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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宗望重重地放下酒盞,特命人:“來人,好生送何宰相上路!”

  果不然,金人信守承諾,將何栗平安護送回城內。

  金兵把守在城門口,欲逃城的人皆被當場斬死,以儆效尤。墨子矜騎白馬踏進城內,走在空蕩凌亂的街巷中,街上已無人遊蕩,眾人皆害怕地躲在家裡關進門窗,擔心遭到敵人無端的殺戮。

  他繞過隱秘的巷口,拐進一條長長往不到盡頭的巷子,來到一座環繞著邪氣的府邸拉住韁繩,吃鬼狐所居之地,他看著紅牆紅門的府邸,沒有深濃的懷念之情,覆之心頭的是翻江倒海且沉重的恨意。

  一別幾月,令他意想不到這兒依舊是老模樣,一樣的令他作嘔與痛恨。

  今日,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將一併了結。趙暻將死在他手中的這把流水劍上,他將一雪前恥。

  多少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可怕夜晚,他委屈自己在仇人身下承歡?每每他咬牙切齒忍著,心中的恨刻骨銘心。每每仇人那張醜惡的嘴臉在他面前無限放大,他想著的皆是將仇人的嘴臉瘋狂地撕爛……

  忍辱負重並不無理由,他是為了在他身上找尋致死的秘密,幸而歷經千辛萬苦在那一日他終是找到了,遂迫不及待殺人進入天牢,復順理成章地出來。

  昨日的屈辱,都將成為送他登頂的輝煌。

  墨子矜騎著白馬破開趙府的大門,卻不見人影出來相迎。

  “子矜!快逃……子矜……”

  慘烈的叫聲慎人,墨子矜渾身浮起疙瘩,全神貫注盯著發出悽慘叫聲的黑屋,手裡的流水劍越發緊握。只見裡面緩緩爬出個滿身是血,似趟過渾血,面目全非,看不清是人是鬼的東西。

  墨子矜提防盯著那血淋淋的東西,極力從他模糊的五官中辨認出,他究竟是誰?

  “笨蛋,快逃!快逃啊……”那東西著急地哭出聲,亂拍著手。如今都到什麼時刻了,還不知死活來雪中送死。

  墨子矜驚愕地聽出他的聲音,躍下馬背驚呼:“橘頌!”

  不由分說便將奄奄一息的橘頌扶在懷裡。

  “阿頌,你怎麼了,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墨子矜輕輕擦去沾在他臉上的血花,讓人看了怪是心疼。

  橘頌的臉蛋原本嫩若雛菊,卻被虐打成殘,是誰這樣慘無人道?狠心對其痛下毒手。

  橘頌努力睜開清澈的眼睛,認真看著他的墨哥哥,儘管他的眼睛染上不潔的鮮血,仍是清澈見底,不濁不染。他佯裝淺笑,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在見墨哥哥一面,他心裡止不住高興,熱淚情不自禁盈滿眼眶,不爭氣的眼淚不知是因疼或因高興圓滾滾落了下來:“驍哥哥在裡面,是因你而死的,你再不走,再不走……可……可就……來來……不……”

  還未來得及說完一句話,橘頌眼一閉,脖子一軟,手低垂在一邊,沉入茫茫死寂。

  毛毛的細雪緩緩飄下,落在墨子矜溫暖的手心間,極速融化。純潔的生命就這樣隨了十一月的紛揚大雪離去,不著聲息安然地離去。

  墨子矜溫柔地擦去弄髒他美麗臉蛋臉的紅血,再輕輕地將他平放在地,跪在地上沉重叩首,祭奠死去的兄弟。雖說二人相處的時間不久,但相識一場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他當他是弟弟,喜愛疼愛的好弟弟,常常鬧騰,常常不明不白惹他高興不是生氣不是的好弟弟,就這樣先一步走了。

  還有驍河,與他肩並肩的好哥哥,就這樣,在黑暗中死寂沉沉,與夜色一起悶聲不響,微微低頭含胸,吊在十字架上的死寂身體落滿幹了的血跡與血痕。

  他本不應該早早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是黑色的桀驁不馴的駿馬,遼闊的草原屬於他的天地,他應在烽煙四起的沙場帶領千千萬萬士兵同敵人浴血奮戰,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將軍,第一人。

  不幸的人,墨子矜誠懇地為離世的兄弟弔唁。

  背後響起一道重逢後興奮的聲音:“子矜,你終於回來了,是想我了嗎?捨不得離開我?”

  字字句句刮進墨子矜耳中,背部僵硬,綿長的仇恨惡狠狠捲起,便是挫骨揚灰,他也聽得出這道聲息是從那張他痛心疾首的嘴裡發出的。

  憤懣的氣焰沖天高,墨子矜反手掀起巨大的氣團,氣團猶如龍捲風捲起千百堆風與雪,一起疾疾地掃向趙暻。

  他是有多恨他,才會那麼拼命置他於死地。

  趙暻躍上半空,背後的裘皮披風飄飛,躲過狂掃來的暴風雪。一團風雪打了空,打在堵牆上,堵牆現出裂縫,僅下一刻成了斷壁殘垣,可見威力之迅猛。

  “子矜,我那麼愛你,你竟如此待我,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趙暻傷透了心,在府中等他等的好苦,苦不堪言,每每思念他,頭上就會無端端生出華發。

  “閉嘴!”墨子矜暴怒,腥紅的紗布遮擋了純潔的眼睛,此刻他說的每個字只會讓他火上澆油,便持劍躍上半空,同他廝殺。

  是他害死他惟一的親人!

  是他屠殺他的兄弟!

  想起親人離去的場面,他痛苦地發出嘶鳴,刀法凌亂,砍向趙暻的飛劍似有千金重,壓的趙暻難以支撐住,身體欲垮。

  飛劍划過趙暻的臉龐,他往後極速傾倒飛移,有驚無險,深吸口氣。令他意想不到,一別幾月,墨子矜的法力竟然大增到如此境界,可以與他匹敵。看來是他小覷他了,原以為他像眾男寵一般無異,苟活於世,遊手好閒,享愛花天酒月,貪圖榮華富貴。殊不知將他留在府中,是在養虎為患。他本就不是一般人。如今虎已成,大患來臨。

  墨子矜可不會留機會給他喘口氣,復擺出幻劍大法,一瞬間半空中變幻出數把流水劍,自四面八方連連射向趙暻。

  射劍的同時,不斷運出氣團打向他。

  落下風的趙暻,雙手舉天,現出黑色的防護界,將自己裹進安全的界內。

  疾射來飛劍紛紛被擋在界外落下,而一股股飛來的氣團打在防護界面,界面似脆弱的陶瓷,一點點鑿開了裂縫。

  危矣!在下去,只怕界面打破,氣團進來,傷及五臟六腑,再者不死之樹已亡,他無法像從前一般為所欲為。

  猛然一瞬,巨大的黑色界面破成碎片。失去保護的趙暻猶如案板上待宰的鮮魚。

  墨子矜自手掌運出兩團比往常巨大的氣波,足足耗費了九弦之力,構成兩團蓋天的湛藍氣波。氣波在手心中推送自如,推向趙暻。這一次,趙暻勢必在劫難逃,非死即傷。

  兩團湛藍氣波似兩頭失控的猛獸,朝趙暻兇猛地撲咬來,氣勢浩蕩,似要將他吞的骨肉不剩。

  向來泰然自若的趙暻看著兩團覆蓋來巨大氣團,驚愕地睜大眼睛,兵荒馬亂,第一次受到如此撼心的迫害。

  趙暻拼力揮出反擊的氣波,在兩團氣波看來顯得多麼薄弱與可笑。

  趙暻終是抵不過氣吞萬里的摧殘,兩團氣波打在他的血肉之軀,他跌倒在地,耳畔響起五臟六腑碎裂的細微聲息,扶住受傷的胸口,不由吐出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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