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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夫人剛從國公府回來的時候,氣的手都還是發抖的,這會兒才緩了回來,拭了拭眼角,轉過聲,見女兒一雙美眸望著自己,眸光滿含愧疚,心裡又一陣發堵,將嘉芙摟住,道:“我受氣倒無妨。我是聽她們這麼詆毀你,我又沒辦法,我這個做娘的,心裡實在是……”

  她的眼圈又紅了。

  嘉芙抬手替她擦眼睛。

  “娘,我一點兒也不難過,你也別難過了。我從前不知道,如今越和那邊來往,我便越不想嫁去他們家。隨便他們怎麼說,我不在乎。只是你不要氣壞了身子。”

  孟夫人只覺女兒懂事肯體諒自己,心裡更是難過,道:“罷了,只怪咱們時運不濟,正好過來就遇到全哥出事兒,親議不成就罷了,還憑空往你身上潑污水。我叫人給你祖母傳個信吧,過兩天收拾收拾,咱們準備回泉州……”

  “夫人!裴家世子來了!說求見夫人。”

  門外忽傳來劉嬤嬤的聲音。

  孟夫人一愣,和女兒對視一眼,嘀咕道:“他這會兒又來做什麼?”飛快拭了拭眼角,叫劉嬤嬤先將人請進來,自己到鏡前,往臉上撲了些粉,看不出異樣了,轉身道:“阿芙,你且回房。娘去瞧瞧,他來做什麼。”說著出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解決了半路殺出來的裴右安,才回個家,把母親安撫了下來,裴修祉就又來了。

  嘉芙剛下去的心,又懸了上來,怎會真的回自己房裡等著,片刻後悄悄來到客堂,藏身在窗外,朝里看了一眼,見裴修祉坐在母親斜對面的一張椅上,正說著話,道:“姨媽,我一聽到這事,立馬就趕了過來,我知道姨媽你今日受了氣,求姨媽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全哥的那點事,怎會和芙妹有關?我母親本也沒這樣的想法,你也知道的,她對芙妹極是喜愛,一心盼著她能早日過門的,全是宋家那婆子從中作梗。她是巴不得我再不要娶妻,這才從中作梗,姨媽你若是就此冷了心,豈不是中了她的下懷?”

  孟夫人因今日事,連帶著對裴修祉也有些不滿了,勉強道:“世子,不是我這邊要冷了心,實是你那邊生事在先。嫁娶之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兩廂情願。我們兩家議婚,原本就門不當戶不對,是我甄家高攀的,如今連那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這親還怎麼做的成?我們甄家雖門戶低微,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也當眼珠子似的寶貝著。你母親那邊這樣的態度,你在我這裡再說什麼,也是沒用。”

  裴修祉自那日見過嘉芙,便日思夜想,心中愛極,眼見宋家那邊作梗,自己母親聽信,孟夫人這邊看著也萌生退意,心中焦急,竟從椅子上起來,幾步到了孟夫人跟前,單膝跪在了地上,道:“姨媽,求你看在我的面上,再等等!我對芙妹一片真心,日月可鑑!只要我娶了她,我必定會待她好一輩子的!姨媽你體諒我,容我幾天,等我回去和我母親好好說,我母親定會聽我的,若你就這麼冷了心走了,叫我怎麼辦?”

  孟夫人沒想裴修祉竟向自己下跪懇求,嚇了一跳,忙扶他起來,裴修祉卻不肯起身,依舊跪在那裡,只道:“姨媽你若不可憐我,我便不起。”

  嘉芙看的雙手緊緊捏起,見母親似乎左右為難,看起來竟有些被他給說動了的樣子,恨不得自己衝進去當場給拒了,正著急時,只聽一聲大吼:“欺人太甚了!當我甄家人都死光了嗎?”話音未落,“咣當”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嘉芙望去,見哥哥甄耀庭闖了進來,噔噔噔地衝到裴修祉面前,怒道:“我妹妹不嫁了!實在沒人要,我養她一輩子,也不要她去你們家受這樣的氣!你快走!”

  孟夫人見兒子兩眼瞪的滾圓,額頭青筋直跳,忙叱罵:“你來做什麼?出去!這裡沒你的事!”

  裴修祉從地上起來,心裡惱他無禮,只是為了嘉芙,勉強忍住了,維持著平日風度,微笑道:“是二弟啊,二弟消消氣,確實是我那邊不好,我過來,原本特意就是為了向姨媽賠不是的。”

  甄家是泉州數一數二的大富,與州府關係經營的也好,甄耀庭出去了就是大爺,無人不奉承,一向混慣了的,方得知母親去國公府議親的經過,怒火中燒,怎還忍得住,徑直就闖了進來。見裴修祉一臉的笑,並不買帳,掄眉豎目地道:“我妹妹好好一個姑娘家,被你們這麼污衊,潑了一身髒水,你倒是給她一個交代?”

  裴修祉臉色漸漸難看,不再說話,孟夫人高聲叫張大進來,把發渾的兒子強行給拖了出去,一陣亂鬨鬨後,按捺下心中紛亂,轉向裴修祉,道:“我今日心裡亂,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裴修祉知道自己再留也沒用了,臨走前,又再三地向孟夫人保證,說自己會說通自己母親,被送出甄家大門,一路眉頭緊鎖地回了國公府,進了門,得知祖母從慈恩寺回來了,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便往北屋去了。

  ……

  裴右安送祖母回來,安置妥,回了自己這趟回來暫時落腳的舊居,沒片刻,一個丫頭過來,說老夫人請他過去,裴右安又去了,見裴修祉也在裡頭,叫了聲自己大哥,便點了點頭,喚了聲“二弟”,轉向老夫人道:“祖母叫我,可是有事?”

  裴老夫人道:“你侄兒這兩回的病,來的是有些沒頭沒腦的,好在沒大礙,今天已經活蹦亂跳了。但宋家那邊卻怪在了甄家女孩兒的頭上,說什麼命里犯沖,她來了,全哥便沒得好。你娘糊塗,也是信了,事情鬧的很沒意思。我雖不會看相,但看那女孩兒,容頰光豐,落落大方,不像是會克人的。宋家那邊胡說八道,應是想藉機發難,拆了她和你二弟的姻緣。你既替全哥看了病,可知病症到底是因何而起?如何根治才好?”

  裴右安望了眼裴修祉,見他朝自己投來兩道熱切目光,遲疑了下。

  他從小以才名得到姑父天禧帝的青眼,憾先天體弱,故從小除習武健身之外,也開始學醫,曾偶得一西域醫經,經里詳載不少古方,包括各種藥材的功效、禁忌,內中有一味,便是被歸為香料的凍龍腦。當時他頗感興趣,特意找來凍龍腦加以驗證,所以不但對它色香味瞭然於胸,也知此藥性狀,極少數人並不適用,接觸會出現眼口腫脹,通體出疹等症,若誤服,輕者心悸暈厥,嚴重甚至窒息死亡。

  上天有所奪,便有所賜。他雖出世多病,以致於父親舍“修”字排輩,為他單獨取名“右安”,取“佑安”之意,但他不但天資過人,博識強記,且眼力嗅覺,都異於常人,極其靈敏。裴老夫人大壽的那個晚上,他連夜趕回,進屋後,在經過甄家那個表妹身前時,便聞出了她身上散發的凍龍腦的薰香氣味,當時並不以為意,但等全哥發病,見到他的病狀,再聞到全哥衣物上的殘留香氣,立刻便知道了原因。

  當時之所以沒有直接說明病因,是因為經過這個甄家表妹身前,被她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大表哥”給喚停了腳步,轉頭和她短暫對視的一刻,她令他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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