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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塵子祭起一張銀色符咒,凌空祭出,再同他戰到一場。冰底下河蚌掙扎了半天都動不了,急得一陣大哭,“知觀!人家被冰卡得痛死了,嗚嗚嗚……”

  容塵子聽不得她哭,頓時以掌風迫開淳于臨,他欺身落在冰面上,一掌拍下,力道正好,河蚌身邊的寒冰破開一條極細的裂紋。淳于臨哪肯放過如此良機,頓時一掌拍在他背上。

  容塵子強忍著一口血,又一掌向冰面拍下去,冰紋頓時擴散開來。淳于臨再一掌下去,他一口血噴在冰面上。

  淳于臨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垂死的玩物,“你何德何能配留在她身邊?”

  容塵子唇際鮮血未乾,聞言卻是淡笑,“你雖存活千萬年,也終不過人間走獸,如何懂得人類情感?”

  裂開的紋路fèng隙極小,但對河蚌而言,哪怕只是一丟丟的空間也夠了。她用風裂將冰面攪開,費盡千辛萬苦才將行止真人也從冰fèng里拉出來。一邊拉一邊還不平,“知觀,人家還是河蚌呢……真累,不許歧視動物。”

  見她無恙,容塵子唇角微揚,“嗯。”

  淳于臨也不在意,反倒安慰河蚌,“陛下何必動怒,片刻之後,他將成為一具死屍。那時候動物也好、人類也好、神仙也罷,有何區別?”

  河蚌坐在冰fèng旁邊大喘氣,“還是有的,知觀肯定比別的好吃。”

  淳于臨笑容更溫柔,“那麼到時候,我將之做成醃肉,慰勞陛下。”

  河蚌這時候變得很有骨氣,“你這個臭蛇,再敢打我家知觀,待會兒就把你燉了!”

  葉甜急了,“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河蚌攤開手,“我錯了,我不應該相信那個蠢貨。”莊少衾符錄已經祭了許多,這時候也消耗過度,但扔拼命抵擋淳于臨,減低容塵子的壓力。

  河蚌躍到容塵子身邊,伸手抵在他天突穴,容塵子微怔,突然體內靈力流轉開始加速,片刻之後,他略一運氣,只覺體內靈力充盈無比。待回頭看過去,那河蚌已經站在莊少衾身後了。

  淳于臨輕聲嘆息,“即使這時候,也不改變立場嗎?陛下。”

  河蚌冷哼,“別騙我了,臭蛇。淳于臨早就死了,你本就恨我入骨,這時候不過就是等殺了他們再來殺我罷了!”

  淳于臨笑如曇花,“你一直是這樣想的嗎?陛下。”

  “任你口吐蓮花,我也不會相信你的,哼!”河蚌站在容塵子身後,容塵子百忙之中從乾坤袋裡摸出一枚糖果餵她。她含在嘴裡,淳于臨右手隱隱現出紅光,“那麼……只有暫時冒犯陛下了。”

  他閱歷比河蚌廣得多,知道什麼方法對付河蚌最有效。河蚌緩緩後退,容塵子擋在她面前,身形凝如山嶽。河蚌膽氣就壯了不少,“格老子的,我才不怕你這條臭蛇呢。這個蠢貨怎麼還不來……”

  她正喃喃罵,突然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聲音老遠就嚷:“陛下?陛下?嘿嘿嘿嘿,俺回來了,陛下!”

  河蚌一聽,頓時破口大罵:“你個蠢貨,吸收個天火靈精用了大半年!”

  眾人抬目望過去,卻見一條蛇正搖頭擺尾地爬過來。它如今有水桶粗細,綠底黑紋,雖然身體粗壯,卻靈活無比,正是當初借命給河蚌的小三眼蛇。它爬到河蚌身邊,親熱地蹭來蹭去,“陛下,嘿嘿,陛下,人家想死你啦。好久不見,陛下您依舊是貌若天仙、艷若桃花、胖若兩人……”

  河蚌勃然大怒,一腳踹將過去:“你才胖若兩人,你全家都胖若兩人!你個死蛇臭蛇爛蛇……快給老子上!”

  看見淳于臨,這貨還是有點慫(),“可可可可……陛下,俺還是有點怕他咋辦?”

  河蚌這回是真踹了一腳,“那你就去死啊!”

  它身後的玉骨也跑得氣喘吁吁,且一身塵土、衣裳不整、狼狽不堪,“主人,你說得沒錯,這真的是個蠢貨……我說用鮫綃回來吧,它非要馱我!結果一路把我摔下去六次……”

  雖然場合不對,但還真的惹人笑場。

  淳于臨緩緩後退一步,目帶猶疑,“不可能,吾身一死,天火靈精當自毀,怎麼可能……”

  河蚌得意洋洋,“本來是要自毀的,不過當時我迸到你的天眼裡,發覺天水靈精和天風靈精的靈力能夠滋養它暫時不死。正巧答應讓這條蛇五十年之內修成人身,就便宜它了。它一條三眼蛇,原本不足以吸收天火靈精,但有擬的肉身為食,也是有可能存活的。”

  淳于臨恍然大悟,“你一直藏著它,用來對付我。”

  河蚌趴在容塵子肩膀上,伸手去他乾坤袋裡偷吃的,“我仙體被天火靈精灼傷了,長了幾個月才復原。這期間如果將它的事泄露出去,必然引人奪寶,它活不成。用來對付你嘛……不過磨一把刀而已,本不想對付誰。但我說過讓你走,你若不走,我自然要為你尋一個歸宿。”

  淳于臨垂下眼帘,語聲淡若輕風,“葬身之地嗎?”

  河蚌往嘴裡塞了一粒果脯,很久才道:“算是吧。”

  這條小鳴蛇吸收了鳴蛇王的肉體,又得了天火靈精,至少擁有鳴蛇盛年時的四成功力,再加上河蚌和容塵子等人,他已然完全沒有勝算。

  容塵子鬆了口氣,從乾坤袋裡掏了一粒傷藥,納入口中時方發現是粒糖丸。

  有了這條三眼蛇,戰局瞬間逆轉,河蚌卻另有所思,“這裡如果再加一隻守護神獸,定可延長國運。”她看向淳于臨,目光幽深,“百餘年後,你身上的邪氣也會被龍氣融化汲取,那時候再另外為你尋一個去處吧。”

  淳于臨突然狂亂,“不!我寧可死!”

  容塵子低聲嘆,“你是被封印怕了。但凡事有因自有果,這也是你自己造的惡果。”

  “不,你們休想!”他厲聲道,轉而奔向容塵子,招招致命。容塵子修為雖不如他,然進退有度,他一時也奈何不得。小三眼蛇將他逼到冰面的裂fèng處,他體內的天火靈精瞬間將冰面融化,潭水重新流動。

  淳于臨被他們逼入水中,河蚌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容塵子在前方引路,“國運會不斷消耗龍氣,一旦龍氣耗盡,一朝便就此傾覆。這裡一定有一處最接地氣的地方,將它困入其中,則此穴會很快耗盡它的靈力。它是上古神獸,延五十年國運自當無虞。”

  泉下一片黑暗,河蚌取出珍珠照明,眾人迫著淳于臨入到山底,見一處水流激盪,原本無波無瀾的潭水如同一口海眼,不斷吞噬著周圍一切。

  三眼蛇正要將淳于臨趕進去,突然水流激變,河蚌本就是水生物,在水裡極其敏感。她靜聽了片刻,突然道:“地表在變。”

  眾人不由得回身望她,她抬頭向上看,“怎麼回事?這裡在下沉。”

  莊少衾面色大變,立刻就要上去查看,三眼蛇也慌了,“陛下,那他咋辦?”

  河蚌開始微微發抖,“不對,這裡有古怪,快走!”

  容塵子牽著她,莊少衾護著葉甜,連小鳴蛇也在混亂中馱起玉骨。一群人衝上潭水表面,上面格外安靜,一切未變,連水面也半點波瀾不起。容塵子看看河蚌,“錯覺?”

  河蚌化作真身,往潭水中一浸,半晌化為人形,“不,這裡真的在下沉!!”

  一群人往來處飛奔,但周圍越來越熱,潭水開始沸騰。河蚌控水降溫,但溫度仍然高得常人無法承受。河蚌能夠感知水流,她四處張望,“熔岩。”

  此言一出,眾人不免大驚失色:“此處有火山?”

  河蚌搖頭,“當是人為,在陵寢下沉時有活物逃出會觸動它。規模不大,但殺死裡面所有的活物綽綽有餘。機關肯定不會毀壞陵墓,所有現在我們可以逃回陵地,暫時不死。只是這座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升上來,我們不知道要被困多少年。也不知道陵墓里還有什麼機關陷阱。”

  裡面越來越熱,四周已經可以看見紅色的岩漿流下來。

  幾個人汗如雨下,突然有人尖叫一聲,河蚌回過頭,就見葉甜所站的鐵索突然斷裂,原是身後淳于臨追了過來。他手中日環斬斷了鐵索,右手月環直襲葉甜。

  葉甜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一時不察,頓時直線下墜。河蚌驀然伸手,一把攥住葉甜的手腕,右手掐訣擋住了破風而來的月環。

  時間倉促,她只來得及結了一重水紋,月環“砰”的一聲破開水紋,她右手頓時見了血。她咬著牙,仍是緊緊抓住葉甜的手腕不放。就是這片刻的時間,已經足夠容塵子和莊少衾趕過來救援。河蚌肉體本就脆弱,左手堪堪抓住葉甜手腕,就響起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葉甜吃驚抬頭,只見她咬著唇,雙手緊緊抓住她,那力道像是要將她的手腕擰碎。

  她身後玉骨急忙拋下鮫綃,葉甜用右手握住,玉骨將她拉了上來。河蚌咬著牙,一頭冷汗。容塵子牽著她一直往前跑,紅色的岩漿片刻之間就開始上漲,離鐵索越來越近。

  幾個人縱然身輕如燕,但對這鏽蝕的鐵索而言仿佛是千斤重量。

  河蚌聚起體內的存水,將眾人一併水遁至出口,然而到達出口處,發現那裡早已被岩漿覆蓋,根本沒有出路。

  河蚌沒有辦法再用水降溫,容塵子和莊少衾也沒有時間追殺淳于臨,容塵子將她護在懷裡,“這裡不是出口,不然此墓絕不可能再度開啟。莫非它是旋轉下沉?”

  行止真人這時候也是面色凝重,“所以出口被它轉到了別處?只是這又如何找尋?”

  河蚌是個沒有方向感的,這時候更是一片混亂。岩漿越來越多,離鐵索越來越近了。熱氣蒸騰,河蚌水遁三次,東、西、南四個方向都沒有,她喘著氣,體內水分也帶不動這許多人了,“往北跑吧。”

  溫度太高,其他幾個人都是凡胎,這時候能夠清醒已是不易。小鳴蛇馱著眾人往北面跑,那場面實在是太刺激了,嚇得眾人連昏迷都不敢,行止真人都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北邊的出口就在眼前,周圍果然沒有岩漿,裡面溫度已經很高,高得眾人都以為眼前的門是幻覺,小鳴蛇術法屬火,尚能忍耐。它將行止真人、玉骨、清玄等人全部馱到甬道口。

  行止真人本就受了傷,如今非常虛弱,容塵子先將他送到甬道口,莊少衾將葉甜和幾個弟子都送上去。

  容塵子回身向河蚌伸出手,河蚌不由自主抬手,突然肘間一陣劇痛,她手一失力,整個人突然往下直墜。容塵子駭得魂飛魄散,“小何!”

  河蚌也嚇得魂不附體,她足尖微點,欲用風傳,突然腰身一緊,被一物攬在懷中。追趕而來的容塵子瞬間投鼠忌器,再不敢動,“別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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