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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杆伴著尚未消盡的餘力,還在微微地快速震顫著。

  陸柬之仿佛聽到了它發出的那種特殊的嗡嗡顫音。

  片刻前還充斥著喝彩之聲的靶場,隨著李穆的現身和他射出的那一箭,靜默了下來。

  幾乎沒有人看清李穆是如何搭弓放箭,那箭便已離弦而出。

  非但快,力道更是猶如挾了萬鈞雷霆,隱隱含著殺氣。

  或許是沒來得及反應,也或許,是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他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否該為射出了如此一箭的李穆同樣地送上一聲喝彩,還是應當視而不見,這才會出現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吧。

  ……

  這種在沙場亂陣間練就的殺人箭和士族子弟從小練習而得的引以為傲的精妙箭法,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在殺紅眼的戰場裡,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能讓一個弓弩手做到總能以最好的角度放出自己的箭。

  除了儘量穩、准、狠,沒有別的生存法則。

  所以那些身經百戰最後還能活著的弓弩手,無不是殺人的利器。

  他們的身法或許並不美妙,動作更不能叫人賞心悅目。但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射出最精準,最具威力的奪命之箭,這就是他們每次賴以從戰場上活著下來的唯一法子。

  李穆在投軍的最初幾年裡,做過為時不短的弓弩手。

  他曾是最出色的弓弩手之一。

  ……

  幾乎不過是一來一回之間,李穆便放下了弓箭。

  沒有片刻的猶豫,他轉過身,就往虎山的方向而去。

  陸柬之望著他去往虎山的背影,目光凝滯,臉上露出一絲恍惚般的神色。

  片刻後,他突然轉身,竟也朝著那個方向,疾步追了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攀援抵達了虎山的所在。

  這個消息,迅速就被傳到了觀景台上。

  兩人的第二關,也算是相平。

  但不知陸柬之如何做想,在最後一關,竟棄了清談,選擇和李穆同往虎山。

  這一結果,著實叫人意外。

  陸光對兒子的選擇,顯然,事先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的準備。

  他似乎很是吃驚,並且,應該也有些不悅。但很快,就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正襟危坐,神色嚴肅。

  高嶠望著虎山的方向,眉頭緊鎖。其餘人則議論著,紛紛站了起來,不停地張望,好奇地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

  虎山名“山”,實則是一個山腹內天然形成的洞穴。從前裡面關著用來相互廝殺格鬥以取悅貴族的猛獸。後來被廢棄,但名字一直保留了下來。

  而今日,這裡重被啟用。

  第三關的阻攔,就是一隻被困在洞穴里的猛虎。

  這隻猛虎,不但經歷過多場的同類廝殺,稱霸至今,而且,最近這三天,都不曾被餵飽過。

  兇悍地步,可想而知。

  虎穴位於下方一個凹陷進去的深洞裡。入口處山壁陡峭,但怪石嶙峋,可借力攀援上下。洞內光線昏暗,人站在洞口,無法看到洞穴深處的景象,只能隱隱聽到陣陣沉悶的虎嘯之聲,不斷地傳了上來。

  洞穴口,站著一個馴獸人,高鼻藍眼,是個胡人。看見李穆和陸柬之一道出現在了這一關口,迎了上來,躬身說:“猛虎就在下方洞穴之中。奴這裡是入口,出口在西側。二位郎君須從此處進,西口出,方算通過,途中遇虎,可殺,可不殺,悉聽尊便。若有郎君中途不敵,可返回敲擊洞壁,奴守在此處,聽到,便放下繩梯,助郎君上來。”

  馴獸人又指著一個兵器架,說:“此為防身所用,二位郎君,請取用。”

  架子上只橫放了兩根長棍,別無它物。

  陸柬之和李穆各自取了一根,手腳並用,攀著山壁,下了洞穴。

  要想從這裡去往對面的出口,就只能沿著洞穴的地勢前行,而洞穴卻宛如鑿在山腹中間的一條洞道,越往深處,越是低矮狹窄。

  最窄的腹地之處,寬度勘勘只容雙馬並排通過而已。

  空間本就騰挪有限,加上惡虎擋道,手中唯一的防身武器,又只有一根長棍,殺傷力有限。

  洞道的東西口子,雖距離不長,但這一關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陸柬之和李穆各自持著長棍,一左一右,朝著山洞深處,慢慢走去。

  沿著洞壁,雖然每隔一段距離,便插了一把火炬照明,但下到深處,光線依然昏暗,火光將兩人身影映照在洞壁之上,影影綽綽,還沒前行幾步,忽然,對面深處,迎面撲來了一陣帶著腥惡之氣的涼風。

  接著,黑影一晃,一隻猛虎突然從昏暗中跳了出來,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這是一隻體型巨大的成年公虎,異常強壯,虎目發出瑩瑩的兩點綠光,十分瘮人。

  飢餓令它變得異常的焦躁和興奮。

  它盯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兩個不速之客,眼中綠光閃爍,嘴角不住流著口涎,一邊低低地咆哮著,一邊不停地走來走去,仿佛一時還沒決定,先去攻擊哪個。

  一虎雙人,就這樣對對峙了片刻。

  李穆慢慢地伸出手中長棍,敲了敲身側的洞壁,發出清脆的撲撲兩聲。

  惡虎被吸引了注意力,朝著他的方向,猛地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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