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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穆在建康並無私宅。他人尚在路上,皇帝便已賜下一座位於長干里的大宅,奴僕車馬,一應俱全,高嶠前些時日,也特意派高七去京口,想將李母接來,卻被盧氏婉拒,也只能作罷了。

  等到女兒女婿今日抵京,他特意早早從台城回來。因高胤如今人在廣陵作戰,遂派了族中在京的另幾個侄兒和高七到城外迎接,引他夫婦直接先到了高家。

  馬車停在高府大門之前。雙門大開,家中奴僕,早一字排開,在門外等候。他夫婦二人腳還未踩地,便早有家人將消息一路飛快地傳報了進去。

  蕭永嘉聞訊,極是歡喜,見丈夫亦目露喜色,分明比自己更迫不及待,眼見他人都朝外飛快地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下,擺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道了聲“叫阿彌回來去書房見我”,轉身走了。

  蕭永嘉丟他背影一個白眼,自己到了前堂,親自去迎女兒女婿。

  洛神跨入門檻,心情激動萬分,快步往裡而去,穿廊過庭,還沒走到前堂,遠遠看見抱廈門裡出來一道身影,正是自己母親,喚了一聲阿娘,丟下身邊還同行著的李穆,飛快地朝她奔了過去。

  “阿彌!”

  蕭永嘉笑容滿面,伸臂將想念著的嬌嬌女兒,摟入了懷中。

  洛神撲到母親懷裡,忍不住又哭又笑。

  蕭永嘉抱了女兒片刻,定神端詳了下她。

  大半年不見,女兒面若芙蓉,顏色鮮艷,出落得比從前似還要好上幾分,心裡便滿意了,見李穆也笑著來了,忙伸指,點了下女兒的額,笑著附耳道:“快莫哭了!叫女婿瞧見了,還以為你是在向我訴苦呢,當心他不高興。”

  洛神破涕而笑,撒嬌搖頭:“他才不會呢!”回頭看了眼他,擦去了眼淚。

  身後,李穆已經上來了,笑著向蕭永嘉見禮。蕭永嘉忙上去幾步,叫他不必多禮,隨即引著女兒女婿朝里去。

  “阿娘,我阿耶呢?”

  洛神入了前堂,朝里張望,卻不見父親的身影,忙問。

  蕭永嘉正想開口,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轉頭,見丈夫不知何時竟自己又出來了,背著雙手,一臉嚴肅,正從後堂而來。

  她強忍住笑,下巴指了指:“那裡,不是來了嗎?”

  “阿耶!”

  洛神又朝他奔去。

  “阿耶,你怎的比我走前,瞧著又瘦了!”

  洛神奔到高嶠面前,捉住父親的手,心疼地打量著他。

  高嶠方才本想憋著,等李穆先來見自己的,進了書房,終究還是忍不住,又轉了出來。

  他對自己的女兒,是真的疼愛。她被人帶走,一去不回,連自己也不要了,他每每想起,就覺失落痛心,今日終於等回了女兒,和蕭永嘉一樣,見她面若朝霞,氣色很好,心知和李穆應當過得不錯,心裡又是酸,又是喜。

  畢竟是做父親的,且女兒也大了,久別重逢,心裡雖充滿著喜悅,但當著人面,卻也不像妻子一樣情緒外露,只含笑,低聲撫慰著女兒。

  這邊父女見面,敘不完的話,那頭蕭永嘉招呼著女婿,笑道:“你岳父知你今日抵京,特意早早就從台城回了家。先前還派人去京口,本想將你母親和阿妹一併接來,好叫你們一家早些得以見面,只是你母親不來,他才無奈作罷……”

  正說著,高嶠又咳嗽一聲,打斷了蕭永嘉的話,說:“今日台城無事,我便早些回了。且舉手之勞,有何可說?”

  李穆見老丈夫一臉正色,從現身後,似就沒瞧過自己,便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說:“有勞岳父費心了,多謝。小婿很是感激。”

  高嶠淡淡地唔了一聲,對妻子道了句“你招呼吧。”轉身去了。

  蕭永嘉見丈夫一副煮熟的鴨子還嘴硬,似依舊在和女婿賭氣的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也不理他,只對女兒女婿笑道:“你們一路辛苦了,屋子早給你們收拾過,是阿彌從前閨房,你們先去歇個腳,也不早了,出來便用飯吧!”

  李穆向她道謝。

  洛神歡喜地引了李穆,行在她熟悉的家中,一路給他指點各處,說說笑笑。最後穿過一道牆間的月洞門,來到了一個庭院。正是她少女時代的閨房所在。

  院中湖石假山,芭蕉蘿薜,花木錯落,掩映有致,清幽中一片開闊。

  入了外間,迎面便是整整一牆的書,架子高過人頂,上頭縱橫堆了書籍,滿滿一牆。對面一隻多寶格。靠牆有張長案,上頭擺了個白底青葉紋的大肚瓷瓶,口子裡插了枝珊瑚,另一把大蕉扇,邊上是只仿古綠銅的雙耳香爐,再過去,一榻,一棋枰,一架古色斑斕的琴,一隻存琴譜的格,上頭斜插玉簫,此外,乾乾淨淨,不似脂粉閨閣,倒像是個書房。

  李穆環顧著四周。

  一個僕婦在旁笑說:“小娘子,你走之後,我們日日都來灑掃拂塵,就等著你回呢。除了前兩日,新換了應季的紗窗和床帳,你走之前如何,還是如何。你瞧,哪裡可有不滿意的?”

  洛神心中生出一種歸家之屬。轉入內室,見床具擺設,果然皆都是從前模樣,只換了頂銀紅色的煙羅帳,笑道:“都好,無不妥之處。”

  下人們便忙著歸置隨身之物,又送入淨面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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