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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作孽,不可活,怪得了誰呢。

  兩殿之間距離並不遠,皇帝步伐又急,過去之後,第一眼瞧見的青漓,似是積雪見了日光,他神色當即便柔和了起來。

  身份位階擺在那裡,皇帝的心意也擺在那裡,自然要第一個扶起的,自然是他的小皇后。

  說起來,自成婚之後,二人相處時便少有拘於禮儀,今日見她微垂著頭,規規矩矩行禮的模樣,皇帝反倒覺得有些陌生了。

  他也沒停留,便大步向前,想著上前去將她扶起,眼見到了近前,一側跪著的姑娘似是體力不支般,身子晃晃悠悠幾下,便軟軟的癱倒了。

  換了尋常人,如此倒下,必然儀態盡失,極難入目。

  可這姑娘生的嬌嬈,髮絲散開些微,襯著隱約泛白的唇與巴掌大的臉龐,極為惹人憐惜,

  好巧不巧的……恰恰擋在了皇帝面前。

  內殿人不少,眼見皇帝過來,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四下張望,饒是如此,卻也用眼睛的餘光將這一幕瞧個正著,面上雖不曾表露出神色,唇角卻或多或少的顯示出她們心底的不屑。

  ——這樣上趕著湊上去,委實是叫人瞧不上眼。

  說句賤骨頭,也半分委屈不到她。

  若不是情非得已,季斐斐也不想這樣,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成功便成仁,她只能賭一把。

  賭這位陛下……會對自己生出幾分憐愛來。

  賭他會停下腳步,將自己扶起,屆時,自己再順水推舟的歪過去,表示自己非君不嫁,不在意什麼名分,講他說的動了心,再徐徐圖之。

  她知道那些女人看不起自己,可那又如何?

  今日一過,她興許便是娘娘了,何必在意別人怎麼想?

  季斐斐沒去看別人,只將目光溫柔而期盼的落在了迎面而來的男子身上,那眼神濕潤而楚楚,像是沾了雨露的一枝梨花,被春風拂過之後,簌簌的落了滿地香露,動人的很。

  只可惜,叫她失望了。

  皇帝連餘光也未曾給她半分,便大步從她歪倒的身子上跨過,一絲要停留的意思都沒有,似是全然不曾見到她這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

  季斐斐面色原是微白,到了此刻,卻化為了帶著灰的死白。

  她這麼一個大活人,陛下……沒看見嗎?

  還是說……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

  更令季斐斐羞憤欲死的是,皇帝身邊內侍是不離身的,他既率先過去,幾位內侍自然不會停留,連猶豫都沒有,便齊齊從她身上跨了過去,跟上了皇帝。

  這群閹人,居然也敢如此!

  韓信受胯下之辱,功成名就之後終成美談,那她這般……受這些閹人羞辱,又是為什麼?

  似是再也忍不住一般,齊整整跪在兩側的命婦中冒出幾聲笑來,並非同一人所出,又是摻雜在一眾人中,一時之間,季斐斐竟也分辨不出那是誰。

  因著帝後俱在的關係,自是無人敢揚聲,即使是發出笑聲來,也幾近低不可聞,但落到季斐斐耳中去,卻覺似炸雷一般,震的她渾身癱軟,羞憤難言。

  似是被剝光了衣服,任由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上下打量,肆意點評一般,真真正正的被踩到泥里去了。

  這一回,季斐斐是真的癱住了,身子半分力氣也使不出,竟連坐起身也不成。

  軟綿綿的半躺在地上,她終於生出幾分羞慚之色,顫抖著用衣袖勉強遮了臉,便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勉強合上眼,騙自己這是一場噩夢,隨即便會清醒。

  皇帝上前去扶起了他的皇后,語氣是難掩的憐惜:“雙身子呢,還行這些禮做什麼。”

  當著一眾人的面兒,青漓難得的賢惠一回,一本正經的答道:“禮不可廢,豈能因臣妾一人而改?”

  瞎說,那天踩在朕臉上的,也不知是哪一個。

  皇帝見她這樣裝模作樣,倒也不曾拆穿,只手指在她手心兒勾一下,目光揶揄的往她面上一掃,這才向眾人道:“諸位夫人請起,不必拘禮。”

  這樣的場合,即使是皇帝這般說,也沒人會真的不拘禮,眾人寒暄了幾句,便見皇帝似是什麼也不知道般,向皇后輕聲問道:“做什麼這是,都聚在這裡,瞧著倒是熱鬧。”

  “倒也沒什麼,”青漓笑盈盈的斜他一眼,別有深意道:“元城說,怕陛下與臣妾閒來無聊,要送幾隻小貓小狗過來逗趣兒呢。”

  皇帝一點就通,隨即明白過來,見小姑娘雖在笑,神色卻微有不虞,便知她是有點兒不高興了,禁不住在心裡暗罵元城長公主是攪屎棍——這小祖宗近來愈發嬌氣,現下不高興了,他還不知要花多久功夫才能哄好呢。

  拉著她坐下,皇帝溫聲道:“養什么小貓小狗,太醫不是都說過了嗎,皇后有孕,最好不要養那些東西。”

  青漓見他上道,心頭也不那麼堵了,甜甜的一笑,又乖乖的應道:“臣妾都聽陛下的。”

  皇帝見她如此,也覺鬆一口氣,轉向僵立一側的元城長公主,淡淡笑道:“元城倒是有閒心,不去管自己身邊事,竟管到朕身邊來了。”

  元城長公主見皇帝過來,便不易察覺的退了幾步,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隱蔽,卻不料皇帝頭一個就問到了她,心下不免有些驚惶,強笑道:“臣妹也是一番好意,並無他心,只是生性魯莽,怕是惹皇嫂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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