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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席道:“奴婢聽聞姑娘最喜歡碧螺春,知道姑娘要搬過來,昨日特意去內阜院向商總管多討了些。大人喜歡便好。”

  我笑道:“我很喜歡,姑姑費心了。”

  瑤席欠身道:“姑娘且坐會兒,奴婢先告退了。”說罷退了兩步,轉身往悠然殿去了。

  綠萼笑道:“這位瑤席姑姑是出了名的精明厲害,聽說從前還未得品銜的時候,便將手下的宮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拿起一封奏疏,微微一笑:“從前在長寧宮,白姑姑是最溫和的,整日由著你們胡鬧。如今有個厲害的姑姑管著你們,看你們還這樣沒規矩!”

  綠萼撇撇嘴道:“奴婢們是服侍姑娘的,哪裡由她來管?!”

  暮春的風又濕又暖,陽光透過樹葉如雨點般落在奏疏上。我細細看了兩封奏章,便到了午初時分。芳馨和瑤席一同領了眾人上前,芳馨屈膝道:“屋子都收拾好了,姑娘進去瞧瞧,若有不妥當的地方,奴婢們好改。”

  我笑道:“既是兩位姑姑布置的,想來必是妥帖的。”

  瑤席帶領眾人參拜,我忙命芳馨取銀子放賞。瑤席忙道:“皇后娘娘命奴婢用心服侍大人,奴婢不敢領賞。”

  我一怔,隨即會意:“姑姑辛苦了。快快請起。”說罷親自扶了瑤席起身。

  瑤席笑道:“大人雖然住在偏殿,可是永和宮中,也只有大人,奴婢們不敢懈怠,必盡心侍奉。若有服侍不周的地方,還請大人海涵。”

  我笑道:“姑姑言重。”

  芳馨在一旁輕聲道:“已經午初了,姑娘該去前面接殿下放學了。”

  我點點頭,卻聽瑤席問道:“大人這一去,是就近在長寧宮用午膳,還是回永和宮用午膳?”

  我笑道:“既已經奉旨搬到永和宮來,自然是要回來用膳的。綠萼他們初來乍到,還請姑姑多多指點。”

  瑤席屈膝道:“奴婢不敢當。”

  只見她一雙手白嫩修長,指甲修剪得甚是齊整,小指上戴了一隻薄薄的素銀嵌珠護甲。我一時興起,便拉過她的左手,順手將一串水晶籠在她的腕上。瑤席吃了一驚,幾次想要縮手,卻被我牢牢拉住。她低頭道:“奴婢不敢領賞。”

  我笑道:“這不值什麼。姑姑留著玩或者賞人都好。”說罷便扶著芳馨的手,出了永和宮往定乾宮去了。

  走上東一街,芳馨方道:“這個瑤席也真奇怪,向來一宮執事帶了底下人磕頭請安,賞賜再豐厚都是無妨的。就算近來宮裡的規矩嚴,也沒嚴到這個分上。也不知瑤席在避忌什麼?”

  我淡淡道:“皇后之所以將此案的卷宗都搬到永和宮來,是有用意的。瑤席姑姑身為永和宮執事,又得皇后娘娘耳提面命,自然自律些。”

  芳馨一怔:“姑娘說得是。”復又一笑,“只是如此也太刻意,不免露了馬腳。”

  我笑道:“隨她去吧。皇后從前是讓掖庭令查徐大人的事的,一會兒用過午膳,姑姑便去瑤席那裡領出宮的腰牌,到外宮請掖庭令來永和宮商議。”

  芳馨應了,又微笑道:“掖庭屬總宮禁出入、刑法治安,掖庭令官居從六品,剛好矮了姑娘一肩。論理他應當不等姑娘去請,就該自己進宮來請示姑娘才是。”

  我一笑:“聽聞掖庭令鄭大人有些年紀了,又深得聖上與皇后的信任。他是前輩,我理當尊重,去請他一請也是應當的。且皇后的差事要緊,旁的也不必計較了。”

  從大書房接了高曜出來,送回長寧宮,高曜請我在長寧宮用午膳,順便在啟祥殿偏殿午歇。我推說永和宮還有要事,不得不回去。高曜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姐姐便回永和宮用膳吧。下午也不必過來送孤去書房了。長寧宮和永和宮一東一西,姐姐在兩宮之間奔走,也甚是辛苦。孤午後便去稟告母后此事。”

  我忙道:“謝殿下體恤。只是不論是殿下的學業,還是皇后交代的差事,都是臣女分內之事。就算往返於兩宮之間,臣女也並不覺得辛苦。還請殿下寬心。”

  高曜頷首道:“位高責愈重,孤知道。”

  從長寧宮出來,芳馨笑道:“如今殿下才八歲,說話做事就這樣有條理。依奴婢看,並不比皇太子殿下差半分!”

  我駐足,轉頭冷冷看了她一眼。芳馨自知失言,垂首無語。沉默久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我嘆息道:“姑姑慎言。”

  芳馨輕聲道:“奴婢慚愧。”

  我仰望新紮好的葡萄架子,微笑道:“雖然永和宮和長寧宮離得遠,可是每天可以都從益園繞一圈回去,也很好。”

  芳馨道:“好雖好,只是天氣漸漸熱了,要姑娘在正午時分跑上兩三趟,也不好受。”

  小池上綠萍點點,數尾紅鯉悠遊。“早些為殿下選上一位才德兼備的侍讀女官,我的責任也就了了。”

  芳馨道:“姑娘又要看奏章,又要看卷宗,當真是辛苦。”

  我笑道:“這點辛苦算什麼?對了,說到卷宗,剛才姑姑在悠然殿收拾屋子的時候可看到了麼?”

  芳馨道:“看到了,封在一隻樟木箱子裡,還有封條呢,就擺在從前於大人練書法的大書案上。”

  我點點頭:“用過午膳便拆了看看。”

  芳馨道:“姑娘不午歇了?”

  我搖頭道:“下午還要見掖庭令,總得把卷宗略看一遍,不然見了面說什麼呢?”

  第三十六章 所譽所試

  午膳後,依舊有些睏倦,便命綠萼泡了一壺濃濃的茶來。這次已換作我慣常所用的白釉刻花茶具。黃檀木大書案後,牆上的書法已經揭了去,換作一整排七層的榆木書架,只放了半滿。錦素原先所用的書案十分闊大,是方便她練習書法的。此時案上只擺了兩方眉紋花鳥硯、兩架哥窯青釉筆山、一隻鈞窯玳瑁釉筆筒、一隻三足汝窯筆洗和一對定窯白釉珍珠地剔花鎮紙。軒闊的書案上,唯有赭黃封皮的奏疏和貼著封條的赤色樟木箱子最是惹眼。

  我遣開所有人,方緩緩拆去封條,打開箱子,但見裡面是兩本羊皮冊子。我迅速瀏覽了一番,只有當年幾個嫌疑人與嶺南王家的供述。箱子裡還有熙平長公主府中各級管家的畫像,其中只有幾位總管的畫像是上了顏色的。這些乍看上去都無甚用處,真正有用的是嘉秬的證詞。然而我翻查了好幾遍,也沒有看見嘉秬的證詞,更沒有查到任何人轉述過嘉秬的證詞。皇后明明告訴我,嘉秬是親眼看見過那個刺客的,她的證詞是查找兇手最直接的依據。我合上羊皮冊子,沉思良久,想來應當不會是皇后命人藏起這部分最重要的筆錄。那麼,只有那位掖庭令鄭大人了。

  想到這裡,我揚聲叫了芳馨進來:“姑姑在宮中十幾年,可識得那位掖庭令鄭大人麼?”

  芳馨道:“掖庭令屬少府,雖然掌管宮禁治安,卻是外臣。奴婢身在內宮,哪裡能見到鄭大人?只知道他做這掖庭令也有十幾年了,今年五十幾歲,身子有些不大好,聽聞常常不在屬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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