到一邊,強行打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轉向沿著原路返回,對面車輛,紛紛避讓,他駕車,一口氣狂奔到大橋中段,對面警笛鳴閃,兩頭都被堵住了。

  程斯遠臉色僵硬,再不復之前在機場裡的泰然之色。

  他猛地踩下從剎車,伸手從車斗里迅速地取出一把槍,下來,將已經被甩到了座位下的甄朱弄下車,連拖帶抱,到了橋邊。

  大橋被封鎖了,十幾輛警車閃著警燈,嗚嗚地從雙向開來,停在了橋樑的中間,包圍了起來。

  大滴大滴的汗從程斯遠的額頭滾落,最後他背靠著引索,一隻手緊緊地摟著甄朱,將她身子固定在自己身前,槍口指著甄朱的頭。

  向星北從警車裡一腳跨下,飛奔到了近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江面風力很大,甄朱被吹得長發狂舞,整個人軟綿綿的靠在程斯遠的身前,被他牢牢固定住,他衝著包圍而來的警察大聲吼著:“全都讓開,否則我就殺了她,我再自殺。有她和我一起死,我也算是無憾了!”

  耳畔是尖銳的警笛聲和對講機發出的嘈雜噪音,江面上有快艇馳來,遠處一架直升機趕來支援,螺旋槳發出隱隱的轟聲,但向星北的耳畔,除了被血液急速沖刷而過時發出的轟轟之聲,再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了。

  他的目光穿過紛紛雜雜,和她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兩道目光相接在了一起,原本委頓的隨時仿佛就有可能倒地不起的她,瞬間仿佛獲得了力量。

  她睜大眼睛,全身上下此刻唯一能受自己控制的一雙眼眸里流露出不可置信般的驚喜,凝視著他,久久不動。

  談判專家趕到,市委領導來了,卓卿華來了,基金公司的高層也來了。但無論誰,怎麼勸說,程斯遠始終咬緊牙關,不肯鬆口半句。

  半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僵持局面一直持續到了傍晚。

  天就快要黑了。程斯遠的情緒變得異常狂躁,甚至朝天放了兩槍。甄朱體內的藥性已經消了,但因為精神的長時間高度緊繃和藥性過後的疲軟,她整個人已經快要虛脫。警方給了程斯遠水和食物。程斯遠自己吃了幾口,就強行往甄朱嘴裡塞,她被灌了幾口下去,忽然一陣作嘔,吐了出來。

  程斯遠的情緒看起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頭上不許直升機靠近,橋下不許船艇停留,警車更是被迫後退了幾十米遠。而天一旦徹底黑了下來,營救的困難更大,被劫為人質的甄朱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

  市局領導全部來到了現場,緊急碰頭過後,做出了天黑之前,務必要在保證人質安全的前提下,當場擊斃劫持犯的決定。

  市局已經調來最好的狙擊手。因為身處大橋,地形特殊,在做了現場勘查後,決定讓狙擊手悄悄登上直升飛機,伺機當空擊斃劫持犯。

  天越來越黑了,程斯遠顯然對那架漸漸靠近的直升機起了戒備,緊緊地拖著甄朱,叫囂不准靠近,又朝著直升機的方向胡亂開了兩槍,直升機被迫後退。

  距離過遠,機身雖然固定,但依然不像陸地那樣穩定,唯恐萬一傷到人質,狙擊手久久無法定靶,不敢貿然開槍。

  向星北和直接指揮這次營救行動的市局領導也同在直升機上。因為被劫持的人質身份特殊,領導十分焦急,雖然知道不宜催促,但還是忍不住詢問。

  狙擊手的額角,慢慢地滲出了汗滴,幾次握住扳機,又鬆開。

  向星北俯視著遠處大橋一側已經被劫持半天,整個人看起來瀕臨虛脫的甄朱,在狙擊手再次試著瞄準的時候,忽然說道:“我來吧。”

  狙擊手一愣,轉頭,看了眼領導。

  領導遲疑了下。

  他知道向星北對槍械不會陌生,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的狙擊手,這種情況之下,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

  “星北,你真行?”

  向星北一語不發,示意狙擊手讓開,自己趴到了瞄準鏡前,眯起一隻眼,緩緩地調整she擊角度,片刻過後,他猛地扣下了扳機,一顆尖頭的黃銅子彈,被撞針從槍膛里擊發,高速旋轉著,挾著恐怖的力量,朝著目標靶子,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出了槍口。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將近百米之外的大橋一側,原本正在嘶聲力竭威脅著談判專家的程斯遠身形忽然一定,手裡的槍掉落在地,彈起來,掉進了橋下將近二十米高的江面上,接著,他的身影晃了一下,帶著甄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那顆子彈,剛剛從他一側太陽穴穿入,循著製造出來的一個完美的直洞,打碎顱骨,和著幾點血肉,從另側飛了出去。

  一切發生的是如此的突然,就在轉眼之間。

  空氣在凝固了幾秒後,大橋上發出一陣歡呼聲,地面特警急忙朝著人質跑去,想要將她從劫持者的身下救出。

  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程斯遠倒地的時候,翻了個身,半邊身體掛在欄杆外的橋體上,屍身仿佛石頭一樣掉了出去,墜落時,一隻腳正好勾住了甄朱的腿,甄朱被這力道帶著,身體跟著朝後仰去,驚叫一聲,來不及抓住手邊的欄杆,人也跟著筆直地下落,一陣水花,身子轉眼就被洶湧的江面吞噬,不見了蹤影。

  全部人都驚呆了。

  向星北人還在直升機上,趴在狙-擊-槍前,來不及鬆一口氣,眼睜睜看著她從高橋上掉了下去,整個人猛地跳了起來,高聲命令飛行員飛到她墜橋的上空,一把拉開機門,甩開身後拉住自己的那幾隻手,縱身跟著躍了下去。

  他受過系統而正規的海面緊急空降訓練,在空中穩住身體,抱膝,將身體縮成一團,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入水後,一穩住身體,立刻蹬掉鞋,睜開眼睛。

  水下的光線暗淡無比。他壓制著心裡那種鋪天蓋地從四面八方朝他湧來的猶如就要失去了她的無比恐懼,極力地睜大眼睛,費力地尋找著她的身影。他游弋著,四面尋找,起先除了茫茫水霧,起先什麼都沒看到,就在他快要被那種恐懼之感壓制的近乎崩潰之時,低頭,看到腳下仿佛漂著一團黑色的影子,長發在水中飄飄蕩蕩,猶如深海之底一簇凡人不可見的美麗水糙。

  他精神一震,在水裡翻了個身,一個猛子,頭朝下扎了下去,奮力和來自頭頂的那股要將自己脫離她往上而去的力道對峙著,終於潛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她已經無力地漂在頭頂的一隻手,將她猛地朝自己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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