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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入寒季了,日短夜長,天也亮得晚,這個時間一整個山頭都仍舊是黑黜黜的,像是稍遠一點的林木都無法辨得明晰,只是襯著這團墨黑的天色也變成了一團濃淡不均的灰黑色。今天有祖辛睡在房裡,他也不便在房裡的馬桶里解手,怕那個尿聲吵著他。他在房子旁找了棵樹,正欲對著那樹尿起來,可又怕樹有樹神,這樣尿了會惹惱樹神,於是就找了塊空的泥土地,這回才真地尿了起來。

  解了手之後,他先是繞到了前頭婆婆廚房裡,洗了手,再熱了一個昨天蒸好的灰麥包,邊吃邊想著大規模生產灰麥包與呱呱的各種要素,還想著哪些環節是可以請人做的,而哪些環節是必得自己做的。

  吃完想完,他到後面房子前,拿鑰匙開了廚房門進去,裡頭的狗認得他的氣味,也一直都沒有吠,只是將頭翹了一翹,就又蜷下了,可能還要再睡會兒。他蹲下身,順著那狗的眉心向後捋了捋,再揉了揉它兩隻尖耳中間的腦門兒,就又起身,去洗手。跟著就在大鐵鍋旁執一柄大鐵勺真正做起呱呱來了。

  這日,他依舊是只賣了半天的呱呱,下午一時過後,他先是去了大康酒樓,問掌柜的他們東家可在,掌柜的說在是在,問他找他們東家做什麼,那語氣就像是他們東家哪是他說要見就見得的。范禹自然知道這掌柜的想法,也不惱,只說真有事要見,煩請去通傳一下,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掌柜的去一樓後面火房旁的小耳房內通報了東家,東家讓他去叫范禹進耳房裡來。這掌柜的出去跟范禹說了,范禹就繞到後頭將板車停了。停了後就直接由後院走去小耳房。

  他見著祟侯免便說:“東家,我昨天答應了你的給供應十間分號的事,得再容我十五天的時間。十五天後就行了,我現在一時半會兒應付不來。昨天一口應下時忘了說清時間了。”祟侯免本在看著書,他進來後就放下書聽他說,聽他說完了,就回應道:“嗯,十五天之後可不許再推後了。”范禹說:“嗯。”跟著便要辭別了他,先去把錢兌了。

  祟侯免問他要去哪,他就把這事說了。祟侯免問可要他陪著去一趟,他答不用了。祟侯免又問如果他去可以讓他存得上錢還不用付息,那他還要不要他陪著去了,於是他就說好的。

  跟著,兩人同行。祟侯免讓他就別將板車推過去了,一天到晚地都像一個走南闖北的行腳的腳夫似的,也不嫌累,且個子又沒有多高,還推那樣寬大的一輛板車。他見與這人也熟了一些了,就跟他說起了一些瑣事,說他已買了馬了,可是馬得放在家裡幫祖辛拉磨,所以他還是只能自己推著車下山來做買賣。祟侯免讓他把車先放在這後院,去存了錢,辦了事情,回來再拿也是一樣的。他卻仍有些猶豫,祟侯免就有些無奈地說:“放心吧,沒人動你車上那些東西。我叫一個人來守著,不讓人看。”

  他被人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收了搭在板車柄上的手,就說好的。哪知祟侯免還真叫來一個他府上帶來酒樓里的隨侍,令他就守在這板車旁,不許讓人翻看這車上的東西,尤其是酒樓里的大廚、廚子、廚丁等人。

  當他說“尤其是酒樓里的大廚、廚子、廚丁等人”時,還特意用一種強調的語氣在說著,他這樣一強調,就讓范禹更加不好意思。因他怕就是怕的那些人來看,尤其萬一是受了這東家的指使來看的,可這東家都說得這樣明白了,說不讓人看。雖說在他們走後,誰也不能保證,但也只能這樣了,且再想一想,這樣一個做大生意的人也不該對他一個小生意人jian滑成那樣才是。

  兩人出了後院門,繞到前頭大啟街上,向南走去。

  這時大康酒樓對面的侯乙酒樓三樓靠街這一側的一間廂房內,有兩雙眼一直盯著這向南走去的兩個人的背影。由之前范禹推著板車到大康酒樓前頭大堂口問事的那時起,就一直被這三樓的人盯著他們這邊的動向了。

  直至看不見了,一粗莽大漢起身將窗合上了,向坐在他對面的夏侯乙說道:“東家,就是那個人,你上兩個月不在魚女城,在北邊的那會兒,這裡頭就有‘變故’了,就是那個人還有他家婆婆將他家秘制的灰麥包全包給了對面。那個人自己還在外面賣一種誰也不曾見過的叫‘呱呱’的東西。我也讓人買上來吃過,口味新鮮,且又十分美味,而且管飽,我這身形吃一個大碗作早飯也夠了。他家八時準時開檔,我有時有意忍到那時候才吃早飯。我認為對面是有意與他家長期往來的,你看他們不就經常這樣走在一起了嗎?”這粗莽大漢雖貌似粗莽,卻實則心思細針密縷,是夏侯乙在魚女城的三間侯乙酒樓分號的總掌柜。三家分號各有一個掌柜的,而這些掌柜的都歸他這個總掌柜管著,尤其是他們東家不在魚女城內住著的時候,就都是他在管事。他虬須滿腮,一說起話來,整個臉龐的下半部分都是那些拳曲的鬍子在動著,讓人眼花,且也看不到他的嘴在裡面動著。看著叫人難受,夏侯乙跟他說過數次叫他把鬍子颳了,可他有些時候不得閒去刮,且他鬍子長得也有些快,就多數時候都索性由得它們滿腮地長。也因此夏侯乙每次與他說話時,都有意避開看他的臉。

  夏侯乙聽他淨扯了些有的沒的,只問道:“他家婆婆?他嫁人了?就他那模樣也嫁得了人?哪個男人那麼不長眼,滿大街女人隨便扯一個出來都比他中看好幾分。而且還干不拉嘰的,他們那種本來就不大容易懷孩子,再長的他那樣兒,哪裡有可能……”粗莽大漢聽他東家莫名其妙地說了這好些話,忙截住,說道:“不是不是,不是那個婆婆。是個老婆婆,那老太太把他贖了出去的。反正是聽探聽消息的說他總是叫那老太太‘婆婆’,興許是因為那老太也沒有那樣地老,故而就沒叫什麼‘老婆婆’吧。”這總掌柜先前聽自己東家那樣不明就裡地胡拉混扯著地罵了一氣,便也引得他不得不這樣解說了一長篇。

  夏侯乙問:“那你找人去把他家那個呱呱給全包過來。”這總掌柜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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