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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弢皺眉道:“我怕此人不信。探子消息,道前些時日鮮卑人在仇池時,他還笑臉相迎,應是締了盟約,鮮卑人才走的。侯定此人,老奸巨猾。鮮卑人一走,就又向你示好,邀你入仇池,怕另有謀算,萬一不利。”

  “依我之見,為穩妥,不如尋個藉口婉拒,邀他來義成商議。”

  李穆慢慢搖頭:“善左右逢源者,疑慮必重。我初來義成,勢單力薄,雖不懼戰,但若能化戰為友,大有裨益。侯定也知我想結交於他,邀他來義成,他怎肯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既邀我,我去便是。臨機制變,也非難事。”

  蔣弢和他相交多年,早知他必迎難而上,便也不再多勸。只道:“好在我瞧那侯離,因忌憚其弟,倒是真心要投靠於你。我前幾日和他暗遞消息,他應允到時倘若有變,必會出手相幫。另有一事……”

  蔣弢搖了搖頭:“可惜,時日太過短促,此地又如此偏荒,怕是尋不到人了。”

  “何事?”李穆問。

  “那侯離倒是一心想要我們和他父親結盟,連他父親早年私事,也和我說了個底朝天。道他生母從前乃是龜茲國世女,貌美,又通樂理,擅撫胡琵琶,聲名在外,當年曾引侯定和谷會隆競相求親,其母嫁了侯定,生侯離。不想沒幾年,仇池生亂,谷會隆指使叛軍作亂,攻襲城池,破城搶走其母,獻給谷會隆。其母不堪凌辱,也是個性烈女子,竟自刎而死。後侯定平亂,欲聯合龜茲興師復仇。西金當時還只是彈丸之地,為息事,谷會隆將他母親屍首送回,道她是死於叛軍之手,和自己絲毫無干,又贈金銀珠寶,買通龜茲,龜茲退兵,侯定孤掌難鳴,不得已,含恨作罷。”

  “此事過去已有二十多年。那侯定卻對妻子依舊懷念,每每想起,更覺虧欠。多年以來,一直珍藏他母親生前所用的那把胡琵琶。不料數年之前,遭遇一場大水,將琵琶浸壞了。侯定夢見其妻流淚,責備他毀了自己珍物,致她陰間不寧,愈發愧疚,尋人想要修復,再將琵琶燒給她。奈何琵琶乃他生母自創,乃六相十八品,和尋常的四相十五品很是不同。莫說修復成原音,便是能彈奏,知音色的,當世怕也尋不到幾位。侯定只能作罷,但至今,仍是一樁心事。侯離被其弟侯堅排擠,卻至今還能保有世子之位,其父對其母的愧疚之心,怕也是緣由之一。”

  “侯離之意,乃是我漢人里多有技藝高超之樂工,若能尋訪到一位,修復了琵琶,了卻侯定多年心病,他必會感激。”

  蔣弢搖頭。“這一時之間,去哪裡尋如此之人?只能罷了!”

  “蔣二兄,可否讓我試試!”

  洛神再忍不住,一下推門而入,走了進去。

  第72章

  蔣弢轉頭,看見洛神忽然入內,一愣,旋即起身相迎。

  洛神見李穆亦轉頭看向自己,這才驚覺自己失態。

  不但偷聽,還這般沉不住氣,不禁羞赧,臉微微地紅了。

  但人都已經冒出來了,便在二人注目之下,繼續走了過去,說道:“胡琵琶本傳自西域,和直項琵琶不同。六相十八品之胡琵琶,雖更少見,但我亦略知一二。宮中從前有一龜茲樂師,善雅胡琵琶,技極高,阿娘見我傾心,曾將他邀至家中教我。你們若是信我,我可試去調音,修復琵琶。”

  蔣弢面露驚喜之色,不住地點頭,讚嘆:“聽聞夫人素有才名,果然名不虛傳。若真能修復侯定妻之遺物,則此行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他轉向李穆。

  “敬臣,你以為如何?”

  洛神亦看向他,雙眸亮晶晶的。

  不料他卻道:“不必了,此為節外之枝。不過是侯離過慮,病急亂投醫罷了。此行我去便可,你安心留下。”

  蔣弢一怔,瞥了眼李穆。

  洛神不禁大失所望。

  她方才口中只說自己“略知一二”,“試去調音”,實則對自己的技藝,信心十足。

  被他如此拒絕,便如同當頭澆下一盆冷水。心下卻還是不甘,遲疑了下,又道:“方才我話未說全。我熟知胡琵琶音律,叫我上手,必能修復。你放心便是,我絕不會壞了你的事!”

  她極力地強調。

  李穆不語,只從座上起身,來到她身畔,接過她手中那隻食盒,打開,看了一眼,笑道:“回來還沒吃飯,正有些餓了。還是你想的周到。”

  “我……”

  “前頭也沒燈火,萬一看不見路摔了。下回不必自己親自送了,叫個人拿來便是。”

  李穆望著她。

  “你先回去可好?我這裡還有點事。”

  他語氣極是溫柔。

  卻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

  洛神心中失望無比。

  看蔣弢的反應,分明是相信自己,並且也很是贊同。

  他竟一口拒絕。

  她看向蔣弢。見他亦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無可奈何,只得轉身,悶悶地去了。

  ……

  李穆亥時歸房。

  洛神早上床了,卻沒睡,勾著兩邊帳子,腰後疊著數枕,靠坐在床頭,就著燭火,手中握了一卷。

  見他回,也沒迎,也沒開口,只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翻著手中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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