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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荔香狠狠一咬唇,讓自己從恐懼中醒來。安凌與嚴小蕎已經一左一右攙住了她,合力將她扶起。
混著血的粘液還在不斷湧出,浸濕許荔香的裙子,她臉色更加蒼白,眼裡的淚水卻已停止,額上全是密布的汗。
「慢一點。」蘇黎歌朝她點點頭,又望了已經遠去的秦揚風和沈執,她轉身趕去。
腳才邁出沒兩步,身後又是幾聲驚呼傳來。
她停步轉頭。
因為許荔香的關係,薛晨走了神,劉文修趁著這機會掙開了他的束縛,像只野獸般朝著樹林竄逃,薛晨怒喝一聲,跟著追去。
「薛晨,別追了。」蘇黎歌朝他急喊。
這節骨眼並不是抓人的時機,雖然不知劉文修為什麼發狂傷人,但他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薛晨只追了兩步,就在蘇黎歌的叫聲下停下腳步。枯枝葉被踩得「噼啪」作響,劉文修的速度很快,轉眼就消失在樹林裡。
……
「薛晨,燒水!越多越好!小刀洗乾淨放火上消毒。還有,準備吃的。」蘇黎歌站在房間裡指揮道。
她的手在顫抖,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
除了杜清凡遇襲那天,這一天恐怕是她這輩子經過的最為緊迫的時刻。
「黎歌姐,你會接生?」嚴小蕎惶惶地開口。
她和安凌已將許荔香扶到了安凌屋裡的床上。
「我不會,但有一個人可能會。」蘇黎歌想到的是沈執。
沈執學的藥理專業,就算不會接生,至少也比其他人更了解這些。
「我先出去準備,有事你們叫我。」薛晨並不多語,按照蘇黎歌的安排出去準備東西。
蘇黎歌點點頭,又朝嚴小蕎與安凌開口:「你們先陪陪她,給她吃點東西。」
「不……我吃不下……」許荔香雙手攥著裙子,額上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滾下。
子宮的收縮越來越頻繁,疼痛等級在持續上升,她忍受著身體與心靈上的雙重折磨,別說吃的,就連水她都不想喝。
「你一定要吃,吃了東西才有力氣撐下去。不管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你的孩子,一定要吃。」蘇黎歌強硬道。
「我這還有乾糧,先吃點吧。」安凌起身在櫃裡翻找起來。
「不好下咽的話,用水泡軟了吃。你們兩看著她,我去隔壁一趟。」蘇黎歌點點頭,不等她們說話便轉身離開。
……
隔壁是沈執的房間。
蘇黎歌走到外面時,深深呼吸了一口,這才推門進了沈執的屋子。
沈執正盤腿坐在床上,秦揚風跪在他身後,聽到推門聲,誰都沒抬頭。
沈執的衣服已經脫去,裸/露著上半身,鎖骨處已緊緊綁著布條。
「準備好了?」秦揚風一手握住木棍,一手按在了他的背上。
「嗯。」沈執背微俯,眼帘半閉,蒼白的臉龐上沒有表情,看不出情緒。
「忍著。」秦揚風沉聲道。他手上猛地用力,將木棍從他背上拔出,另一手快速拿起準備好的布迅速用力按在傷口上。
沈執悶哼一聲,咬緊唇,沒有喊出聲。
鮮血跟著秦揚風的動作湧出傷口,蘇黎歌的心臟也跟著縮緊。
木棍只有手腕粗,削尖的地方並不長,扎得不算深,沈執的傷比想像中要來得好一些。
「黎歌,過來按著這裡。」秦揚風看了眼布被血染紅的速度,蹙了眉。
蘇黎歌跑上前,按照秦揚風所指的位置,伸手緊緊壓住沈執鎖骨處上方。
「怎麼樣?」她小聲問了句。
秦揚風將手裡的布扔掉,換了塊乾淨的布又按到他的傷口上。蘇黎歌看到那塊布上已經有搗爛的草藥,糊糊的也看不出是什麼草。
「放心,我死不了。」沈執抬了頭,虛弱地笑笑。
秦揚風用另一塊長布條將他的傷口一圈圈裹起,動作很仔細。
「那邊情況如何?」他頭也不回地問蘇黎歌。
外面的動靜鬧得很大,秦揚風不必出去也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蘇黎歌搖搖頭,道:「阿香要生了。沈執……你能幫忙嗎?」
沈執原本因為看到蘇黎歌而顯得溫和的眼神瞬間又凌厲起來。
「不能。我不會幫她。」他古怪地笑著,乾脆拒絕。
「沈執……」
「不必多說,黎歌,我不會幫她的。」沈執打斷她的勸說。
蘇黎歌眉頭越皺越緊。
「讓許荔香撐著,很快會有船來接我們。」秦揚風忽然開口。
蘇黎歌驚訝地望向他。
他已將沈執身上的布條纏緊綁好,正收回手拿起髒去的布擦著手上沾染到的血液。
見蘇黎歌和沈執都望過來,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一樣東西扔在床上。
她定睛望去,那是像對講機式的黑色手機,帶著長長的信號天線。
「衛星電話,你藏在保險柜的東西。」秦揚風道。剛才他還沒機會說自己已經找到這東西,就被意外打斷了對話。
「呵……」沈執一撫額,低聲笑起。
蘇黎歌狂喜地撿起衛星電話,問道:「不是說有密碼?」
「安凌看到了密碼最後兩個數字,我猜出來的。」秦揚風看了她一眼,又道,「是你的出生年月日。」
她表情一僵,忽然覺得手裡的電話沉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