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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趟,他是應了父親召喚而歸的。

  他和西南交州,似乎天生有著不解之緣。

  從前先是過去平叛,助接壤的林邑王穩定朝局。

  後來敗給李穆失臉,又被父親打發那裡去做太守。

  剛過去時,他很是頹廢,加上染了熱症,一病不起。

  後來,他終於從頹喪中振作起了精神。

  諸事漸漸得心應手。林邑王對他很是感激。他也頗得當地民眾的愛戴——傳言這位來自建康世家的年輕太守,無事總愛背著古琴,爬上太守府後那座小山之巔,獨自對著空谷撫琴。琴聲穿林,常令樵夫停斧聆聽。於是他還得了一個“伯牙太守”的雅號。

  就在他有時突發奇想,自己若就在此,這般了此餘生,也未嘗不可之時,突然又得知,父親要他回京了。

  他有一種預感,父親應該是有事了。

  陸家就在前頭不遠了。

  陸柬之加快馬速,行到大門之前,下去,拍開了門。

  家人見他半夜而歸,奔入通報。

  他的母親和弟弟陸煥之起身相迎,欣喜不已。

  陸柬之和母親弟弟還沒敘幾句話,家人便來傳,說他父親在書房了,叫他去見。

  陸柬之安慰了幾句因看他消瘦而落淚的母親,叫陸煥之送她去歇息,自己匆匆去了書房。

  陸光端坐在燈火之後,神色嚴肅。

  陸柬之向自己的父親下跪,恭恭敬敬地行過大禮,方跪坐在他身側,說:“這一年來,兒子未能在父母大人面前盡孝,請大人恕罪。”

  陸光目光掃了他一眼:“說你先前生病。身體如何了?”

  “早已痊癒。多謝大人記掛。”

  陸光微微頷首。

  陸柬之等了片刻,見父親未再開口,便問:“大人召兒子歸家,可有吩咐?”

  “你翅膀硬了。如今我的吩咐,你怕是不會放心上了。”

  陸光瞥了兒子一眼,冷冷地道。

  陸柬之知父親意指此前他抗命不從婚姻安排,再次俯伏於榻,叩首不起:“兒子忤逆,望父親恕罪。兒子先前也於信中說了,除此一事,求大人勿相逼外,餘事,兒子不敢不從。”

  陸光哼了一聲,臉色極其難看:“高家辱我陸家至此地步,事到如今,難道你還對高家女兒念念不忘?大丈夫豈患無妻!不過一個女子而已!柬之,你太叫我失望了!”

  “和她無干,她已為人妻,我也早絕了從前之念。只是念及己身碌碌無為。無業,又何以成家?求父親寬宥!”

  陸光盯著叩首不起的兒子的身影,半晌,冷冷道:“我叫你回,也不是為了婚姻之事。”

  陸柬之慢慢直起身。

  “朝廷之事,你在交州,應也有所知。東陽王做了皇帝,自然是要倚仗高嶠,高家日後只會愈發得勢。許泌前些時日,約我商議一件大事。”

  他盯著兒子。

  “許泌提議和我陸家兩家聯合,出兵北伐,攻打豫州,此戰勝,我陸家從前所受的羞辱,可憑此雪清。若再乘勝,再一併打下洛陽,光復東都,則為曠世之功!高嶠就算將皇帝拿在了手上,也休想再一手遮天!”

  陸柬之驚訝:“父親,北伐乃人心所向,我自然願意領兵一戰。只是興兵乃大事,何況如此大規模的跨江作戰,更要謹慎。事先無周密準備,無知己知彼,我怕萬一遭遇不利,到時非但不能為我陸家帶來榮耀,反而傷了根本,往後想再崛起,只怕沒那麼容易了。”

  “何況……”

  他遲疑了下。

  “許泌此人,兩面三刀,怎能相信?”

  “豈有此理!”

  陸光大怒,拍案,掌風帶的燈火隨之跳了一跳。

  “我既叫你回來了,便是已經考慮妥當,你照我命行事就是!你身為我陸家長子,從前思慮不周,憑了意氣行事,叫我陸家因你蒙羞,我便不再計較了,如今遇此家族興衰大事,你又臨陣退縮,毫無擔當。柬之,你當得起我陸家長子的名分?”

  陸柬之急忙不停地叩首:“請父親息怒,兒子絕無退縮之意,更不敢質疑父親。”

  陸光慢慢吐出一口氣,神情終於緩和了些。說:“你考慮過的事,你當我會不想?”

  “西金要攻打長安。長安乃北夏持有隴西的絕要之都,為應對,羯人必全力以赴。一旦雙方開打,必不能顧全別地,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乃天時。”

  “荊襄過去,打下了南陽,便通豫州,軍需可從此路線運輸,暢通無阻,此為地利。”

  “許泌對高嶠如今恨之入骨,主動尋我合作,求勝之心,更甚於我,又怎會從中阻撓?他許家有兵馬二十萬,我陸家十萬,合起來三十萬,比之當年高嶠北伐,勢更勝一籌。”

  “天時、地利、人和,此一仗皆有。高嶠便是想要阻撓,也無從下手。你又怎敢言輸?”

  陸柬之低頭:“兒子不敢。”

  陸光道:“我心意已決!你好好準備,時機一到,出兵江北!”

  “趁著李穆如今還根基不穩。此戰,你必須勝!記住否?”

  陸柬之叩首,道:“兒子謹遵父親之命,必全力以赴,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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