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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知道第三關的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紛紛圍了上來。

  監官向著興平帝下拜:“啟奏陛下,第三關已出勝負,李將軍先於陸公子出了虎山,正向山巔而去。”

  “快看!”

  忽然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一句。

  高嶠倏然轉頭,望向山頂。

  一道黑色的身影,迎風立於亭下,搭弓,發箭。

  隨著那道離弦的箭,風亭頂的那束茱萸被射落,掉了下來。

  “陸公子如何?”

  高嶠立刻問了一句。

  “稟相公,陸公子平安無事,已出虎山。”那人道。

  高嶠微微鬆了口氣,再次看了眼那道正從山巔下來的身影,心情五味雜陳,實在是難以言狀。

  勝負已定,再無變數。

  整個觀景台上,最為得意的,怕是要數許泌了。

  他強忍住就要哈哈大笑的念頭,瞥了陸光一眼。見他臉色分明已經轉青,卻還要和那些紛紛前來安慰於他的同僚強作笑顏,心裡更是痛快萬分。

  李穆沿著山道,從山頂下往觀景台。

  一路之上,他所到之處,兩旁的人,紛紛讓道,目光各異。

  有羨,有妒,有佩服的,自然也有扎心的。

  一直坐於帷幕後的長公主蕭永嘉,不等結束,立刻便起身,在侍從的伴隨之下,匆匆離去。

  另張帷幕後,和鬱林王妃朱霽月同坐的一個婦人,瞥了眼蕭永嘉的背影,低聲譏笑道:“王妃可瞧見她的臉色了?雪紛紛的白。平日就是再多擦三斤粉,怕也沒這麼好看呢。這回就算拿長公主的身份去壓陛下,想來也是覆水難收了。想不到,她也有今日……”

  她低聲說著話,見朱霽月沒有應聲,雙眸透過面前那道輕紗帷幕,似在看著什麼,便順著她的目光瞧了過去,見是李穆正從近前的山道走了過去。

  她盯著那道挺拔如劍的背影瞧了片刻,忽似有所頓悟,掩嘴輕笑,慢悠悠地道:“見多了比我們婦人還精緻的男子,這位李郎君,倒別有風範。瞧他樣子,想必那活兒也是剛猛得很……”說著湊到朱霽月的耳畔,低低地道了句什麼。

  朱霽月似嗔怒,擰了她一把,婦人咯咯地笑,身子如花枝亂顫,笑聲隨風飄蕩了出去,倒又惹了下頭那些狂蜂浪蝶的一陣窺視。

  ……

  李穆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之下,回到出發的觀景台前,向興平帝叩拜過後,轉向高嶠,恭敬地呈上了茱萸,卻沒開口說話。

  若說今日比試的三關,高嶠半分沒有偏袒之心,那是不實。

  原本以他的推測,李穆第一關必會落後於陸柬之,即便第二關他能迅速過去,到第三關,以他的武功,在手持棍棒的前提下,對付一隻猛虎,應該不至於會有很大的危險,但,也不會輕鬆得以通過。

  這樣下來,只要陸柬之在三關中發揮不至於太過失常,今日的比賽,他奪彩的可能性,將遠遠大於李穆。

  高嶠沒有想到的是,陸柬之或是出於士族子弟所固有的驕傲之心,竟不屑以清談過關取勝,而是選擇了和李穆一道通過最後一關。

  萬幸的是,陸柬之並無受傷。否則,於陸家那裡,他難辭其咎。

  此刻,他的耳畔,只剩下了呼呼掠過的山風。

  高嶠閉了閉目,慢慢地睜開,望著對面凝立著的李穆,一字一字地,終於吐出了或許將會是他此生最為艱難的一句話:“今日考校,李穆獲勝。從今日起,李穆便是我高嶠之婿!”

  第18章

  洛神有一種感覺,家中這幾日的氣氛,很不尋常。

  無論是父母還是阿菊她們,似乎都在刻意地對她隱瞞了什麼事情。

  尤其這幾日,這種感覺變得愈發強烈。

  但是每次當她發問,無論是問母親、父親或是阿菊以及瓊樹她們,他們要麼若無其事,要麼支支吾吾,一問三不知。

  這讓洛神心裡漸漸疑慮,甚至有些忐忑。

  今年的重陽,又快到了。

  從前每年,她的好友,陸家的陸脩容,通常會早早地約她,再叫上幾個別的閨中好友,或登高秋遊,或賞菊賦詩,以此應景,作閨中之樂。

  但今年,不知道為何,連陸脩容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

  洛神忍不住,昨天打發人給陸脩容去了封信,問重陽之事。陸脩容當天就回了信,說這幾天她家中正好有事,重陽日恐怕出不去,道事情忙完,自己就來尋她玩。

  洛神只得作罷。

  到了今天,一大清早,母親和父親就出門了,也沒和她說是去了哪裡。阿菊留在家中伴著她。

  一夜秋風,催開了家中後花園菊圃里的那片菊花。

  洛神坐在鞦韆架上,上身是件雲霞色的襦衫,下系了條素裙,纖腰廣袖,裙裾飄動。她雙手扶著鞦韆兩側的繩,任由鞦韆在風中緩緩垂盪,漸漸地出起了神。

  耳畔,不時飄來幾聲櫻桃和小丫頭們的說話之聲。

  “這朵開得好,剪下來,一道插在瓶子裡,用那個天青瓶……”

  洛神叫櫻桃過來。

  櫻桃手裡抱著剛剪下來的花,笑容滿面地快步走了過來。

  “小娘子你瞧,剪了幾枝十丈垂簾和綠衣紅裳,小娘子可喜歡?等我再去采幾枝茱萸,配在一起,用瓶養著,又好看,又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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