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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語出責備,目光卻柔和,並無怒意。

  陳慶微微一笑:“明明是陛下念著娘娘,否則,奴才豈敢亂來?”

  “你倒乖覺。”皇帝打趣一句,卻也不再說別的,陳慶看一眼帝後,便含笑示意其餘內侍,一道退下了。

  皇帝看向小姑娘因著天熱微微升起些許紅暈的臉,拿手碰了碰,果然覺有些熱:“等著朕回去便是,大中午的,過來做什麼。”

  “衍郎念著我,”青漓一手撐腮,含笑道:“我亦念著衍郎,久久不見,自然想的緊,少不得要來一見。”

  皇帝被小姑娘的甜言蜜語惹得一笑,捏捏她小手,揶揄道:“這樣想朕,離半日也不行?”

  青漓大大方方道:“不行。”

  皇帝側側身子,叫自己面對著小姑娘,道:“想朕多些,還是想你小叔多些?”

  “去,”青漓輕啐他,斜他一眼,道:“才說了幾句,便開始不正經。”

  皇帝笑了笑,倒也不曾繼續調戲小姑娘,只看向一側那隻扣著蓋子的碧瓷碗:“——給朕帶了什麼?”

  “今日天熱,便吩咐他們備了酸梅湯,”青漓伸手去開蓋子,拿裡頭湯匙盛了,往皇帝唇邊送:“嘗著味道上佳,便給你帶一份。”

  皇帝這裡其實並不缺點心湯飲,可他個人習性使然,三餐之外,從不會用任何東西,所以擺在外頭也是為著好看,大多都賞給了內侍們。

  小姑娘殷勤帶了酸梅湯過來,他倒也很給面子的用了,看一眼她神色,心中便有幾分猜測:“一個人待著,是不是無聊了?”

  “你不在,也沒人說話,”青漓也不推脫,實話實說道:“是有點。”

  “那便過來朕這裡吧,”將那盞酸梅湯幾口喝下,皇帝道:“裡間是空的,在那兒陪陪朕也好。”

  “若是閒得慌,”皇帝似是想起了什麼,又笑道:“便為朕制一身衣袍,既為朕新婦,也該儘儘本分才是。”

  時下風俗,成婚之前,女方是要為男方製衣的,可二人畢竟身份特殊,之前幾位女官也不曾提過這一茬兒,青漓便不曾去備,卻不曾想,此刻竟被皇帝提起了。

  “製衣倒是沒什麼問題,”青漓女紅不錯,這幾日也無事,應下倒是沒什麼,可保證針還是得打:“——只有一條,我做的不好,你不許嫌。”

  “只要是妙妙做的,朕必然愛的厲害,”皇帝笑吟吟的看她:“哪裡會嫌?”

  青漓心裡甜蜜,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臉頰:“偏你嘴甜。”

  皇帝順勢捉住那根手指,親了親才肯放走,略微一想,他又道:“你既留在宮中,朕便叫陳慶同你說一說內務,將來嫁進來也可輕鬆些,免得到時候兩眼一抹黑,做什麼都沒個章程。”

  “才不要,人都沒嫁過來呢,便想著我為你出力,”青漓一撇嘴:“你倒是打的好算盤。”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到底她也不曾嫁進來,早早的管這些事情做什麼,叫別人聽了,還不定怎麼想呢。

  更不必說離著婚期還遠,等她回了魏國公府後便是鞭長莫及,即使能學上幾日,也派不上什麼大用處,反倒是叫宮中人疑心自己貪權,平白沾一身腥。

  如此一想,青漓便直接拒絕了。

  “也罷,”她不願,皇帝也不強求,只是道:“且專心為朕製衣吧。”

  “嗯,” 青漓應一聲,掃一眼他桌上有些散亂的奏疏,也不多說,便去拉皇帝起身:“什麼時辰了,竟還不曾用膳,怨不得人清減。”

  “在這兒枯坐著,你也不嫌累,”皇帝無可無不可的被她拉起來,便聞聽小姑娘嚷道:“吃飯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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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恪太妃懶洋洋的坐在躺椅上,身邊跪坐著的宮人則在用鳳仙花為她染指甲,她眼眸半合,似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你是說,等到大婚之後,陛下有意令魏氏女執掌宮權,重組六局二十四司?”

  “是,”跪在下首的宮人低眉順眼,道:“奴婢聽聞的消息,是這樣的。”

  “陛下待這位小皇后,倒是真疼到心坎兒去了,”為著趙華纓之事,恪太妃在那位小皇后面前被皇帝削的面子裡子一道沒了,雖不說是遷怒皇后,可心底卻也或多或少的生了芥蒂,唇邊帶起一絲涼涼的笑,她緩緩道:“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福氣撐起來。”

  畢竟是涉及到皇后,恪太妃私底下說幾句還沒什麼,其餘宮人卻沒這個資格,聞聽恪太妃如此言說,也只做不聞,低著頭一言不發。

  “哪裡有這樣容易的事情,”萬嬤嬤是跟在恪太妃身邊的老人,資歷久,又是心腹,也敢於開口說幾句,示意殿內宮人退下,她這才道 :“六局二十四司向來由秦氏把持,看的比什麼都嚴,她自恃是跟隨先太后的舊人,譜兒擺的比誰都大,這些年經營下來,早已將六局二十四司當成了自己的禁臠,哪裡容得了別的人插手其中……”

  “那可未必,”恪太妃面上閃過一抹不贊同:“說到底,也不過是跟過先太后的奴才罷了,奴才便是奴才,上不得台面,皇后卻是先太后名正言順的兒媳婦,便是先太后在,也得叫秦氏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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