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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承昴也是唏噓不已,敘話了幾句,道:“皇上,這數年間,我一直暗中尋訪你的下落,卻始終沒有消息,幸而大公子一直沒有放棄,這次他來得也及時,早有安排,否則董承昴萬死難辭其罪!”

  董承昴想到方才驚險一幕,猶是心有餘悸,又要謝罪,蕭彧忙再次阻攔。董承昴便道:“皇上,大公子,你們稍等,我去將人都集來這裡。”說完轉身匆匆去了。

  蕭彧轉向裴右安:“少傅,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裴右安道:“錦衣衛的耳目非同一般,盯著他們,就相當於自己有了耳目,但他們行事非常隱秘,且上下級之間,等級分明,消息保密,除非上頭想讓下級知道,否則裡頭即便有人,有時未必也能得知確切情報。王錦這回到了泉州,他要抓人的話,何必大張旗鼓讓商戶上報名冊多此一舉?直接全部抓走就是了,何況還動了金家,弄出不小的動靜,和他平常行事大不相同。我料他應是查到了什麼,故意投餌罷了。他的這舉動,可謂雙刃之劍,雖如願確實引出了你,卻也徹底暴露了自己的意圖,這才給了我可乘之機,便是順著他,我才找到了你。”

  蕭彧頭臉和身上還濕漉漉的,一陣夜風吹來,打了個冷戰。

  裴右安立刻解了身上的外氅。

  “不不,少傅你自己身體要緊,我不冷……”蕭彧忙退讓。

  裴右安微微一笑:“無妨。這點風我還是經受的住的。你身上濕的,不要凍著。”說著,氅衣已罩到了蕭彧的肩上,又為他繫上了帶。

  氅衣溫暖,仿佛還帶著來自於他的體溫。蕭彧望著裴右安,一動不動,眼中漸漸漸閃爍出了微微淚光。

  “……多謝少傅。是我太蠢了,竟然上了他的當……”

  裴右安搖了搖頭:“皇上無須妄自菲薄。王錦做事多年,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奸猾又豈是皇上你能想像的到的?皇上年紀雖小,胸中卻有丘壑,雖身處泥淖,而不忘赤子之心,先帝在天有知,必定得慰。”

  他安慰完少年,又道:“順安王一心要除去三王爺,王爺也非池中之物,不久之後,恐怕會有一戰,情勢複雜,勝負難料,你暫時還不能現身,泉州更不能留了,你先隨董叔過去,等著日後我的消息可好?”

  “一切都聽少傅的安排。”

  蕭彧立刻道,一頓,又道:“少傅永遠是我少傅,我卻早已經不是皇帝了。請少傅往後不要再叫我皇上,叫我彧兒便可。且做不做皇帝,於我也沒多少緊要了,少傅多年來對我不舍不棄,今日又救了我,已是對我父皇最大的盡忠。我絕不願少傅為了我而將自己再置身於險地。少傅你可答應?”

  裴右安注視著少年,見他雙目仰望自己,神色鄭重,目光坦誠,想起這少年小時在上書房裡讀書犯困坐著也能打瞌睡的模樣,心中慢慢地湧出一陣暖意,微笑著點了點頭。

  董承昴很快奔了回來,道:“皇上,大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些離開吧。”又看了眼地上王錦的屍體:“大公子,是否先處置乾淨?”

  “董叔,你能保證今夜就將皇上送走嗎?”

  “大公子放心,都安排好了,絕不會出岔子。”

  裴右安沉吟了下,道:“若我所料沒錯,泉州城裡此刻應當還有一撥想要尋找皇上下落的人。萬一被他們有所察覺,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甩脫的。留下屍體吧,不必處置了。”

  他說的有些含糊,董承昴起先一愣,再一想,明白了,哈哈笑道:“還是大公子想的周到!用這些屍體拖住那些人個幾天,想必問題不大。”

  裴右安笑了笑,領著蕭彧離去。

  蕭彧走了幾步,遲疑了下,停住腳步,低聲道:“少傅,當初若不是甄家女兒救下了我,我早就已經死了。這個王錦,既然已經知道了甄家曾收留過我,現在他死了,我也這樣走了,她會不會有危險?”

  裴右安微微一怔,隨即道:“放心吧。這次南下的錦衣衛有兩撥。王錦到了泉州,另一撥錯得消息,先前去了別地抓捕你。王錦和那人向來明爭暗鬥,為獨吞功勞,相互之間消息絕不共通。王錦死了,先前被他抓去秘密審問的丟你下海的金家兩個夥計也被當場打死,旁人再不會知道其中內情了。”

  蕭彧鬆了口氣,這才露出笑容:“這樣就好,我就是怕連累了她。”

  裴右安轉頭道:“董叔,往後甄家的船,若行走海上,勞煩你多照看著些。”

  董承昴道:“大公子放心,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裴右安遠眺了一眼泉州城的方向,隨即邁步離去,一行人的身影,迅速隱沒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就在他們走過不久,蕭胤棠帶了幾人,終於趕到了附近,發現地上錦衣衛的屍體,目露詫異,立於一旁,看著隨從迅速搜檢屍體,片刻後,隨從起身道:“世子,屍體身上很乾淨,什麼都沒有!”

  蕭胤棠沉吟著時,遠處隨風仿佛傳來一陣異動,一個負責望風的手下匆匆跑來道:“世子,有官兵來了!”

  蕭胤棠望了眼遠處已能看到的影影綽綽的執著火把的人影,皺了皺眉:“分頭散開,切勿暴露身份!”

  ……

  隔兩日便是元宵,原本當是滿城處處元宵人,火樹銀花不夜天的一番景象,然而今年的元宵,過的卻有點不一樣了,官府不但下令取締燈會,實施宵禁,嚴令客舍和人家不得收留無路引之人,還封鎖住各個城門和通往外海的港口,所有出去的人、車以及船隻,都要經過嚴密搜查,城裡人心惶惶,街頭巷尾暗中傳言,說城裡進來了金面龍王的人,官府大肆搜捕疑犯,被查到沒有戶籍或是沒有路引的人,一律予以緝拿。

  嘉芙這幾日又覺提心弔膽,偏家裡還出了點事。事兒也不算大,就是鬧心。先是前些天,祖母說要給孫子再說門親事,甄耀庭不答應,鬧了幾天,又,按照計劃,到正月底,甄家會有今年第一條大船下海出洋,他一心只想隨船出去,祖母和孟夫人自然不許。為了這兩件事,從年後開始,家裡就沒安生過,昨日甄耀庭再去找祖母爭論,自然未果,祖母怕他偷溜上船,叫人將他暫時鎖在房裡,等船走了再放他出來,沒想到一早,發現窗戶被撬開,他人不知何時竟不見了,忙叫人出去找,一早去的人,這會兒陸續回來,都說沒見到。城裡這幾天本就不太平,門房說,方才還看到附近街上有官兵巡了過去,祖母和孟夫人都有點慌,嘉芙也很擔心。

  前後以及角門的門房都信誓旦旦,絕對沒見公子出去過,家裡各處也都找了,卻不見他人。嘉芙想他到底會去哪兒,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於是匆匆趕了過去。

  甄家地方很大,後花園的西北角,有一處工坊,是早年父親所用。

  嘉芙的父親從小喜歡做木工活,打造各種船的模型,甄耀庭這一點也隨了父親,小時候常跟在他邊上來這裡玩兒。後來父親終日忙碌,一年到頭,難得再來一趟,這裡漸漸就成了甄耀庭的樂園。他也能做一手漂亮的木活,但從父親去世後,這幾年間,這裡慢慢便廢棄了,平日門扉緊閉,連下人也極少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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