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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光這才露出滿意之色,頷首:“你路上想必也是乏了,去歇了吧。休息好,再和軍府之人見面也是不遲。出兵也要等待時機,非一蹴而就。”

  ……

  陸柬之從父親書房出來,回了自己從前的居所。

  他回來的行李不多,只一口大箱,裡面是些衣物,並一隻裝琴的琴匣。

  陸母早叫人收拾了出來,又親自等著,見兒子終於回了,一番念叨,叮囑他要聽父親之言,莫再叫他失望,見兒子點頭答應,這才欣慰離去。

  月升中天,更鼓聲聲。

  陸柬之連夜趕路,人雖疲乏,卻是心事重重,又如何睡得著覺?

  他沒有想到,父親召他回來,竟是為了這個目的。和許泌聯合,出兵北伐。

  父親的分析,確實沒錯。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占。

  能興兵北伐,奪回漢家之地,亦是他所嚮往的。他陸柬之,絕非沒有擔事之勇。

  但叫他不安的,是父親和許泌此次出兵的目的。

  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在新皇帝剛剛立朝的這個時候,借北伐打壓高嶠,抬升勢力。

  在自己的面前,父親甚至都不做絲毫的遮掩。

  對於高相公,陸柬之是放心的。哪怕他知道許陸兩家北伐目的,以他的操守,他也絕不至於暗中使絆。

  但恰恰,就是如此一個出兵的目的,才讓陸柬之感到無比的擔憂。

  兩個因利而臨時湊到了一起的世家,懷揣著打壓另一個世家的目的,帶領一支聯軍出兵北伐,真的能夠做到心無旁騖,心想事成?

  他在屋裡徘徊了許久,難遣心懷,不知不覺,又走到那隻琴前,開了琴匣,拿出藏著的那份減字譜,對著燭火,指尖輕觸上頭記錄曲譜的娟秀字體,出神之際,門被人推入。

  他轉頭,見陸煥之來了,忙將琴譜收回匣內,轉過了身。

  “如此晚了,阿弟你還不睡?”

  陸煥之走了過來。

  “大兄,方才你在書房,我就躲在外頭,你和父親的話,我都聽到了!”

  他的臉上,露出興奮的期待表情。

  “大兄!這樣的機會,便如父親所言,千載難逢!你一定要把握好!這回將那李穆踩在腳下,替我陸家,更要替大兄你自己出一口氣!”

  陸柬之不語。

  “大兄,你對高家阿妹至今不忘,我看高家阿妹,對你應當也是如此……”

  “不許胡說!”陸柬之臉一沉。

  “我沒有胡說!”陸煥之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方才看的,就是高家阿妹給你的琴譜!先前你在交州生病,我便知你乃是心病。我和三妹商議,讓她去求高家阿妹相幫的!她如此用心,特意給你寫了琴譜,雖不是信,雖勝似書信。可見她對你也是有舊情的。那個李穆算什麼東西?一個寒門武夫,自己在義成那種地方墾荒也就罷了,還讓高家阿妹跟他受苦。”

  “憑什麼他能娶到高家阿妹?”

  他越是說,神色越是激動。

  “大兄,你一定要打贏這仗!等咱們拿下洛陽,朝廷誰再敢低看咱們陸家?”

  “哪天說不定李穆死了,高家阿妹就能嫁回來,做我阿嫂了!”

  “煥之!住口!”

  陸柬之厲聲喝道。

  “高家阿妹的琴譜,乃勸我振作精神,何來半分你所言的舊情?你若敢出去胡說八道,壞她清譽,叫我知道,我饒不了你!”

  陸煥之從前亦有幾分愛慕洛神,但知她看不上自己,加上對大兄敬重有加,從前也沒想過要和大兄爭搶。

  但她嫁了別的男子,於他而言,便是不可接受,對李穆,自然是恨之入骨。

  他從未見大兄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地教訓,不敢再嚷,勉強壓下心中妒意,道:“大兄你放心。我怎會是如此不知輕重之人?”

  陸柬之神色這才緩了下來,道:“打仗之事,我會盡力為之。你放心吧。不早了,你去睡吧。”

  陸煥之不甘地瞥了眼他方才匆匆蓋上的琴匣,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

  蔣弢做事的效率讓洛神很是滿意。

  那日說了一回,才半個月而已,他便送來了十幾架全新的紡機和織機。說剩下的還在叫人繼續趕做,需要多少,日後慢慢都能做出來。

  洛神很是高興,給他錢,叫他向仇池人收購多多的麻料。

  仇池人的生活習慣雖開始漢化,但日常能穿絲綿或是精麻衣裳的,還只限於貴族和上層,民眾大部分還是習慣衣著獸皮,婦人也不擅長紡織。但給他們錢,叫他們去採收原料,他們想必是樂意的。

  蔣弢答應了,說正好明日他要隨刺史去趟仇池辦事,到時就把夫人的這個事情也給辦了。

  義成夏日的荒野之上,野麻到處可見。洛神請教僕婦中那位精通紡織的繡娘,知將這些收割回來,經過搗練處置,便能紡線做衣。叫來城中婦人,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人人都是樂意。於是白天眾人事畢,便都出城採收原料。

  這日,便是李穆從仇池回來的日子了。

  連上今日白天,兩人分開,其實不過也才三天。

  洛神獨自睡了兩個晚上,便覺想念得緊,連今早在學堂給孩子們上課也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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