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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夫人恰也來探望葉嬤嬤,在走道遇到出來的嘉芙,嘉芙道:“嬤嬤剛睡下,娘不必再去擾她了。”

  孟夫人知女兒剛去看過,便點頭道:“也好,那娘晚些再來看她。”

  嘉芙微微轉頭,眼角餘光瞥見素馨在後頭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裝作沒看見,挽住孟夫人的胳膊,引她到了一處舷窗前,母女憑窗把話。

  孟夫人覺得女兒有些反常,笑道:“怎的了?可是有話要說?”

  嘉芙收了笑臉,稍稍提高聲音,道:“娘,前頭就是福明島,明日便可到。我聽說島上有個觀音寺,我想去拜一拜。”

  觀音寺寺里觀音慈悲,名聲在外,雖要渡海半日才到,但每日裡都有善男信女登島,或是許願,或是還願,每年逢了香會期,更有無數婦女結伴渡海前去觀音殿燒香膜拜,多為求子,傳說極是靈驗,孟夫人也聽說過,忽聽女兒開口,一怔,隨即明白了。

  她對準女婿裴修祉是滿意的,但每每想到女兒進門就有一個繼子等著,打聽到那孩子有些頑皮,宋家夫人又厲害,心裡就愁煩,私心裡盼著女兒過門後,能順利地早早生下自己的兒子,有助早日站穩腳跟。既要路過,女兒又這麼說了,怎有不答應的道理?道:“也好,娘去說一聲,明日咱們停靠福明島,娘陪你一道上去。只是……”

  她回頭看了眼身後,屏退了跟著的丫頭,方低聲道:“最好不要叫那宋家嬤嬤知道,免得多生是非。”

  嘉芙點頭:“我聽娘的。”

  孟夫人將女兒送回艙房,自己便去找管事說明日停靠福明島的事。素馨方才躲在近旁,早把母女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悄悄回去,和葉婆子說了。葉婆子略一沉吟,便猜到了,冷笑道:“好個心計丫頭,在我跟前半點都不露,轉身竟就打起了生兒子的主意!實在是不要臉,這還沒過門呢,先盤算起了這個!她既攛掇她娘上島,明日自然不會叫我們知道的,且看著。”

  到了次日,甄家大船果然停靠在福明島,說是上岸補充些糧水,葉婆子吩咐自家一個機靈小廝,命他暗中盯著甄家母女,看她們的動向,回來務必把一言一行全向自己報告。小廝領命,尾隨孟夫人一行人悄悄下了船。

  孟夫人是真心拜佛,帶女兒到了觀音大殿,虔誠許願,捐出一大筆的香火錢,換來一枚開了光的靈符,鄭重放到女兒的荷包里,叮囑她隨身帶著,這才轉出大殿回了船,繼續上路。

  小廝也回了船,把所見一一告訴了葉婆子:“我見她們入了觀音殿,求了個求子符,隨後就回來了。”

  葉婆子心中已如明鏡,亮堂堂一片,賞了小廝幾個銅板,打發走了,與同行的另個婆子道:“瞧瞧,甄家狐狸尾巴總算露了出來。也是虧的我有先見之明,否則險些被這丫頭給騙了!”

  那婆子滿口奉承。葉婆子心中得意,也不暈船了,精神格外的抖擻,道:“咱們須得趕緊叫夫人知曉。這甄家丫頭面似忠善,實是狐狸媚子,滿腹算計。全哥兒落到她的手裡,還能有個好?”

  第二天,孟夫人帶著嘉芙再來探望葉婆子,葉婆子表面沒半點顯露,暗中卻愈發留意起甄家女兒,越看,越覺得她一言一行,無不充滿心機,卻不點破,反而比從前和氣了,客客氣氣,心裡只恨不得能早些抵達京城才好。

  孟夫人全蒙在鼓裡,半點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只看到葉婆子對著女兒態度大好,還以為她是被自家女兒的殷勤探病給感動了,心中頗是寬慰。

  嘉芙不動聲色,只對葉婆子愈發嘴甜,如此一路相安無事,這日終於順利抵達,明日就能上岸了。

  是夜,孟夫人帶了女兒,特意去找葉婆子,屏退下人,敘了幾句閒話,便遞出一個荷包,笑道:“這些時日,實在有勞媽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媽媽笑納。裡頭一張大的,媽媽自己收了,剩下的零碎,煩請媽媽代勞分給小的們,大傢伙都辛苦了。”

  嘉芙跟在母親身後,紅了臉,垂著頭,忸怩地道:“等到了京城,乾娘那邊,還盼嬤嬤能給我說兩句好話。”

  葉婆子接過荷包,捏了捏,知裡頭是銀票,滿口答應,親親熱熱地送出了甄家母女,關門後打開荷包,取出裡頭兩張銀票,見一張二十兩銀,另張十兩,大失所望,嗤的一聲冷笑,撇了撇嘴:“我還道出手有多大方,二十兩就想封我的口?也虧的拿的出手。小門小戶,也就只剩下這點見識了。”

  孟夫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預先備在荷包里的兩張銀票已被女兒悄悄給換了,只道那婆子收了自己五百兩,在宋夫人面前,就算沒有好話,至少也不會不利,送嘉芙回艙房,便放心離去。

  次日,甄家的船漸漸靠岸。

  永熙三年的深秋,甄家人抵達了京城。

  這也是時隔三年之後,嘉芙再次踏入京城。

  碼頭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不但甄家預先被派到京城理事的管事帶著一眾下人來接主母和公子小姐,衛國公府也來了人。

  孟夫人得知裴修祉一大早親自趕來碼頭等待接人,心裡歡喜,牽著女兒預備下船,卻覺她手心微涼,便捏了捏女兒的一隻小手,低聲道:“莫慌,一切娘都打點好了,定會順順利利,你等著安心出嫁便是。”

  第6章

  碼頭上人頭攢動,眾人見停靠了一艘大船,艙門後隱有婢女俏影來回走動,婆子忙忙碌碌,知應是哪家大戶的女眷走水路進了京,紛紛停下腳步觀望。

  孟夫人從劉嬤嬤手裡接過一頂紫羅紗帷,戴在女兒的頭上,紫紗及肩,遮住了嘉芙的面,她在孟夫人和甄耀庭的陪護下出了艙,透過隨風飄拂的面紗,一眼看見岸上停了一匹駿馬,馬背上騎坐了個公子哥兒模樣的年輕俊秀男子,發束金笄,一身錦袍,在周圍那些灰撲撲的行旅走夫的映襯之下,格外富貴亮眼。

  他正往這方向不住地張望,看到嘉芙一行人現身艙門,眼睛一亮,迅速從馬背上下來,迎上前去。

  ……

  裴修祉快步登上甲板,向孟夫人見禮,笑容滿面地道:“算著這幾日應當就到,天天的在盼,今日可算等到了。路上都順利?”

  孟夫人上次入京,還是三年之前,丈夫不幸離世後,再也沒有北上走動,但中間倒是見過裴修祉的面,前年他與二房自己那個嫡親的姨侄裴修珞一道來過泉州,當時就落腳在自己家中。

  “托二公子的福,一切都好。”孟夫人心裡歡喜,笑道。

  甄耀庭叫了聲他二表哥,甄家隨行一眾管事在張大的帶領下也齊齊向他見禮。裴修祉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嘉芙。

  上次他去泉州時,她才十四歲,出落的已經極好,回來他便一直不忘,想起方才她出艙時,面紗恰被風給拂動,雖只驚鴻一瞥,但入目的仙姿佚貌,卻愈發令人驚艷。

  “表妹。”

  他望向嘉芙,喚了她一聲,聲音極其溫柔。

  嘉芙不過略微福了一福,便從他身邊經過了,被丫頭婆子簇著上岸,上了等在那裡的自家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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