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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跳不知為何如此劇烈,聲音大到管天任害怕會把季劫吵醒。

  那天晚上季劫一直在做噩夢,夢中他總是聽到有人厲聲斥責他,斥責的內容聽不清楚,於是季劫拒絕承認。季劫一旦拒絕,呵斥的聲音就更刺耳,嚴厲到讓他冷汗直流。

  之後季劫一個人向前走,總是莫名墜落。那種失重的感覺沒能將他從夢中喚醒,季劫來回來去承受那種讓人無法忍耐的失重感,直到有人將他搖醒。

  季劫猛地睜開眼睛,他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沉重得好像不是自己。

  “怎麼了?”凌晨四點,管天任感覺身旁的季劫一直在發抖,將他搖醒後,季劫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失魂落魄。“是做噩夢了嗎?”

  季劫不回答,他渾身濕透,眼睫毛上都掛著一滴水珠,雖然沒有哭,但周圍傷感以及憤怒的感情濃郁得快要滴出水來。

  於是管天任讓季劫側躺過去,不停用手摸他的後背。

  “季劫。”

  季劫。

  季劫……

  管天任不厭其煩地喊他的名字,直到季劫回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

  之後他再也沒有入睡,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直到六點鐘,管天任起身下床,拿起一件牛角扣的白色毛衣,對季劫說:“今天要降溫,多穿一點吧。”

  季劫沒吭聲。

  季文成要帶他去的是一座熱帶地區的私人小島,不會降溫,更不會冷。但他沒拒絕。

  季劫只是坐起來,有些迷茫地看向窗外。

  於是管天任站在他身後,緩慢地幫他穿衣服。

  第24章

  季劫出門不愛拉行李箱,因為其實到了目的地後什麼都有,現買就可以,省的費勁。但管天任覺得洗漱用品還是自己帶比較好,堅持給季劫收拾了一書包的日用品,背著跟季劫一起去機場。

  季劫覺得讓管天任幫自己背書包是一件挺丟臉的事兒,但看管天任做的順手,也就沒抗拒。

  之後的旅程稱不上好,甚至是糟糕透頂。季劫見到了分別兩個月的父親,但父子倆感情疏遠,季劫只是點了點頭,季文成抿著唇,一句話都沒說。那幾天季劫在一個忘了叫什麼名字的熱帶小島上,不是騎馬就是游泳,外加跟幾位不太認識的叔叔打交道。

  那裡面有位跟唐家關係很好,用餐時提了句‘唐括這孩子挺不錯,性格沉穩,能擔大梁。’,季劫頓時冷笑一聲,罵了句‘操’。旁邊的季文成當場就變了臉色,摔下筷子:“說什麼呢季劫?!”

  季劫猛地站起來,也不吃飯了,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

  季文成輕聲嘆氣。他知道季劫又生氣了,而自己簡直拿這個兒子沒辦法。

  那天晚上季劫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這裡氣候炎熱濕潤,空調要整天打開,雖然除去了熱度,但也帶走了水汽,好不容易睡著了的季劫,又被鼻腔里乾澀的感覺喚醒。他模模糊糊地想站起來打開加濕器,結果就碰到了一條溫熱的手臂,正好放在他耳邊。

  季劫大吃一驚,整個人反應還算鎮定,但手如同觸電一般縮了回來,張口要喊:“誰——”

  “別怕。”那人回答的聲音讓季劫冷靜下來,原來是季文成。

  季劫靠在床邊,瞥了一眼季文成放在他枕頭上的手,問:“你來幹嘛?”

  不知道有多長時間,季劫沒有管季文成叫過‘爸爸’了。季文成無視季劫冷漠而疏遠的聲音,坐在季劫床上,沉默了一會兒。

  “——你……”季文成像是有些忐忑,雙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頓了頓,繼續說,“你在北京,過得好嗎?”

  季劫也沉默著,沉默的時間太長,好像不願意搭理季文成一樣。就在季文成要再次詢問的前一秒,季劫仰頭笑了一下:“沒人管我,有什麼不好?”

  季文成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一絲怒意:“怎麼,你不想見到我嗎?”

  季劫脾氣更大,直接吼了出來:“我好不好,你在乎嗎?你在乎就不會現在才問我,五月份要把我送到北京前,你怎麼不問問,我會不會過得不好?為什麼非要等到現在,大半夜的,如果我不醒過來,你還會問嗎?!”

  季劫喊得聲嘶力竭,腦袋都嗡嗡響,季文成愣了一會兒,底氣不足地說:“……你小聲點。”

  說完這話,他聲音都啞了,低著頭,仿佛一瞬間蒼老。

  季劫用力呼吸,突然站起身,說:“我出去洗把臉。”

  在季劫與季文成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季文成表情猶豫,微不可聞地說了句季劫我很想你,但聲音太低,兩人誰都沒聽見。

  季劫用冷水潑自己的臉,等到臉不那麼熱了,就撐手在水池邊,內心仍舊不停地咆哮。

  儘管在北京的這兩個月,季劫輕鬆自由,受到了管天任一家人細緻入微的照顧。

  但他想要的不是這些。他很想家。他想回家。

  剛剛不應該說那些廢話的。季劫這樣想,他應該很大聲很用力地說:我不好,我不好,老子一點都不好!!

  平心而論,物質上的生活季劫一點沒有吃虧。但精神的空洞匱乏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仍舊年輕的季劫。

  對於現在的季劫來說,背井離鄉,遠離家人,遠比他曾經面對過的最大挫折更讓人撕心裂肺、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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