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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立刻跟著爬了起來,張臂,從後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貼在他滿是熱汗的後背之上,哀求:“郎君,方才我只是胡說八道。我也不知怎的就說出那話了。你莫當真。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
她爬到他的身前,緊緊地纏住了他。
李穆卻將她身子抱了起來,取衣替她擦拭身上汗漬,放她躺了下去,用被子蓋住了她。
“阿彌,前日我去看了高桓。他已能下地。想必過些天,傷勢也就好了。等他傷好了,你還是先回建康為好。這裡確實不適合你留。”
他頓了一下。
“阿彌,我還是先前的意思。你若願意跟我,我盼你,再等我一年。”
洛神望著他,面頰上的紅潮,漸漸褪去,泛出了蒼白的顏色。
“一年之後,就算你拿下了西京,又能如何?我阿耶會因此讓我跟你?”
“我只是想現在就留下,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可是你好狠的心。”
她喃喃地道。
“等阿弟傷好,我聽你的,回就是了。”
她閉上了眼睛。
第75章
這一夜對於洛神來說,是如從雲端跌落到了泥地里的一夜。
因為幫到了李穆的忙而獲得的所有自信和喜悅,蕩然無存了。
她並不是有意要在那種時刻掃他的興的。
在她開口懇求他之前,她甚至幾乎已經忘記了臨行前,阿耶曾留給她的諄諄交待。
只不過心底里,一直有個聲音存在。
每每歡樂和放縱的時刻,那聲音就會適時地冒頭,提醒她,它存在著。
而就在她為自己的自取其辱而暗自傷心羞愧之時,李穆甚至沒在身邊伴著她。
——自然了,這也是不能怪他半分的。
因為當夜,甘氏和侯堅就發動了叛亂。
在他們原本的計劃里,是連夜突襲,包圍侯府和驛館,殺死侯定父子以及李穆。
但沒有想到,對手早有防備。
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結盟的夜晚。
也是一個充滿了血腥的殺戮的夜晚。
耳畔,外頭的廝殺聲響了半夜,直到天亮,才終於徹底安靜了下去。
甘祈和侯堅當夜就伏誅。隨眾黨羽,隨之也紛紛遭到清洗。
過了兩天,李穆協助侯定處理完善後事宜,帶著洛神離開。
洛神走出驛館的時候,看到街上人來人往。
這裡恢復了原本的寧靜和祥和。那晚上,喧囂了半個夜晚的廝殺之聲,仿佛只是一個夢。
但驛館門前台階上留下的尚未被雨水沖洗乾淨的一片片發黑的血漬,卻又實實在在地提醒著人。
那夜就在這扇大門之外,曾發生過怎樣慘烈的你死我活的爭鬥。
回程走了兩天,義成的城垣,漸漸出現在了視線里。
入城之時,一個城尉迎了上來,和李穆說了句什麼。
李穆仿佛一怔,回頭,下意識地看了眼洛神。
洛神很快就知道了一個消息。
她的大兄高胤來了,此刻,他人就在刺史府里。
……
高胤是受高嶠的派遣,在洛神一行人出發後不久,跟了上來的。
高嶠之所以做如此的後續安排,一是不放心路上的安全,二來,應該也是為了確保女兒在見了李穆之後,能儘快回到建康。
他擔心李穆不放女兒回來,亦擔心女兒不願回來。
所以高胤此行的目的,很是明確。
高胤的突然到來,顯然令李穆有點猝不及防。
但在回到刺史府,見到高胤的面後,他以禮相待,非常客氣。
洛神也平靜地接受了父親這樣的安排。
唯一想要反抗一番的,便是高桓。
高桓臀部的傷正在恢復,早能下地走路了。
高胤的突然而至,令他聞到了夢想終結的味道。
在幾次碰壁之後,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伯父不點頭的前提下,不管他如何求李穆,李穆都是不可能違背伯父意願留下他的。
唯一的希望,就在阿姊身上。
倘若阿姊願意留下,那麼他也能順理成章能夠跟著留下。
根據他前些時日的觀察,他覺得阿姊來這裡後,如魚得水,瞧她很是快活。
幾次試探她的口風,也沒聽她說等他傷一好,立刻就要回。
所以原本,他對於能繼續留在這裡,很是樂觀。
沒有想到,高胤的突然而至,叫一切希望都破滅了。
更叫他迷惑的是,他尋了個空子去找阿姊,想攛掇她繼續留下。
她的態度竟也和先前迥然不同了。
絲毫沒有表露出打算反抗伯父這個安排的意思。
高桓大失所望。
更叫他鬱悶的是,他屁股上的傷,在將他折磨得痛不欲生過後,現在也開始和他作對了。
昨天,高胤帶著軍醫來看他。在他為保尊嚴,極力反抗了一番過後,終於還是敵不過這個大了他十幾歲的大兄的威嚴,脫下了褲子。
軍醫說,傷勢已經大愈,不騎馬,改坐車,上路完全沒問題了。
就這樣,歸期也順理成章地定了下來。
就在明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