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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了沒?”

  嘉芙走到門口時,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他的聲音,腳步停下,慢慢轉頭,見他望著自己,咬唇,搖了搖頭。

  “一道吃吧。這麼多,我也吃不完。”他道。

  嘉芙一愣,隨即雙眸立刻一亮,點頭道:“好。”轉過身,飛快回來,打開食盒蓋子,將裡面燒筍鵝、江南蒿筍、海白菜,一碗雞醢湯,並一大碗飯擺好,又飛快地到了門口,叫檀香再取一副碗筷。

  碗筷很快送到。

  裴右安大約確實有些餓了,不再說話,過來和嘉芙一道吃起了飯。嘉芙見他很快吃完了,道:“我飽了。你要是沒飽的話,叫人再送些飯來。”

  裴右安道:“不是還有雪耳芋奶羹嗎?吃了就差不多了。”

  嘉芙露出笑容,忙端出羹盅,打開蓋子,散著微微熱氣,正好可以入口。

  嘉芙將羹盅推到他面前。

  裴右安道:“我吃不完這麼多。你先吃些,剩下我再吃。”

  他語氣自然,嘉芙聽了,臉卻悄悄一熱,輕聲道:“要麼我再去拿個小碗,分出來吧……”

  “不必了。你先吃,無妨。”

  嘉芙心裡慢慢地甜了起來,輕輕嗯了一聲,拿了調羹,舀著,送到嘴邊,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隔霧海棠,燈下美人,洗去脂粉的一張清水芙蓉面龐,比之白日別有一番動人。

  裴右安並不是有意的,視線卻禁不住,落在了她張開吃著雪耳奶羹的嘴唇之上。

  櫻唇鮮潤,泛著一層誘人的釉澤,像朵半綻半閉飽含花蜜的花骨朵,誘人想探嘗其中滋味,方吃進了一勺奶羹,唇瓣便沾了層晶瑩乳白,一點粉嫩舌尖從口底伸了出來,舔了下唇瓣,還沒看清楚,便又縮了回去。

  裴右安忽一陣口乾舌燥,下似隱有反應,立刻移開視線。

  嘉芙卻分毫不覺,數著吃了幾口,將剩下的推到他的面前,道:“大表哥,我吃飽了,剩下你吃吧。”

  裴右安沒再看她,只手端了起來,幾口便吃光,放下道:“我也飽了。我還有些事,稍晚些回。你先去睡吧,不要等我了。”

  嘉芙見他說完,便轉過了身,坐回到案後,不敢再強留,怕惹他生厭,哦了一聲,收拾了碗筷,放回食盒,提著出去。

  “大表哥,不要太晚了,早些回房睡覺。”

  臨出門,她回頭,又道。

  裴右安抬眼望她,頷首微微一笑。

  第47章

  書房一角,多寶槅中,銅壺滴漏點滴不絕,猶如一束檐頭落下的春夜細雨,滴滴答答,聲聲催人。

  裴右安習慣晚睡,深夜書房也一向是他靜心之所。但此刻,他卻漸漸神思不定,想起那女子離開前回眸一望的叮囑,抬眼,再次看了眼滴漏。

  銅壺裡的浮舟升到亥時了。

  這辰點於旁人而言,自然算晚,但離他慣常的就寢時間,卻還早。

  他終還是起了身,熄燈出書房,往臥房而去。

  臥房門窗里透出一片昏黃燈火。他低聲吩咐還候著的值夜丫頭婆子去歇了,輕輕推門,入了內室,看向那道半遮半掩的垂帳。

  暖香雲屏,美人臥於其中,身影一動不動,應已是入夢。

  和前兩夜一樣,他輕輕入內,解帶脫衣,入浴房,出來,儘量不驚動她地靠近床前。

  她朝外側臥,一臂彎起枕於臉畔,臂若玉筍,腕白肌紅,睡態綽約,鼻息間又一陣幽幽暖香,直熏胸臆。

  他胸間氣息不禁浮動,便屏住了呼吸,轉頭正要熄燈,床上嘉芙動了一動,慢慢睜開雙眸。

  裴右安一頓:“我吵醒了你吧?”

  嘉芙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睡不著。”

  裴右安便上了床,仰於她身側,道:“還在想今日之事嗎?我並非故意責備於你,只是當時不知你去向,一時焦慮,話說的重了些。”

  嘉芙輕輕嗯了一聲:“我不怪大表哥你。”

  裴右安轉臉,看了她一眼,想了下,又道:“你來的第一個晚上,我記得就和你說過的,有事和我說。你不說,我怎知你在想什麼?”

  “大表哥,我無論什麼,真的都可以問嗎?”她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裴右安道:“自然。”語氣肯定。

  “大表哥,那你有沒有瞧不起我?”

  一道輕輕聲音,傳入了他的耳畔。

  “我總惹你生氣,以前還做了那樣的事情……”

  聲漸輕悄。

  裴右安道:“過則正之。我沒有瞧不起你。”

  他說完,仿佛為了安慰她,伸手過來,替她體貼地拉了拉被角,將她露涼於外的一段香肩玉頸蓋住了。

  “好了,別胡思亂想。不早了,睡吧。”

  他又柔聲哄了一句。

  錦帳里沉靜了下來,只聞彼此呼吸之聲。

  “大表哥,那我能再問你一事嗎?”

  片刻後,耳畔再次傳來她的聲音。

  裴右安未睜眼,只唔了一聲。

  “大表哥你沒有瞧不起我,那是不是討厭我?”

  裴右安再次睜眼,轉頭看她。

  嘉芙雲鬢散於枕間,下巴也縮在了被頭裡,只剩半張臉露在外,雙眸一眨不眨,凝睇於他。

  “怎會?我說了,別胡思亂想。”

  “那為什麼,你這兩夜回來……都不理我?”

  錦帳里的那片幽幽暖香,熏的仿佛愈發濃郁了。

  裴右安聲音乾澀:“我是見你睡了……”

  她的眼睫顫眨了下,慢慢垂覆下去,一動不動,宛如停立花間一雙蝶翼。

  裴右安話說一半,自己也停了。

  新婚燕爾,共寢一床,自己卻接連兩夜沒有碰她。

  原本以為她並不願自己碰觸,現在卻知或許是個誤會。不過一個小女孩兒罷了,什麼也不懂,只知道歡喜了朝他笑,傷心了在他面前哭,害怕了便死死抱著他。如此不諳世事,又能忍的住多少委屈?也難怪她胡思亂想,以致於鬧出了今日之事。

  既娶了這女孩兒,護她周全是必定的,若力所能及,也當儘量讓她快活。

  猶豫了下,裴右安終於朝她伸出手,將她身子輕輕攬入懷裡,便如洞房夜曾做過的那樣。

  這具身子柔若無骨,滑若凝脂,一入懷中,與他綿綿相貼,不用她做什麼,片刻後,他便已經可以做事了。只是想到洞房夜時初入艱澀,此刻她應當還不便承受,抱她再貼自己片刻後,掌心貼於她的肌膚,如撥弦,如奏琴,不疾不徐,漸漸引她起了戰慄,面頰緋雲,自己也是脹的隱痛,才輕輕解了她衣,壓了上去,

  很快,和洞房夜類似的那種亟待釋放之感便朝他湧來。裴右安心知不妙,忙退了些出來,閉目,腦海里掠過“意守丹田”、“運息至踵”,又“漸采漸凝”……

  只是還沒想妥到底如何操作,覺她兩條玉臂緊緊纏上自己脖頸,香唇貼耳,聽到一聲似泣似啼“大表哥……”鑽入耳中,便似被勾動了心魂,一陣皮緊毛豎,再忍受不住,自己又先於她事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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