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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情況肯定不會帶上季媽媽與季遠,而一定要帶著季劫。多少次了,跟季文成出去旅遊都要面對許多季劫不太認識的叔叔伯伯。不認識就算了,還要做出恭良謙讓的溫潤模樣,季劫覺得累。

  “不去也得去。”那邊的季文成怒道,“你馬上就要找工作了,難道不應該多認識些人,日後好有點照應嗎?”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好不好?”季劫壓著自己的聲音,不然聽起來像是咆哮。“你替我做決定之前,能不能先考慮我的感受?!”

  “你有什麼事兒啊?!”

  “我……”季劫一下語塞,什麼事?陪管天任跑步嗎?顯然不是,季劫只是在找藉口。他不想跟父親獨自出去旅行。

  兩人沉默了將近一分鐘,季劫很不高興地說:“那你把季遠帶上。”

  季文成輕輕嘆了口氣,“不能帶季遠,他還沒有護照,等不了。”

  “……”季劫‘啪’的一下掛斷電話,也不去吃飯了,猛地把門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跟父親出去旅遊,並不是什麼讓他生氣的事情。真正讓季劫動怒的是,季文成對他的百般控制以及漠不關心。

  除去青春期敏感而易怒的性格,那種滲透在血脈深處的疼痛,是現在的季劫無法很好控制自己情緒的關鍵。

  房間外的管天任一家半天沒敢說話。等管天任一點聲響都沒有的吃完早飯後,起身準備去廚房刷碗,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

  季劫是真的生氣了。從早上開始他就沒有走出房門,中午敲門讓他出來吃飯,他沒理,等到下午六點鐘,還是沒有出來的跡象。

  季劫坐在自己房間連著地板的巨大落地窗前,打開窗戶。十月的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季劫點燃一根香菸,不吸,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白霧纏繞,煙火點點。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季劫——”

  季劫抬頭一看,發現那人是管天任。

  管天任繞到別墅的前面,站在游泳池旁,喊著他的名字,上下揮舞著手臂。

  不談管天任臃腫的身材,他其實是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與季劫俊美而偏中性化的長相不同,管天任的特點在於‘文’,即文人的儒雅,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溫潤氣質,就像是平靜的湖水,內斂、寬仁。

  季劫把菸頭壓在地上,熄滅了煙火,然後雙手抱膝,沒說話。

  “我想進去陪你。”管天任這樣喊,“你能給我開門嗎?”

  季劫沒吭聲。他在想管天任為什麼要特意跑到院子前面喊他,而不是直接敲門。後來才猛然明白:哦,管天任是怕他在睡覺,不敢貿然敲門,只能繞到前面先看看情況。

  想到這裡,季劫打開窗戶,看著仰頭、滿臉欣喜的管天任,安靜地說:“好吧。”

  管天任進來了,而且手上端著兩個碗,一碗是堅果麥片粥,一碗裡是冬瓜排骨。

  “吃吧。”管天任說,“中午就沒吃飯,餓了吧?”

  季劫點點頭。他剛才情緒太激動,現在平靜下來就知道餓了。

  管天任嘆了口氣,遞給季劫乾淨的筷子,自己拿著水果刀,坐在他旁邊,給季劫削蘋果。

  那天一直到晚上,季劫都悶悶不樂的。但是還是同意管天任睡在自己的旁邊。熄燈後,季劫湊到管天任身邊,手指漫不經心地摸到他的頭髮上,很是頹喪地說:“……明天不能陪你跑步了。”

  “啊?”管天任一愣,趕忙說,“不,不,季劫,我明天一定不偷懶,別不跟我玩,行嗎?”

  “……不是那意思。”季劫用力揉管天任的腦袋,“是我爸。他讓我明天跟他出去。不在北京待著了,明天就走。”

  “這樣啊……”感受到那人怏怏不樂的氣場,管天任也低落起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估計放假完才能回來。”季劫語氣突然一變,“我不在你也要好好跑步,聽到了嗎?”

  “啊?”

  “我不在,你可以用我的跑步機。那台跑步機我還沒用過。記得把速度調慢點,不要受傷。”

  “——好吧。”

  “……哼。”季劫放在他頭髮上的手微微彎曲,半晌,說,“你頭髮挺軟的。”

  剛洗完澡,頭髮還是濕的,因為要睡覺了,所以已經用吹風機吹乾。但那人顯然對自己的事情沒那麼認真細緻,最裡面還有些潮濕。

  溫熱、柔軟、潮濕。季劫湊近管天任,深深吸氣。

  “你好香啊。”

  管天任突然緊張起來,簡直是渾身僵硬,他用那種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聲音,儘量平和地說:“……因為剛洗過澡。”

  “不是……”季劫聲音很低,他說,“不是氣味,是……”

  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東西,是一種感覺,讓季劫覺得渾身舒暢,無比輕鬆。

  於是季劫眯起眼睛,手還放在管天任頭上,就這麼睡著了。

  一旁的管天任可沒他這麼輕鬆,只見他一動不動,連眨眼都不敢眨,黑暗下隱藏著他有些發紅的臉色。等聽到季劫均勻的呼吸聲後,管天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下,然後向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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