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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月,朝廷又出大事。

  李穆以一己之力,戰強大的西金鮮卑,叫她很是擔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許泌陸光聯合北伐,分明是針對高嶠,這老東西卻還替人籌措糧草,又派高胤狙擊北夏的青州軍。蕭永嘉很是氣惱,想說他,又知他不會聽,原本每晚都會去書房陪他,這幾個晚上,一則氣他,二來,人感到特別的乏,大白天也犯困,便沒再去書房陪著,自己早早上床歇了。

  今日本是休沐,一早,高嶠見妻子精神不大好似的,撫慰了一番,叫她再睡,說自己會早些回來陪她的,隨後又匆匆去了台城。

  二十年前起,他就對她這麼說了。蕭永嘉早不信他這種鬼話了。丈夫去了後,她獨自躺了一會兒,想著女兒,也不知她如今境況如何,很是牽掛,隨後起床,用早飯時,突然感到噁心嘔吐。

  邊上僕婦以為她昨夜受了凍,忙要去叫太醫,她自己這才突然醒悟,上月月事似乎推遲了幾日,至今未來。

  一下便想到,可能是自己又有了身孕,立刻叫人請來了個擅長千金婦科的太醫,屏退了人,叫悄悄給自己診脈。

  那太醫一切,便開口恭賀,道她有喜了。後細細再診,又說她年紀稍長,不比年輕婦人,胎像似略有不穩,叫她須放寬心,勿多雜念,好生養身,叮囑若有任何不適,立刻叫他。又開了副安胎的方子,才去了。

  都這個年紀,女兒也出嫁了,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蕭永嘉被這個消息給弄得亂了分寸,不知是喜是愁,更不敢聲張,連身邊服侍的人也不說,送走太醫,心情複雜,坐立不安,心裡正煎熬著,恰好收到了一封一直盼著的女兒從義成給她寫來的信。

  女兒去了義成,也有半年了。這半年裡,母女之間,相互有著通信往來。

  蕭永嘉原本擔心女兒在那裡吃苦。想著只要她說苦,自己便立刻派人去接她回來。但後來,看她信中,對那邊的生活描述,不但半句沒有喊苦,字裡行間,反而處處透出喜悅,便猜女婿對女兒應是很好,所為有情飲水飽,女兒在那邊既感到快樂,她也就漸漸放下了心。

  上次收到她的信,還是上月初。這一個多月過去,情勢已經大變。從知道李穆要戰西金的消息之日起,她便牽掛萬分,此刻終於收到了信,急忙讀信。

  信是女兒在送走李穆的當日給她寫的。說李穆已經統領軍隊北上,她對郎君很有信心,知他必能勝利。義成後方也一切穩定,叫母親放心,不必為她空多牽掛。

  女兒的樂觀,終於叫蕭永嘉那顆懸了多日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這日高嶠回得很晚。蕭永嘉已上床睡了。見他終於回了,坐身了身。

  高嶠快步來到床邊,扶住了她,自己坐到邊上,開口問她身體。說方才聽下人講,白天太醫來過了,問她哪裡不妥。

  蕭永嘉見丈夫神色關切,想起太醫說自己胎像不穩,怕萬一保不住胎,早早叫他知道了,反惹他空歡喜一場,便忍住,只說是尋常的腸胃不適,已是好了。

  高嶠鬆了口氣,扶她躺了回去,柔聲道:“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去去書房,好了我便回。”

  蕭永嘉目送丈夫出了屋,如何睡的著?輾轉了片刻,想他這些天又起早摸黑,雖然心裡氣他,還是放不下去,也起了身,端了碗傍晚時開始煮的當歸蓮子湯,親自送去書房。

  高嶠心裡也知道,蕭永嘉為他配合許陸北伐在生氣,這幾晚都不來書房了,忽然見她又至,還送東西給自己吃,未免受寵若驚,急忙接過,吃了,放下手頭還沒好的事,便要熄燈,說陪她回房去睡覺了。

  蕭永嘉坐了過去,替他整理案上堆得凌亂不堪的信報和文書,說:“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一日事情沒完,便是我睡著了,你半夜也會偷偷起來再來這裡做。我也不想你睡不好覺。你忙你的吧,不要管我。等你好了再去睡吧。”

  高嶠體貼地替妻子腿上圍了自己冬日用來禦寒的一張毯子,又往她腰後墊了隱囊,笑嘆了一口氣:“也就只有你最知我了。我怎從前都不知道你的好。”

  丈夫不過一句無意之言,卻叫蕭永嘉心裡生出無限感觸。暗暗摸了摸如今還平坦的小腹,想著無論如何,也一定要保養好身子,再替他生個孩子。

  書房裡靜了下去。

  明燭燃燒,夫婦對坐著,如常那般,一個忙事,一個替他整理謄寫,給他尋找尋找他要的東西,終於事畢,兩人一道回了屋,上床,高嶠想這些日自己忙碌,她也不大理睬自己,已是好些天沒行房了,此刻見妻子臥在身畔,嫵媚溫柔,一時意動,朝她伸手過去,卻被她推開。

  蕭永嘉命他趴在枕上,自己爬了起來,壓坐到他腿上,雙手替他揉捏肩背。

  高嶠正有些頸肩酸痛,靜靜享著妻子替自己放鬆筋骨。片刻後,閉目低聲道:“阿令,我知你在生氣。只是我做不到不聞不問。不管他們初衷如何,若他們真能攻下洛陽,替朝廷奪回這失了多年的半壁江山,便如同是在替我完成當年做不到的事,我又有何遺憾?”

  他感到按壓在自己背上的那雙手,停了一停,又揉捏了起來。

  “你甘心替那些想害你的人做事,我可以不管你,可你卻也怎不想想女兒女婿?今日我收到了女兒的信。她還叫我問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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