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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說完話的時間,那人已經從沙發起身,只給寒愈留了一個背影。
他不感激寒愈,但也不至於給他安罪名報復他,起碼的是非觀還有。
差不多六點,該來的人基本到齊了。
寒公館原本是不待外客的,這是個例外。
看著一個個制服整齊、嚴肅辦公的模樣魚貫往裡走,雖然每個人來到寒愈的地盤,多少帶著敬畏,但雯姨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數了數,一共十四個人,書房不可能坐得下,於是就在客廳招待了。
相比於客廳的冷肅,廚房裡的傭人立刻忙碌起來,這麼大一夥飯,他們還是第一次張羅。
其實,這個會能搬到寒公館來開,就能說明寒愈不會被當做嫌疑犯對待,但是他本人本著必須從頭到尾追究清楚的意願,監察方必然要把工作都做到位。
關於這件事,後來參與會談的人對寒愈是五體投地。
他把事情處理得多好?
自願要求必須把他身上的事追究清楚,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同時呢,因為監察方準備不及,他直接騰出了寒公館這麼個外人根本難以涉足的地方,那是他地盤,誰敢隨便造次?
軟的、硬的,全被他用完了,別人只有跟著他的牽引走。
“你們談,我聽著。”寒愈讓大家不用太拘謹。
這一談,就是將近三個小時。
中途的時候,也就是七點多,一行一共十五個人在寒公館用的晚餐,之後繼續談這件事。
夜千寵在發過簡訊後,得不到回應,九點半,她試著打過一個電話。
無人接聽。
終於微微蹙眉。
臨時起意,去一趟寒公館。
因為不知道他有什麼事,她到別墅區保安亭的時候特意停了下來。
保安認識她,還是叫的“大小姐。”
她問:“他沒在家?”
保安說:“在的,而且……來了不少客人,寒總交代是外人來訪一律不見。”
客人?還很多?
她一時間沒什麼頭緒。
於是,她是從別墅後方進去的。
寒公館占地面積很大,進了後院的門,還要穿過不小的一片草地,再就是一段四季山水的景色,抬頭才能看到別墅的後門。
樓上全黑,倒是一樓燈火通明。
雯姨發現她之後,避過客廳的廊道,出了側門繞過去把她拉到了一旁,“幸好你從這兒進來的!”
“怎麼了?”她看了看客廳那邊。
雯姨也被今晚的氣氛弄得有些緊張,稍重的一個呼吸後,才看了她,聲音很低,“先生今晚待客,一幫制服,看得人緊張,估摸著差不多該走了,先生不讓任何人貿然闖入,茶都是他自己添,以防萬一,要不你直接上樓?”
夜千寵想著什麼,臉色也有些凝重了,“我去後窗看一眼。”
雯姨倒也沒攔著,只讓她小心點。
站在後窗一側,她也就是露了半個臉。
看到客廳里的場景,不免也愣了愣,儼然一個中小型法庭,甚至氣氛還要重。
難怪,他一直沒回她消息,他還是把她當做小女孩,要不是她過來,估計這件事一個字都不會跟她提,事後也只會輕描淡寫的說已經處理好了。
很多事,過程的艱辛,他從不會讓她知道。
她忘了自己幾歲,卻又記得那時候的她剛和他一起生活,父母離開使得她精神狀態不好,像一隻刺蝟,剛轉學就把同學撓花了臉、差點把人家手指頭咬下來。
對方父母比較蠻橫,也讓她同樣還之:自己撓臉,自己咬手指。
伍叔來了之後一句苛責都沒有,也不問她犯了什麼錯,他只讓人把她帶回車上等著,輕輕剔了她鼻尖,“我來處理。”
原來,他喜歡剔她鼻尖的習慣是早而有之。
過去將近一小時,他才重新回到車上的,也只是溫平一句:“處理好了,不擔心。”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的,他給人道歉了,是別人怎麼要求就怎麼道歉,一字不差,連躬身角度都按人家要求來的那種,不顧身份、不顧顏面。
只要是她的事,他一直都這樣,除了她當初進了少管所、接觸監獄外,他對她,真的縱容到了天上。
夜千寵把身體撤了回來,聲音不自覺的輕了,“他吃晚飯了麼?”
雯姨點頭,“就是胃口不太好,飯桌上還要對那些客人客氣照顧著。而且你也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忙,前邊還幾十個小時連續不休息,今天一早還說過胃疼,也不讓買藥,說萬一你回來看到藥又得擔心,硬是熬過去了。”
她心頭微微有些疼,一時間沒說話。
雯姨想了想,“大小姐。”
“嗯?”夜千寵略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無法集中精神。
雯姨抿了抿唇,聲音不大,“其實,我知道你先前怪先生把你趕出去住,但就算這樣,先生其實還是掛念你,今晚這些人……我聽說,是相當於審判,最糟糕就得定罪。”
“你放假前,先生也在張羅這事,我聽到過他和杭禮談話。”
那是一種很難從他嘴裡聽到的無奈,不同於寵大小姐時候的無奈,那裡邊帶著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