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丁婆子往那丫頭嘴裡塞了塊布,抽根繩子,將丫頭捆住了。

  辛夫人臉色還是慘白,但比起剛才,總算稍微泛回了點活氣兒,盯著還目瞪口呆的二夫人:“孟氏,你也聽到了,此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兒子,竟來勾引我的兒媳,如今想必一個是要脫身,一個不肯放手,狗咬起了狗,這才落得了如此下場!”

  她冷笑,“你若要把事情鬧大,我是光腳不怕穿鞋!若還要各自留點顏面,我這裡就自認倒霉,你回去也好生管好你那個兒子,吃相也太難看了。”

  孟夫人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變了數變。

  裴修珞表面正人君子,實則私下裡,打小好色,尤其偏好婦人。從前孟夫人手下有個管事,家中婆娘有幾分姿色,一來二去,裴修珞竟和那婦人勾搭上了,幸被孟夫人發覺,將那管事夫婦遠遠給打發走了,這才罷了。

  知子莫過於母。裴修珞有這惡習,孟夫人如何不知?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兒子竟然會和周嬌娥搭在了一塊兒。

  孟夫人突然轉向嘉芙:“阿芙,你千萬不要信她!我們家修珞怎麼可能做的出這樣的事?這個瘋婆子,她血口噴人,想要污衊珞兒!”

  她回頭,看向辛夫人,亦冷笑:“周嬌娥已經吊死了,隨你怎麼編排。一個丫頭的幾句空口白話而已,如何做得了數?你要害我兒子性命不算,竟還敗壞他的名聲,用心何其歹毒!我是看在右安和阿芙的面上,才把事情壓在家種。你要是再敢說他半句不好,我拼著撕破了臉皮,和你絕不善罷甘休!”

  辛夫人氣的臉色又登時慘白,手指頭戳著孟夫人,不住地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夫人,夫人,哥兒找回來了!”

  便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陣雜聲,辛夫人急忙出去,看見全哥兒果然回了,只卻是橫著被送回來的,兩個下人抬著他,腦袋被染血的布條裹扎著,面如金紙,又一臉的血污,渾身沾滿幹了的稀泥,仿佛在田渠里打過滾回來,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楊雲跟在後頭。

  辛夫人大吃一驚,衝上去“全哥兒”“全哥兒”地叫了幾聲,直著嗓子讓人再去請太醫過來。那太醫還在觀察裴修珞的燒傷病況,並未離開,聞訊又匆匆趕來,命人將全哥兒抬進屋裡放下,著手救治。

  太醫處置著全哥兒的傷情,神情異常凝重。

  太醫忙碌之時,楊雲來見嘉芙,說裴大人知京中暗賭日益猖獗,上從白髮老叟,下到無知少年,不少人傾家蕩產,還有權勛子弟參與其中,遺毒無窮。他對楊雲還提及了全哥兒,命五軍都督府全力清堵,叫他也一同參與,若見到全哥,將他捉了。昨日,楊雲和五軍都督府的人收到消息,趕到距離城西百里之外的山坳,打掉了一個暗設在那裡的已有些時日的規模極大的暗賭場所,抓捕了上百名賭客,在附近搜查逃跑之人時,在一道臭水溝里,發現了被丟了進去的全哥兒。

  全哥腦袋被一塊大石給砸出了個洞,那人不但下手極重,而且還將他倒栽進了水溝里,顯是要謀他性命的,幸而發現得及時,當時救治一番,這才勉強保住一條命,楊雲先連夜將他送了回來。

  太醫忙忙碌碌,重新包紮了全哥傷口,又往他鼻孔里吹了些藥粉,片刻之後,全哥終於慢慢甦醒,卻口眼歪斜,嘴角流著涎水,眼睛斜盯著一旁的孟夫人,嘴巴張合個不停,似在努力說話。

  太醫道他頭受重傷,這般甦醒已是不易,此面相,也為頭顱嚴重受損的後遺之症,莫說日後能否痊癒,便是能否存活,也是要看天意,說完嘆息一聲,搖頭退了出去。

  辛夫人肝腸寸斷,上前抱住了孫子,卻聽全哥兒費勁了氣力,含含糊糊地道:“三叔和繼母相好……從前被我瞧見了……我就管三叔要了點錢……三叔卻要害我性命……”

  全哥兒說完,眼睛一翻,人又昏死了過去。

  屋裡一下陷入了死寂,只剩辛夫人的哀哀痛哭之聲。

  嘉芙驚呆了。

  這一晚上,意外竟然一樁連著一樁,叫人應接不暇。

  至此,事情的脈絡,終於清晰了起來。

  看起來,應是裴修珞和周嬌娥多年前開始私通,被全哥發現了,他卻不說破,只向裴修珞勒索,裴修珞不勝煩擾,更怕萬一被說了出去,自己前途盡毀,於是安排人在城外賭場伺機對侄兒下手,以消除後患。

  同時,應也是他急著要和周嬌娥撇清關係,周嬌娥卻不肯,或許是條件不得滿足,或許是她真的愛上了這個三爺,被逼的急了,一時想不開,這才做出了如此兩敗俱傷的事。

  孟夫人記掛兒子的傷情,方才原本想先走了的,忽聽自己兒子被全哥提及,又停下腳步,仔細聽著,等聽清楚,勃然大怒,沖了上去,厲聲吼道:“你們大房,一個一個,是要輪流一起置於我兒於死地?我可告訴你們,我兒子堂堂進士出身,行得正,坐得端,任你們再怎麼咬,他就是清清白白,我拿我性命替他擔保!”

  辛夫人盯著又昏迷過去,翻著白眼,手腳不斷抽搐著的孫子,眼前陣陣發黑,一把攥住近旁的一個婆子,定了定神,慢慢地轉頭,惡狠狠地盯著孟夫人瞧了片刻,突然轉向嘉芙道:“老大媳婦兒!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當年右安十六歲時出的那事,無論是老夫人還是你夫婦,心裡恐怕都認定了是我乾的,那妾的命,也是我害的!”

  “我冤啊!當時我還不知道,如今我才想明白了,我是稀里糊塗圖,不但中了離間,我還被人利用,白白擔了個殺人害命的名頭!”

  二十年前的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那時候,辛夫人剛剛喪夫,但悲痛也無法叫她抑制下自己對於那個奪走兒子一切的嫡長子的仇恨之心。

  就在那種恨意不斷啃齧心底之時,一天半夜,她被身邊一個婆子叫醒,告訴她說,她方才出來時,竟然看到國公的那個小妾,吊死在了長公子的院子之前。

  辛夫人起初十分震驚,立刻要去通報老夫人,那婆子卻又說,必定是長公子見色起意,在孝期冒犯了亡父留下的姨娘,否則她好端端地,為什麼偏偏要吊死在長公子的院門之前?這事若是傳揚開來,只怕長公子往後身敗名裂,這個國公府,將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辛夫人就是被這樣一句話,給打動了。

  她的潛意識裡,也是不信,那個十六歲的清孤少年,會做出這樣的事,小妾的死,以及懸屍在他門外,必定另有原因,但是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卻不停地敦促她,讓她選擇相信了這個說話,於是她默認了,當做不知道,第二天,可怕的流言就遍及全府,裴老夫人甚至還來不及壓住下人的口,這消息就已經傳到了御史台的耳中。

  辛夫人轉向了一旁臉色微變的孟夫人,眼底泛出血色,惡狠狠地盯著她,朝她逼了過去。

  “你這個賤婦!那事不是我做的,這個裴家,除了你,還有誰?只是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們好端端的為何要逼死那個妾?我當時為確保萬無一失,還叫人去摸過那小妾的下體,衛國公分明沒碰過她,當時她卻是失了身的。如今我可算是想明白了!定是你那個殺千刀的兒子動了那個小妾,興許還是他掐死了她,你怕被人知道,毀你兒子前程,你便想出了如此一條毒計,既陷害了我,又陷害了右安,還令我和他母子反目,至今形同陌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