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處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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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大哥的病一日比一日重,我心急如焚。思來想去,決定用西醫的法子試試。只是家裡上下都甚為保守,既不了解、也不信任西醫,我只好背著母親、大嫂他們給英國的同學發電報、打電話,托他們找尋認識的、能夠來中國的醫生。不過,他們認識的專治肺病的醫生也許不少,但是能夠來中國的恐怕幾乎為零。我只能抱著一絲絲希望,四處問詢。哪怕得到一點中肯的治療建議,我都會如獲珍寶。

  這一日,忽然僕人來報,說有一位許先生拜訪。我有些納悶,忙忙翻看聯絡目錄,和近期的聯繫人名單,回憶是否跟姓許的同學或朋友聯絡過——如果是不太熟識的客人,最好提前跟朋友了解一下,「備一下功課」,以免失禮。

  正焦灼間,大嫂領著芸兒從外面進來了。我問大嫂可見了來客,長什麼樣子。芸兒高高興興的告訴我說,「那人戴著一副眼鏡,圓圓的。」

  大嫂微微一笑,點頭說是。

  我頓了半刻,才猛然想起來是他。摸摸芸兒的頭,高興不迭。忙到客廳,果然是許牧原。

  「怎麼好久不來喝茶?我可是準備了上好的大紅袍等你。」說著,我將沏的滾滾的茶給他倒上。

  許牧原笑道,「最近課程多,早就想來,只是脫不開身。今天正好休息,便過來坐坐。」

  他喝了一會茶,問道,「你大哥的病怎麼樣了?」

  我便將近期四處問詢的事情說了。一看我苦惱的臉色,他便知道我的奔波尚無收穫。

  「我倒是認識一個朋友,他的父親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醫師,。」

  「真的?」我當即十分歡喜。然後即刻遏制住了興奮的火苗,跟許牧原悄悄說,「那咱倆先去看看,偷偷出去,不能讓我家裡人知道。」

  事不宜遲,我立即讓家裡的司機開了別克,送我和許牧原去了他所說的伊藤診所。

  伊藤醫生年近花甲,精神矍鑠,通過交談,方知道他是一位學貫中西的老醫師,已經在上海居住了將近十年,能夠熟練的說日語、漢語還有英語。日本的醫學雖然與中國的傳統醫學有一脈相承之處,但是早在十八世紀的明治時代,他們就已經實施了廢止漢方的政策,積極的借鑑西方的醫學精髓與成果,使得短短的幾十年前,已經遠遠超過中國的醫學水平,兩者之水平,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我跟他說起大哥的病情,他表示非常擔憂。建議最好儘快來他的診所深入檢查,以確定治療方案。然而我心疑慮的是,大哥一向民族情緒濃烈,如果知道伊藤醫生是日本人,無論如何也不肯來的。

  於是我和許牧原以大哥病重為由,極力請伊藤醫生親自去我家公館。

  伊藤醫生很爽快的答應了。他知道像我和許牧原一樣的新時代青年會開明的對待科學與種族,亦知道保守的中國人更多關切於日本軍國對中國的搶奪與屠殺。但是他認為自己作為醫生,救人是他的天職,所以無論什麼人來,帶著什麼樣的祈求或是憎惡,他都已經習慣包容。

  我已經和母親打過招呼,她和大嫂也無異議。唯有大哥,我們並不告知什麼醫生來看他,希望就此瞞過去,看情況再做籌謀。

  伊藤醫生攜帶了許多儀器,仔細的檢查了大哥的病狀。事後同我說,他覺得大哥的情況很不好,簡略說了一些他的初步判斷——具體情況要等他的檢查結果出來才能知曉。

  我聽了他的分析,頗為訝然和折服。此前來來往往的老中醫見解無新,用藥也十分傳統,甚至還在以曼陀花等具有毒性的藥物作為麻醉劑,來幫助病人止住痛苦,絲毫不了解西方已經研製出的麻醉劑、阿司匹林等藥物。而伊藤醫生,卻熟知西方和日本醫學的最新成果和進展。

  這樣想著,我決意請大哥接受伊藤診所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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