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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什麼錢,要幹什麼?”
阿南看她一眼,緩了一會才說:“我想開個店。”
“賣土豆還是內部票?”
“……”
成芸呵呵地笑,聲音慵懶又清脆。她從粽子裡伸出手,推了阿南一下。
“開玩笑的。”
阿南像個不倒翁,歪了歪,自己又圓了回來。
他反問成芸:“如果你開店,想做什麼生意?”
“我?”成芸說,“跟我什麼關係?”
“你給點建議。”
成芸哼笑一聲,“我還一直以為你主意挺正的。”
阿南不說話,成芸扭頭,唔了一聲,說:“我想想啊……要是我啊,我就開個火鍋店。”
“火鍋店?”
“啊。”成芸說,“方便,快,操作簡單。”
阿南看著她,一臉探究。過了一會,他下了結論,“是你自己喜歡吃吧。”
成芸瞥他一眼,又掏出根煙。
“不行?”
“你做飯好麼?”
“我不會做飯。”成芸說著,反問阿南,“你做飯好?”
阿南點頭,“挺好。”
成芸白他一眼。“又不是非得做飯好才能開飯店,難道所有飯店老闆都是廚子出身麼?”
阿南難得點點頭,“有道理。”看表情他好像還挺認同成芸的話。
成芸抽了一口煙,衝著遠處河水眯起眼睛。
靜了一會,她才淡淡地開口:
“要多少錢?”
☆、第24章
阿南沒聽清,“什麼?”
“你開店要多少錢?”
阿南想了想,說:“幾十萬吧。”
“你現在攢多少了?”
“……”
阿南沒回話,成芸扭頭,看見他低頭瞧石頭,像是能盯出花似的。成芸想起什麼,冷笑一聲,一臉鄙夷地說:“讓你那藝術家前女友騙走了?”
阿南蹙眉,“那都多久以前了。”
“你讓她騙多少?”
阿南閉上嘴,明顯不想提這件事。
成芸轉過身——她裹著被,轉身很困難,只轉了半個彎,就把腳伸出來,白花花的一截,照著阿南的腿就踹過去。
“問你話呢!”
不倒翁又自己圓了回來。
“六七萬吧。”
成芸想了想,說:“七年前,六七萬也不是小數吧。”
阿南忍不住轉頭看她,“你說就說好了,還笑什麼。”
成芸一臉幸災樂禍,嘴角彎得老高,還一本正經地問阿南:“我笑了麼?”
“……”阿南兩手抱在膝蓋前面,嘆了口氣。
成芸笑夠了,又問:“你多大出來打工的?”
“十五。”
“嘖嘖,攢了四五年的錢啊,一朝讓人騙走,真是無妄之災晴天霹靂,我真不忍心回想你當初情形……”
她那表情和語氣哪裡有半分的不忍心,阿南猛吸氣,覺得必須要跟她理論一下,誰知成芸馬上就轉移了話題——
“你十幾歲就幹活掙錢,念書了麼。”
阿南憋著氣坐回去,悶聲說:“高中就不念了。”
靜了一會。
阿南轉頭看成芸,成芸看著遠處,淡淡地說:“我也一樣。”
“什麼?”
成芸看向他,說:“我也是高中一半就不念了。”她又問阿南,“現在攢了多少了。”
阿南說:“你問這幹嘛?”
成芸說:“我檢查一下你這幾年認真幹活沒。”
“……”阿南低了低頭,說,“二十萬吧。”
下午兩點,太陽從正上方往西偏了一點點,水面更加晃人眼,看得久了,讓人忍不住想睡覺。成芸抬起手,指著河流,說:“給我撿塊石頭來。”
莫名其妙的要求。
阿南問:“為什麼撿石頭?”
成芸說:“我要穿衣服了,不想你看,行不行。”
“……”阿南抿了抿嘴,站起身。成芸敏感地瞄到什麼,緊著拉住他的褲子。
“是不是臉紅了?”
阿南站著,現在個子高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成芸仰頭也只能看見他的下巴。阿南低聲說了句沒有,就邁開步子,去往小河邊。
水很淺,成芸看著阿南小心地選取落腳的地方,踩到河中央,彎腰往水裡看。看了一會,他直起身,回頭——
成芸馬上大喊一聲:“偷看是不是!你個色狼——!你小心以後越長越黑——!”
“……”
阿南回頭是為了找石頭,本來根本沒有要看的意思,聽見成芸大吼,他直起腰。
“我沒看——!”
“我瞎啊——!?”
“……”
阿南也不想解釋了,轉過身,換另外一個方向找。
成芸咯咯地笑。她把自己的衣服拿過來,一件一件穿好,最後套上鞋,站起來。
阿南還在那彎腰找石頭。
成芸抿唇,把自己的包拿了過來。
那是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質量很好,不過現在包磨破了一點皮子,因為之前的車禍。
成芸拉開拉鎖,翻了一會,在內層的小包里,取出一個小盒子。
上個月月初,成芸去了一趟香港,兜了一圈,最後買了一顆裸鑽回來。
十二克拉,艷彩黃鑽。
三百四十萬。
成芸把盒子打開,鑽石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面。她當時去香港,帶的也是這個包,她買回鑽石之後只拿出來過一次,給李雲崇看。
“我當你去買了什麼。”那時李雲崇對她說,“沒聽你說過喜歡鑽石啊。”
“是不喜歡。”成芸說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說,“可沒什麼別的好買。”
李雲崇搖了搖腦袋,嘖嘖兩聲,低頭鼓弄手裡的茶具。他對茶道有所研究,家裡的茶葉茶具無一不是上等。
“之前給你那一套翡翠首飾你也不喜歡,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弄來的。翡翠最養女人,尤其是老翡翠,而且這套是有年頭的,我等了兩年才收到手。”他一邊說一邊拿過桌上的小盒,“你淨喜歡這些俗貨,來我瞅瞅,得,還是黃的,俗上加俗。”
成芸把鑽石盒子扣上,“你讓我買首飾,我買了,你還不滿意。”
“好好好,滿意,我滿意。”李雲崇放下茶盞,對成芸說,“有些東西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出來的,咱們慢慢養。”他指著那鑽石盒,說:“你把它先收起來,等過十年,你再看這東西,我保證你恨不得把它一輩子壓箱底。”
成芸沒再說什麼,她隨手把盒子放到包里。
一個月後,鑽石隨著成芸,來到這裡。
成芸轉頭,阿南還在找。他雙手拄在膝蓋上,眼睛盯著河底。
成芸把鑽石拿出來。
陽光下,鑽石反she的光零零聚聚。
一點白,一點黃,一片燦爛。
就像烈日晃著雙眼,就像河水映著太陽。
成芸把鑽石放回盒子,踩上欄杆。
這橋很小,成芸個子又高,踩著欄杆一伸手,直接夠到橋頂的橫樑上。她把盒子放在上面,跳了下來。
“哎——!”成芸衝著撅著屁股找石頭的阿南喊了一聲。
阿南轉身,成芸說:“你找到了沒啊!”
阿南沒說話,把手高高舉起來。
這個距離,成芸也看不清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她下了橋,往阿南身邊走。
等她走近了,看見阿南手裡的石頭,不禁無語。
阿南把石頭給她,成芸拿過來反反覆覆地看——要花紋沒花紋,要顏色沒顏色,青黑交雜,而且形狀還不好,一點不圓潤,拿著都扎手。
成芸禁不住問了一句:“你覺得這石頭好在哪啊?”
阿南低頭看看石頭,又抬頭看看成芸。
“像你。”
“……”成芸猛地一抬手,阿南忙往後退了一步,成芸到底沒有把石頭砸過去。一臉氣地說:“轉過去!”
阿南:“你又要幹什麼?”
“讓你轉就轉。”
阿南又背過身,成芸回到橋上,把石頭放到包里。
“回來吧!”她沖阿南喊。
阿南回到橋上,鞋底有點濕,成芸指著說:“你別踩到被了。”