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誰賤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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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陸離醒來時身邊的床位上卻是空空蕩蕩。伸手一摸,原本應該有人的位置上早就已經冰涼。陸離皺了皺眉,慢慢坐起身來。

  另一邊,穿著一身淺紫色羅衣的謝安瀾身形靈巧地滑落到晨風苑的牆角邊,四下看了一眼,整個晨風苑依然沉浸在寧靜幽暗中。夜色里,一雙清亮的美眸帶出幾分盈盈的笑意,飛快地穿過小院回到了房間門口。

  手剛剛放到門上要推門而入,謝安瀾微微頓了一下秀眉輕輕挑起。慢慢推開門,就看到屏風後面的桌邊坐著一個人正在喝茶。謝安瀾進去順手關上了門,轉到屏風後面果然看到陸離不知什麼時候起身的,正坐在桌邊端著一杯冷茶看著他。

  謝安瀾略有些歉意地笑道:「打擾你休息了麼?抱歉啊。」

  陸離問道:「去哪兒了?」

  謝安瀾眼神飄忽,「這個麼…睡不著隨便到處逛逛啊。」

  陸離揚眉,看著她沉默不語。

  謝安瀾撇嘴,走到他身邊坐下,道:「好吧,心情鬱結睡不著,做點讓別人不開心的事情好讓我自己開心一下啊。」陸離伸手將手中的茶杯遞到她手裡,謝安瀾才發現茶杯里裝的竟然不是昨晚的冷茶,而是一杯熱水。初春的夜晚還是有些寒冷的,即使是謝安瀾半夜出去一趟回來手指也是冰涼。茶杯一入手,暖意立刻就通過手指仿佛沁入心脾。

  陸離道:「既然如此,白天為何要忍?」

  謝安瀾聳聳肩道:「入鄉隨俗麼,我當然也可以不甩你嫡娘,或者乾脆弄得她生活不能自理。但是我身邊跟我不對盤的人不能都生活不能自理吧?這樣以後誰還敢跟我玩兒?當然我對名聲也不怎麼在乎,但是四爺,您老人家不是還要做官的麼?」

  「你是為了我?」陸離挑眉道。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呃…這個順便啦,咱們不是一夥兒的麼?而且上次已經給你嫡娘下過藥了,再來一次很容易被人懷疑好吧?」

  陸離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淡淡道:「以後不必顧忌這些。」

  謝安瀾揚眉,「你確定?」她是覺得自己無所謂,大不了就跑路唄。但是陸離少年顯然沒有想要浪跡天涯的打算。

  陸離道:「不如說說你做了什麼?」

  想起今天的成果,謝安瀾終於覺得高興了,「其實也沒什麼,我覺得…在你嫡娘身上動手大概已經不太容易威脅到她了。說不定還會讓她狂性大發,瘋狂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所以,我順手挖了兩下她的命根子。」

  「陸暉?」

  「除了陸暉,這府上誰還能算得上她的命根子?只怕你爹都沒有這個分量吧。」謝安瀾眯眼道:「以後她折騰我,我就折騰她兒子。反正我是閒著沒事,就不造她的寶貝兒子是不是跟我一樣耐折騰。」

  「…。」陸離默然無語,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謝安瀾抬手打了個呵欠,「嗯,確實是好睏啊。睡覺!」

  兩人重新躺回床上,出了一口氣心情舒暢了果然連睡覺都香了許多。躺下不過片刻,謝安瀾就甜甜的陷入了夢鄉。低頭看著睡夢中無意識地擠進自己懷中的人,陸離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一大早,翰墨苑裡傳來了一聲丫頭的尖叫聲。

  每天按時來準備伺候陸暉起身洗漱的丫頭驚恐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她們膽小,而是陸暉的模樣真的是略慘。陸暉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即便是丫頭們尖叫聲幾乎要刺穿耳膜,他也沒有動彈一下。因為他根本動不了。

  陸暉嘴裡塞著一團布巾,雙腿和雙手都無力的癱在床上,原本還算俊美的臉頰上像是被人啪啪的甩了一頓耳光。看起來又紅又腫觸目驚心。最讓人驚恐地是,在他右手的手腕旁邊的床上,插著一把短刀。那是陸暉平時用來裁紙的刀。

  「啊啊!來人啊,大少爺出事了!」丫頭地尖叫聲響徹了整個翰墨苑。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陸夫人正和往常一樣坐在床頭由著丫頭替她梳妝。陸夫人的臉色不太好,顯然是昨晚也沒怎麼睡好。聽到外面的丫頭匆匆而來的稟告,陸夫人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夫人!」

  「快!去翰墨苑!」陸夫人扶著丫頭的手,顫聲道。

  連整理妝容都來不及,陸夫人就被丫頭扶著跌跌撞撞地往翰墨苑而去了。

  等到陸夫人趕到的時候,翰墨苑離已經有不少人了。離得更近一些的陸暄陸明陸離夫婦都比她先到一步。不過出了陸暄,其他人都只是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陸夫人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衝進了房間裡,「大夫!大夫呢?!」

  陸暄道:「娘,已經讓人去請了,還快就會來的。」

  「暉兒,暉兒,你怎麼樣了?」

  陸暉躺在床上,四肢根本沒有任何傷處,甚至連脫臼都沒有,但是就是不能動彈。那把裁紙刀還插在他手腕邊上,誰也不敢伸手去拔。雪亮的刀身看上去更是讓人膽顫心寒。陸暉強忍著心中的恐慌道:「娘,我…我手腳不能動了。」

  陸夫人連連垂淚,一邊安慰道:「別怕,別怕,沒事的,大夫很快就來了。不會有事的。」

  陸暉有些艱難的點頭,但是眼中的恐懼卻依然清晰可見。如果他的手不能動了,那麼他這輩子也就完了。

  陸夫人掃了一眼房間裡的眾人,厲聲道:「是誰幹的!昨晚是誰在守夜?!」

  一個大丫頭咚地一聲跪到在地上,顫聲道:「夫人,是…是奴婢,奴婢…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陸夫人冷聲道:「胡說!既然是你守夜,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你沒聽到,難道半夜不會進來看看大少爺麼?要你們有什麼用?」

  這話聽得在場的都有些囧,陸暉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除非他召喚丫頭怎麼可能半夜跑進房間裡來看?這還是陸暉一個人在,萬一大少夫人在或者他招了別的侍妾,難道要進去看人家怎麼恩愛纏綿嗎?

  那丫頭被嚇得也跟著紅了眼睛,什麼也不敢說了。她其實也是陸暉的通房丫頭,而且還算是比較得寵的那個。只是大少夫人壓得緊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那種。昨晚原本是她侍候陸暉的,但是陸暉不知怎麼的心情突然不好,將她給罵了出去。她也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平時偶爾確實會有半夜到陸暉房裡去勾引的事,昨晚她心裡省著悶氣就直接捂著被子蒙頭大睡了。誰知道這樣就正好出事了呢。

  「大夫…大夫來了!」門外,有人叫道。

  「快!請進來!」陸夫人也顧不得再管那丫頭,連忙叫道。

  一個老大夫被人拉著走了進來,看到床上的陸暉先是楞了一下才上前去為他把脈。

  「大夫,小兒怎麼樣了?」陸夫人擔心地看著床上的陸暉,見大夫久久不語,忍不住問道。

  老大夫皺眉道:「令郎一切正常。」

  陸暄道:「大夫,我大哥手腳不能動彈了啊。」

  「哦?難怪覺得血脈有些凝滯。」老大夫恍然大悟。

  「……」你剛才還說一切正常!

  老大夫又親自動手檢查了一番陸暉的手腕,推宮過血,卻依然沒有什麼用處。

  陸夫人見狀幾乎快要暈倒了,好半天老大夫才從藥箱裡取出一個針囊打開,道:「不要緊,大概是血脈被壓迫久了,才暫時無法動彈的。只要紮上幾針,再找人多推拿幾番,平時多動動就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不過,這樣的情況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若是次數多了,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陸夫人鬆了口氣,身子一晃有些站不穩了。站在他身邊的陸暄連忙扶住她。

  老大夫道:「你們先出去,老夫要替他針灸了。」

  「是,有勞大夫了。」陸夫人連忙謝過,先一步轉身出去了。

  院子裡,二少夫人站在陸明身邊小聲道:「大哥怎麼會變成這樣?難不成是得罪什麼人了?」

  陸明挑眉道:「誰知道呢。」

  二少夫人搖搖頭道:「也不對呀,守夜的丫頭說根本沒聽見什麼動靜。將大哥弄成這樣不可能不發出聲音吧?」別的不說,就說臉上那幾巴掌,必須是啪啪作響啊。

  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門口的三少夫人,二少夫人撇撇嘴看向另一邊道:「四弟妹,你說是怎麼回事?」

  謝安瀾正歪著頭靠在陸離的肩膀上閉目養神,聽到二夫人的問話才睜開了眼睛看了她一眼,淡定地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是遇到鬼了吧。」

  「啊?!」二少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往裡面看了一眼,覺得謝安瀾說得有點道理。陸府這麼多人,翰墨苑的丫頭小廝更不少,好好地怎麼會有人悄無聲息的進來把陸暉弄成這樣?

  看著妻子這副模樣,陸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道:「哪來的什麼鬼?說不準是什麼武功高手呢。誰知道大哥在京城裡惹了什麼人了?」說著,陸明若有所思的看了謝安瀾一眼。他可沒有忘記,在泉州的時候自己在這個弟妹手裡吃過的虧,還有在明蘭院那晚,她可是一個人抓住了三個大男人啊。

  陸夫人從裡面出來,冷厲的目光就直刺謝安瀾而去。她也不傻,昨天才剛剛找了謝安瀾的麻煩,晚上陸暉就出事了,她若是猜不到才是怪事呢。

  謝安瀾淡定地對上陸夫人的目光,撐著陸離的肩膀站起身來盈盈一拜,「抱歉啊,母親。聽說大哥這兒出事了我們就先過來了。沒來得及先去請安,以後兒媳會記得的。」

  陸夫人瞪著謝安瀾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謝安瀾!這是不是你做的!」

  謝安瀾清澈的媚眼眨巴了兩下,帶著十分的無辜和稚氣,跟她美艷的長相十分的違和,「母親在說什麼,兒媳婦聽不明白呢。」

  「你少給我裝糊塗!謝安瀾,你好大的膽子!」

  謝安瀾直接躲到陸離身後去了,只露出半個腦袋,「母親在說什麼,好嚇人啊。」面目猙獰的女人最可怕了,寶寶被嚇到了。

  陸離很是貼心地擋在了她前面,抬眸淡然道:「母親,你嚇到她了。」

  陸夫人心口一堵,我嚇到她了?!你是只看得見她那張美貌的臉,沒見過當初她在明蘭院揮鞭子的模樣嗎?她能嚇到這個女人!

  陸離道:「大哥出了這種事,大家都很擔心。但是無憑無據地母親就指控夫人,會不會有些不妥?」

  謝安瀾頭點的猶如小雞啄米,「是呀是呀,母親,為了證明兒媳的清白。我願意到承天府的大人們前面當面對峙噠。」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前世有各種痕跡檢驗技術和監控設備,青狐大神想要下黑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抓住把柄噠。

  陸夫人瞪著眼前的夫妻倆,眼睛幾乎都要充血。告到承天府去?讓人知道她們陸家治家無方,讓陸暉還沒來得及會試就先以另一種方式揚名京城?

  謝安瀾嘆氣,「母親,其實我覺得大概是大哥無意間得罪了什麼高人。所以說,做人啊還是要與人為善才好。我爹從小就教我,做人要寬容要和善,要心存仁厚。所以我才能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地活到現在啊。」

  「你…」陸夫人一把推開扶著自己的丫頭,就朝著謝安瀾和陸離沖了過去。只是腳下不穩,眼看就要跌倒了。原本躲在陸離身後的謝安瀾卻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陸離前面伸手扶住了陸夫人。

  「母親,心痛麼?」謝安瀾垂眸,聲音低的只有靠著她身後的陸離和被她扶著的陸夫人能聽見。

  「賤人!」陸夫人驀地睜大了眼睛,怒斥道。

  謝安瀾面容憂傷,嘴唇微動,「誰賤誰知道,下次可沒這麼簡單了喲。」

  扶著陸夫人站起身來,謝安瀾恭敬地後退了一步放手,「母親,小心一點。摔傷了可就不好了。」

  陸夫人臉色蒼白地盯著謝安瀾,謝安瀾笑容溫婉,仿佛還帶著幾分羞澀,「母親不用客氣,這是兒媳婦應該做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對的。你說是不是?」

  陸暄皺眉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心中有些懷疑謝安瀾是不是趁機對母親下黑手了。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謝安瀾扶著母親也確實沒有過更多的動作,應當也做不了什麼才是。

  「滾!」

  謝安瀾聳聳肩,扭頭對陸離道:「夫君,母親心情不好。我們還是別在這裡打擾了。」

  陸離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母親,我們先告退了。」

  看著攜手轉身離去的夫妻倆,陸夫人心口不停地起伏著,終於忍不住眼前一黑歪到在了陸暄的懷中。

  翰墨苑外,謝安瀾有些無奈地嘆氣,「好像…還是把人氣暈了,這也太脆弱了。」

  陸離道:「母親是擔心大哥的身體,急火攻心才暈過去了的。」

  謝安瀾點頭,表示贊同,「說得沒錯,果真是母子情深啊。」

  兩人才剛回到晨風苑,就被陸聞身邊的管事火急火燎的招過去了。

  書房裡,陸聞臉色那看的看著眼前的兒媳和兒媳冷聲道:「你們到底要鬧什麼?這才剛回來幾天,就折騰出這種事情!他是你大哥!」

  謝安瀾抬手掩唇,無聊地想要睡覺。

  陸離淡淡道:「不知道父親再說什麼?」

  陸聞冷聲道:「別告訴我,暉兒的事情不是你媳婦做得。」

  「父親有證據麼?」陸離問道。

  陸聞啞口無言,陸離冷冷道:「無憑無據,僅憑著幾句風言風語,父親就認定了是我們做得。既然父親這麼擔心,又何必讓我們回來?大家各過各的,豈不是兩相安好?」

  「胡說!還沒分家什麼各過各的?」陸聞怒道。

  謝安瀾蹙眉,不太能理解陸聞為什麼非要死咬著不肯分家。雖然大多數人家父母在都不會分家,但是有的兄弟關係著實不太好的,提前分家了也沒什麼。更何況陸離還只是庶子,有的大戶人家未免庶子爭奪財產,一成婚就將庶子分出去的也是有的。

  陸離微微挑眉,似乎無意再多說什麼。

  陸聞狠狠地瞪了謝安瀾一眼,冷聲道:「當初你母親給你選的這個妻子不合適,立刻休了她,我讓你母親在京城替你挑一個更合適的!」

  我去!當著我的面這麼說,真的好麼?

  陸離搖頭,「不。」

  「你說什麼?!」陸聞皺眉道。

  陸離道:「不,糟糠之妻不下堂,夫人並沒有必須被休的理由。」

  陸聞冷笑道:「沒有?不順父母,無子,還不夠麼?」

  謝安瀾頭疼的撫額,所以說最討厭的就是這個了。不管有理沒理,拿孝道壓人你就沒法子。便是如陸游那樣的大才子,也要被孝道逼得夫妻離散。

  陸離顯然不是個大孝子,所以他一點兒也不能體會到跟他同姓的大才子的為難之處,「不。」

  「你!」陸聞大怒。

  陸離道:「父親有空教訓兒子,還不如多替大哥費點心思。今天被人弄得躺在床上爬不起來,誰知道下次會怎麼樣?」

  陸聞怒極,冷笑道:「你當真以為陸家收拾不了你麼?你這孽子竟敢為了一個女人忤逆長輩!真是不知所謂!」

  陸離淡淡看了他一眼道:「父親若是說你能收拾我,兒子或許還能高看你一眼。陸家確實是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但是…這京城裡也不是只有陸家一個勢力。不知道父親有多少信心認為,陸家會為了一個陸暉傾力打壓一個庶子?」

  「傾力?」陸聞嗤笑,「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陸家想要打壓陸離,何須傾力?

  陸離點頭,負手道:「既然如此,不如我與父親賭一把?」

  陸聞皺眉,眯眼看著眼前的青衣少年,「你又想幹什麼?」

  陸離道:「一個月為限,看陸暉和陸暄先死,還是我陸離先死。」

  「孽子!混帳!」陸聞氣得直喘粗氣。一個兒子竟然敢在父親面前說出是兄弟先死還是他先死這種話,當真是無法無天!無論是誰先死了,對陸聞來說又會是什麼好事不成?

  陸離道:「既然父親沒話說,我就當父親同意了。兒子告退。」拉了一把在一遍發呆的謝安瀾,陸離轉身直接往外面走去,留下陸聞獨自在書房裡跳腳。

  「看什麼?」陸離側首看向謝安瀾。謝安瀾嘆氣道:「你這樣,讓我有點自己變成紅顏禍水的感覺啊。」

  陸離輕哼一聲,淡淡道:「我不說,陸家一樣會打壓我。」

  「咦?」謝安瀾挑眉。

  陸離道:「與其讓他們不輕不重的鬧騰,回頭又糾纏不休。還不如一開始就來得痛快一些。」

  「直接撕破臉麼?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陸家啊。」謝安瀾有些意外地道。雖然上次他們上門的時候被人冷落了,但是他們也都知道這是陸夫人買通陸家的一些人做得。肯定不會是陸家當家人的意思。但是陸離對陸家的嫌棄,顯然比陸家對陸離的冷淡更重一些。

  陸離道:「陸家是傳承了數百年的大家族,數百年屹立不倒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裡面早就爛透了。」

  謝安瀾聳聳肩,「好吧。」

  書房裡,謝安瀾和陸離前腳剛走,陸夫人後腳就從內室沖了出來。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道:「老爺,你看到了吧?你看看這就是老四對長輩的態度!你還說我冤枉他們!在您跟前她們尚且如此囂張,在妾身面前還能好得了麼?」

  陸聞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管他們夫妻倆的事情,你又跟他們鬧什麼?之前的教訓還不夠麼?老四那個媳婦敢直接拎著鞭子到明蘭院去抽人,你真的覺得她是怕你才讓你罰跪的?她是為了老四的名聲,你昨兒真讓她跪下去了,她今天就敢讓暉兒跪斷腿!」

  陸夫人臉色一白,含恨道:「妾身是陸家的當家主母,難道連責罰一個庶子媳婦的權利都沒有了?讓他們這樣鬧,我還如何當這個家?」

  「那你倒是有本事把她壓下去啊!」陸聞不耐煩地道。陸夫人若是真的有本事將謝安瀾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半句話都不會說。問題是,明明收拾不了還偏要去招惹,出了事請還是要鬧到他這裡來。他一個大男人難道天天就為了處理後院這些雞零狗碎的雜事?

  陸夫人說不出話來,謝安瀾狠勁她是真的見識到了。偏偏陸離還要死命護著他,甚至不惜跟陸聞翻臉。陸離不肯休妻,就算他們做父母的也沒有辦法。從來只有父母逼著兒子休妻的,卻沒見過哪家父母替兒子休妻的。有陸離在,想要將謝安瀾趕出陸家根本就不可能。而只要謝安瀾留在陸家一天,硬碰硬陸夫人就不可能贏得過謝安瀾。因為她要擔心兒子的安危和前程,謝安瀾卻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愣了好一會兒,陸夫人才深吸了口氣沉聲道:「老爺,剛才老四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就算老四將來高中,真的會幫扶暉兒,真的會為了陸家出力麼?」

  陸聞一愣,臉色有些陰沉。

  陸夫人嘆氣道:「原本老四這孩子雖然木訥了一些,倒也是個聽話孝順的好孩子。誰知道一朝開竅了,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我活了幾十年了,還從未見過如此冷心冷清的人。老爺,他只怕還記恨著當初你不想讓他回書院的事情呢。」

  絕人前程的事情,能不記恨麼?

  「老四對本家也不親近,將來入朝為官若是他跟那些與陸家作對的人站在了一起。老爺,到時候您和暉兒要如何自處?咱們在本家那裡又哪裡還有立足之地?」陸夫人望著陸聞,殷切地勸道。

  陸聞自然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他覺得陸離是他的兒子,就算脾氣冷一些也不可能會站在陸家的對立面。但是現在…陸離顯然連跟陸家打對台的底氣都有了。底氣不會是平白而來的,誰給了他底氣,這些日子陸離在京城到底又交往了些什麼人?

  看著陸聞陷入了沉默,陸夫人眼底掠過一絲冷光。

  陸暉經過了大夫針灸治療之後,果然沒什麼大礙了。陸夫人果然也不再管晨風苑的事情,就連之前還總是想要挑釁的陸蕎和時不時就要上門來聊天的二少夫人都開始避著晨風苑走了。

  不過好消息是,大少夫人回來了。

  被整個陸府排斥的謝安瀾心情半點也不受影響地坐在自家茶樓里喝茶。沒有顧客,剛剛重新裝修完成的茶樓里只有謝安瀾一個人喝茶。陸英站在一邊看著,「少夫人,感覺如何?」

  謝安瀾環視了整個二樓,滿意地點頭道:「動作很快,我還以為會試結束之前都不一定能弄好呢。」

  陸英笑道:「我不是怕趕時間麼,同時請了兩撥工匠上下一起做的。」

  謝安瀾驚訝,「沒打起來?」同行相忌啊。

  陸英笑道:「怎麼會?我們給足了工錢,他們只會比誰做得更好更快。」

  茶樓的格局跟從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原本那些老舊而毫無新意的陳設和裝飾都全部還了。牆壁特意重新粉飾妝點過,比起從前沉穩的暗色調倒是多了幾分明亮。布置的風格也是趨向於簡潔大方,幽雅清淨的。

  謝安瀾看看跟前的茶杯,精緻的喜白瓷茶杯,杯身勾畫著雅致墨竹圖。這圖樣還是謝安瀾纏著陸離親手畫出來的。翠色的茶葉在澄澈的茶水中慢慢舒展開來,配上白淨的瓷杯,讓人只看一眼就覺得心曠神怡。

  「靈武寺那邊學藝的那幾個怎麼樣了?」

  陸英有點為難地道:「這個,大師說想要學手藝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不過送過去的那兩個人本身手藝就不錯,這些日子倒也是長進了不少。」從做出來直接被老和尚倒了餵狗,變成了被老和尚嫌棄的表示可以拿去餵方丈。

  謝安瀾嘆氣,這種事情確實是急不來。摸著額頭思索了片刻,道:「下次你去靈武寺,告訴那老和尚,我這兒有好酒。只要他肯來替我幫忙半年,以後每個月的好酒我三倍給他。」

  陸英點頭,點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呃,少夫人,你真的有酒麼?」老和尚要是被騙了,會在他們的菜里投毒吧?

  謝安瀾瞥了他一眼,「我至於去騙一個和尚麼?」

  「……」難說。

  謝安瀾掃了一眼樓下,皺眉道:「這條街人是不是有點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陸英笑道:「少夫人你忘了,今兒是初二。」

  「都去上香了?」謝安瀾問道。

  陸英無語,「初一才上香,今天是貴妃娘娘的壽辰。聽說陛下要為貴妃娘娘和腹中的小皇子祈福,祭天去了。」皇帝祭天,一年也沒有幾次。自然會引得無數人前去圍觀。別說是他們這兒,這個京城地大街上人都少了四五成。

  「這樣啊。」托著下巴,謝安瀾問道:「柳家那位三公子怎麼樣了?」

  陸英道:「自然還在天牢里待著呢。現在許多人都在盯著天牢,柳家就算想要做什麼手腳也不容易。而且,萬一被人抓住了,那就真的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謝安瀾道:「現在我也不覺得能有多少餘地。皇帝為了柳貴妃的壽辰就去祭天,這麼明顯的補償只怕是不會再管柳三的死活了。」

  陸英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皇帝一直都很寵愛柳貴妃,但是柳貴妃以前懷孕的時候可沒有去祭天。隨同皇帝祭天,這是只有皇后才能有的待遇。

  陸英看看謝安瀾,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少夫人,有個事兒……」

  「什麼?」

  陸英道:「剛剛聽到一些小道消息,陸家似乎對四爺有些不滿。」

  謝安瀾並不意外,挑眉道:「哪兒來的消息?陸家怎麼對他不滿了?」

  陸英道:「我平時閒著沒事也經常在京城裡到處逛逛,從前在京城也還認識過幾個人。偶爾能聽到一些消息,聽說是陸家大公子對四少爺有些不滿。說…四爺目中無人什麼的。」

  謝安瀾盤算著,「陸家大公子,是…陸淵?」

  陸英點頭笑道:「少夫人好記性。」

  上次在翠華樓好像也有陸淵,不過當時事發突然,根本沒怎麼注意過從小樓里出來的人。除了高裴。

  謝安瀾蹙眉道:「陸家大公子,應該不是沒長腦子的人吧?臉跟陸離面都沒見過幾次幾能看他不順眼?」

  陸英道:「少夫人你忘了?之前四爺得到京城裡好幾位大儒的讚賞,但是四爺至今都沒有去過陸家。」陸盛言這個家主大概不會注意到這種事情,但是陸淵這個陸家嫡長子卻不太可能不注意到跟他同輩的陸家出了這樣一個人才。

  謝安瀾點點頭,陸淵自然不會認為陸家人掃了陸離的面子是什麼大事兒,但是陸離不給陸家的面子在他們眼中卻是大事。原本陸離名不見經傳自然無人理會,等到陸離名聲越大的時候,陸家臉上就會越難看了。

  漫不經心地輕叩著桌面,謝安瀾問道:「他們想要怎樣?」

  陸英聳聳肩道:「聽說有不少跟陸家關係不錯的學子都想要約四爺切磋,不過四爺連人都沒有見直接拒絕了。」

  謝安瀾驚訝,「避而不戰,不是陸離的作風啊。」

  陸英道:「四爺說,有這個閒工夫,不如會試成績上一決勝負。」

  謝安瀾忍不住撫額,果然還是很囂張。陸英有些擔心地道:「陸家不會在會試成績上做什麼手腳吧?」

  謝安瀾搖頭道:「會試閱卷的方式還是比較嚴謹的。而且有曹老大人單老大人和東陵先生的肯定,只要陸離自己沒考砸,上榜肯定是不成問題的。最多就是名次不太好看而已。」

  陸英張了張嘴,忍不住提醒道:「少夫人,萬一四少爺被弄成三甲怎麼辦?」

  上榜和上榜也是有差距的。一甲前三名就先不說了。二甲和三甲可是有著天差地別的。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同進士出身。同進士…聽著還是進士,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同進士,如夫人。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東陵官場規則,同進士官品不可高於正五品。

  謝安瀾倒是不怎麼在意,「這是殿試的事兒,陸家若是都能夠把手伸到皇帝面前去了,就讓你家四爺自認倒霉吧。」

  陸英認真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對。四爺得罪的是陸家不是柳家。」

  謝安瀾低頭悶笑道:「就算是柳家,這個時候也不會出手。柳家正需要名聲呢,在殿試上打壓一個有些名氣的才子,他們腦袋又不是被門擠了。就算陸離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六品編修,柳家想要捏死一個剛入朝的小官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眼簡單,何必專門在會試上丟人現眼。」

  會試是為了朝廷選拔人才,摻和會試就是破壞東陵王朝的百年基業。但是一旦這些學子入朝為官,再打壓誰那就只是普通的朝堂爭鬥了。誰輸誰贏,生死自負。

  「何況,你家四爺也不是一朵小白花。你就別提他擔心了。」謝安瀾淡淡道。

  ------題外話------

  嗯,看到有親對瀾瀾認同罰跪有點不滿哈。首先我不太可能讓主角一直酷炫下去誰惹揍誰噠。其實最難招架的不是千奇百怪的招式,而是陸夫人這種力劈華山。不管不顧就是要劈你,今天你弄暈她,明天呢,後天呢?

  另外吧,我的理解力,特工其實不是什麼酷炫的職業。沒有什麼寧死不屈,寧折不彎這一說。必須要的時候,別說下跪了,偷雞摸狗,求饒拍馬無所不為。瀾瀾是行動組,也就比一半的特工酷炫一點,但是也沒有那麼那啥。如果我設定的是瀾瀾是軍人出身的話,我就絕對不會讓她跪~麼麼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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